第188章 各有各的命
一
因禍得福！
由於寧遠被請去“喝茶”，在外胡鬧的寧楠，終於不敢再亂來，老實返回了家中，變得安靜起來；
蔡雲和曾經也搬到了江邊別墅入住……
家裡變得熱鬧起來。每天，我們都能吃到知者素食館的精美素食，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久違的歡聲笑語，終於迴盪在大屋子，老爸老媽臉上也有了笑意……這一切，都給我帶來了莫大的安慰，感受到了家的溫馨和溫暖。
下班回家時，蔡雲已經託素食館送過來精美素菜，它們一盤盤地擺放在桌子上…….
“好香啊！”剛進門，尋著香味，我看到了正冒著熱氣的素菜：
“一帆風順”…..
“酸菜魚”…..
香乾炒芹菜……
…….
“快洗手，馬上開飯了！”老媽的聲音中透著歡喜。
“哎！”我歡快的答道。望著老媽終於綻開笑容的臉，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真是難為你了！親愛的老媽。”我在心裡默默對她說。
這些天來，她為我操碎了心。她不知道，把我這個陷入情感糾葛的沮喪、頹廢、鬱悶的女兒如何辦好，也不知該如何拿那個在外鬼混不回家的浪子寧楠如何辦好！她下班回來，每天辛辛苦苦地做飯，做家務，卻沒見到我一個笑臉，見不到女婿回家。
我有怨氣，朝她發；
我有邪火，就向她洩；
我有眼淚，向她流……
整個就是一個喪失理智、不講道理的女兒。
可是，他們依然寬容的對待我，善意的關心我，無怨無悔地幫助我。因為他們只有我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無論我好，或者壞，他們都沒得選，都得受著.......
“現在八零後、九零後的小夫妻們，花樣名堂太多了，實在看不懂。還是我們這對傳統夫妻的日子過得安穩。”有一天，我聽老媽在和老爸發牢騷。
“唉。各人有各人的命啊，不相信命還真是不行。”老爸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不知什麼時候，他這個大學教授，居然也開始相信命運了？
不過，他們拿我和寧楠沒有辦法，卻是事實。這件事，寧楠還瞞著，沒有和父母提起。我分析，他這次之所以沒有急吼吼地找他媽訴苦，可能是因為兩個原因：一來，這事讓他覺得臉上無光，實在說不出口；二來，他自己內心深處也很混亂，也有些軟弱......一旦他的父母知道了，不知會如何想？
唉，事情遠遠沒有完結……想到這裡，我剛剛還興奮不已的心情，被自己的胡思亂想沖掉了！
二
全家圍坐在一起吃飯，話題又轉向了寧遠……
“現在看來，你們爸爸倒不是問題嚴重的，伊莉莎爸爸，可能有些麻煩了。”蔡雲揀起一塊素菜仿作的“酸菜魚”肉，嘆息了一聲。她和伊莉莎爸爸關係一直不錯，經常走動。如今，朋友遇事，她的心情也不好。
“是啊，媽。我給伊莉莎打過電話，她說，現在他們公司的賬正被查著呢。”我說。
“看來事情還挺嚴重？”寧楠問。
“徐老闆也是從公務機關下海的。”蔡雲向我們介紹她所瞭解的情況。
“徐老闆大學畢業後和你爸一樣，分到了機關。他曾經做過領導的下屬。倆人關係一直不錯。”蔡雲說。
“後來，因為伊莉莎媽媽生病，急需錢用，徐老闆就辭職下海，開起了公司。先前，和你爸一樣，也買過電器產品，後來，他看準了房地產業是個高利潤行業，便改行做了房地產。”蔡雲說。
“這一做，就是十來年，正好趕上了中國房地產業發展的黃金期。徐老闆那麼聰明能幹，又有一定的人脈，哪有不發財的？”她說。
是啊，這十來年，房地產業像個一夜富了起來的暴發戶。隨著城市化建設的推進，土地大幅增值，房價出現暴漲。十年前，每平米也就一兩千，三四千元人民幣，現在的房價，一平米要到二三萬，三四萬，有的甚至五六萬，整整十倍以上的漲幅！
可是，老百姓買一套房子，要掏出幾乎一輩子的積蓄！房地產老闆在一套房子上，卻能賺到百分之三十到五十的利潤……
“為了拿到好的地塊，房地產商常常是和官員走得最近的一群人。”蔡雲說。
“有人說，徐老闆是那個一把手的‘白手套’。”我補充說。
“這也就是一種說法。”聽了我的話，蔡雲說。
“我不是說過嗎？不安全的錢，官當得大一些的人，是不敢收的。他們更在意自己的政治前途，還想繼續進步，不會為一點小錢而犧牲大好的前程。”蔡雲說。
“那麼，怎樣才算安全呢？”她問我。
“.……”我搖搖頭。
“自己曾經幫過忙的朋友，曾經提攜過的下屬，這些人相對可靠些。所以他們把錢存放在值得信任的人那裡，心裡比較踏實。”蔡雲說。
“再說，這些人出於感謝、感激，為他存些錢，又有什麼呢？”蔡雲說。似乎，她很能理解這種官員與關係親密人之間的金錢往來方式……
三
蔡雲的話，讓我不由得又想起了胡雪巖，以及另外一個商人盛宣懷。
作為商人，盛宣懷號稱清朝第一富商，胡雪巖也不相上下。可是，他們的發達和財富積累，都離不開權力的支援。與此同時，他們在獲取財富後，又都以各種形式反饋給他們的主子......
盛宣懷小胡雪巖十一歲。他是官宦子弟，父親官至道臺。盛宣懷在三十六歲時，進入北洋水師統帥、洋務運動的領袖、晚清重臣，直隸總督李鴻章府內，協助李鴻章辦理洋務，還先後擔任過招商局會辦、天津電報局總辦等要職。算是官督商辦企業的官方代理人，於今天相比，相當於是大型國有企業的老總。可謂是人脈深厚，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同時，精明的他，利用自己手中的資源和財物，積極為李鴻章主持的洋務運動籌備錢與物，立下了汗馬功勞.......
胡雪巖則出身貧困，從銀莊店鋪小夥計幹起，由於頭腦靈活，善於結交朋友，先是依靠王友齡起家，後是投靠了清朝重臣，著名湘軍將左宗棠，依託官場人脈，錢莊和絲綢買賣生意做得很大，號稱“紅頂商人”。他為左宗棠籌糧籌軍餉，相當於左宗棠的“後勤部長”。
一個是私營企業主，一個則是“官辦”企業、“官督商辦”企業的官方代理人......但是，他們再牛皮，也不過是他們投靠的主子的“白手套”“錢袋子”。像左宗棠、李鴻章這些大人物，要錢要物，從不需要自己動手。要做大事，就需要資源，需要有胡雪巖、盛宣懷這樣精明能幹的商人為他們騰挪錢物......雖然胡雪巖、盛宣懷平日風光無限，坐擁巨大財富，整日裡錦衣玉食。但是，他們也僅僅是依附在官員身上的皮毛.....
由於左與李長期以來產生的極深的矛盾，盛宣懷或許是秉承李鴻章的旨意，對胡雪巖發動突然襲擊，使胡雪巖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難以招架，資金鍊斷裂，經營的所有生意垮掉.......
關於這一段史實，許多書籍上都有描述。盛宣懷巧妙設計“倒胡”，是有預謀、有準備的。他先來了個“掐七寸”。他從胡雪巖每年都要囤積的大量生絲入手，先是大量收購，再是大量出售......同時，收買各地商人和洋行買辦，讓他們不買胡雪巖的生絲，致使生絲庫存日多，資金趨緊，資金難以週轉……緊跟著，盛宣懷又使出“釜底抽薪”一招。利用胡雪巖經商需要，貸款約一千多萬兩銀子，每年需要還款的軟肋，盛宣懷暗中串通外國銀行催款，故意拖延支付應付款、組織民眾擠兌潮等方法，逼迫胡雪巖把自己的地契和房產押出去，同時廉價賣掉積存的蠶絲…….僅一夜之間，胡雪巖苦心經營了多年的財富大廈頃刻倒塌……。
然而，作為李鴻章的“白手套”，盛宣懷最後下場也不咋地。
胡雪巖死後，盛宣懷的財富不斷壯大。在他五十二歲時，他已經掌控了整個大清帝國的輪船、電報、礦務和紡織四大洋務產業，並被獲授太常寺少卿官銜（正四品）和專摺奏事權。但盛宣懷的命運也好不到那裡去，他當上郵傳部尚書後，因謀劃將川漢、粵漢鐵路收歸“國有”，引發四川保路運動......清廷雖然沒有殺他，只將他革職，但他再不敢在北京呆下去了，最後逃亡日本.......
晚飯還在繼續。
寧楠坐在我的身邊，很安靜。他靜靜地吃著，靜靜地聽著。突然，他插嘴道：
“媽媽，徐老闆的事情可不可以先放一邊，咱爸什麼時候能回來啊？”他問。
看得出來，寧楠一直牽掛著被請去喝茶的老爸。
“怎麼樣，也要比上次時間長啊！”蔡雲說。
“事情不搞清楚，是回不來的。何況，這次不止他一人！”蔡雲說。
“不過，關於你爸送女人的事，聽說搞清楚了。他是幫著給找了一個居家保姆，不是情人。”蔡雲說的這個訊息，倒讓我們心放寬了一些。
“但是那個小保姆，去了半年不到，倆人就發生那事了……”蔡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