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要最後一次機會
得到的愛越多，就越不會珍惜。
“太多的愛讓你盲目的覺得，所有的錯誤都會被原諒。”
程意憐憫陸宗珣，憐憫他直到現在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同時更加憐憫自己。
她沒有得到過愛，卻無師自通明白了這個道理。
“你肩膀上的傷是車禍的時候為了保護我留下的，當時你像天神一般擋在我身前，沒有讓我受到絲毫傷害。”
程意平靜的講述著當時的情況：“你流了太多的血，意識模糊，之後的一切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
“車子即將爆炸，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
“當時金輝和蔣正寒手裡的證據足以證明金杉的罪責，我以為你這樣保護我，起碼是有一點愛我的。”
“我以為就算你想要讓你爺爺安心，也不會放過殺死我的女人。”
“我以為我即將大仇得報。”
“所以我義無反顧的選擇救你。”
“可是陸宗珣，我的死亡沒能改變任何事情。”
“你讓我白白死掉。”
“接到訊息說金杉順利產下一個男孩的時候，我正在極力忍受肋骨斷裂帶給我的痛苦。”
“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想回到車禍發生的時候，有多想親自將你扼死在車上嗎？”
“你背叛了我。”
“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
程意情緒有些失控，她湊近陸宗珣，強迫他和她對視。
“你問我怎麼捨得看你這麼痛苦，那你呢？你怎麼捨得看我一次次痛苦！”
“我…”陸宗珣唇無血色，臉更是慘白。
車禍發生之後他昏迷兩個月，即使好運醒來，也深陷回憶的漩渦，別說去處理金杉，就連基本的生活他都做不到。
摯愛之人在眼前死去，帶給他的打擊幾乎將他摧毀。
等他終於從泥潭中掙扎著爬出來，金杉已經生下了孩子。
他答應老爺子會讓這個孩子活著。
中間不止一次，他對金杉，對那個孩子，起過殺心。
可是思考過後，又都停了手。
他得留著金杉。
“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你還活著，為了找你，我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我沒有任何可以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程意，我只能安慰自己，沒有找到你的屍體，那就說明你沒有死。”
“金杉還活著，你的仇還沒有報，你會回來親自報仇。”
“我只剩這一點念想。”
“如果我早早的處理掉金杉，你還會回來看我一眼嗎？”
“你那麼恨我。”
陸宗珣眼角緩緩落下一顆淚：“可是你回來又如何呢？你用假身份出現的時候，我甚至都不敢確認那是不是你。”
程諾和程意的性格差異太大，對他的態度也天差地別。
“你讓我怎麼接受這件事？”
“程意。”
陸宗珣抬頭，眼眶中已經噙滿淚水：“你的懲罰開始了嗎？”
“什麼？”程意沒聽明白。
陸宗珣又重複了一遍，執著的要她給一個答案：“你的懲罰，是折磨我，還是離開我？”
他對程意的下一步打算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不死心的想要確認。
“丟下我，讓我永遠失去愛人，把我留在這裡，獨自去走你走過的路，吃你吃過的飯，聞你聞過的花…在沒有你的世界裡，永恆的想念你。”
“程意，這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這是嗎？
程意不知道。
她甚至不覺得這算懲罰。
人的愧疚只會持續很短的時間，等過個十年八年，陸宗珣不會記得他還愛過一個女人，更不會記得和這個女人之間的點滴。
他會重新開始生活，會擁有一個新的愛人。
然後坐擁萬千財富，幸福美滿的過完這一生。
“程意，你留下來。”
陸宗珣帶有明顯弱勢意味的話讓程意從恍惚中回神。
“你留下來，我歸你處置。”
陸宗珣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程意，“你恨我，就要報復回來，不是嗎？”
“……”
“你不能一走了之，那樣你就看不到我為你痛苦，看不到我為之前的過錯而懺悔，你什麼都看不到。”
“只有留下來，你才能看著我心甘情願為你低頭。”
“程意，你想報復我對不對？”
“……”
程意差點就被他蠱惑的話語繞進去，但最後時刻，她想起了念念。
她的孩子，絕對不可能生活在瀚陽，絕對不可能生活在陸宗珣身邊。
所以她也不會留下來。
“我不恨你了。”
他只是不愛她而已，一旦接受這個現實，愛恨就無足輕重。
“無論是離開還是留下來，理由都不會是你。”
耳邊金杉還在尖厲嚎叫，程意的心卻出奇的平靜。
“我以前耿耿於懷的都是你對我的不在乎，我不明白為什麼我付出了全部的愛，你卻不肯反饋我哪怕三分。”
“後來住進陸家，我討好你，我逼你為我妥協，陸宗珣，那是我罕見的，能感受到你的愛的時候。”
可是那時候，她已經不相信陸宗珣的愛了。
“到最後，愛與不愛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我一次次在接受你不愛我這件事裡徘徊，對你的愛，已經升不起任何期待。
這段時間她對陸宗珣的字字句句，都是折磨。
但看著陸宗珣痛苦，她卻沒有喜悅的感覺。
“我帶念念回國，只是想讓你知道我還活著。”
程意輕柔的抹去陸宗珣臉上的淚水：“你要記得曾經有一個人很愛你，還生下了一個很像你的孩子。”
“這個人之後會被很多人愛，也會去愛很多人。”
“那個孩子像你，但會得到妥帖的教育，最後會抹掉一切你基因裡不好的部分，成為一個不像你的人。”
“他們都有更好的未來，而那個未來。”
“沒有你。”
程意的話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在陸宗珣的心上，讓他瀕臨崩潰：“你還是不肯給我改正的機會。”
“我給過你無數次。”
“我要最後一次。”他無法接受程意在一千多個痛苦日夜後重新出現在他眼前，最後又讓他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他不會讓她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