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交易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傅卿一臉奇怪的問道。
“這裡是鄂城，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裡?”那赤龍笑道。
“我指的是，為什麼會在這個人的夢裡遇到你。”傅卿道。
他的腳步緩緩後退，隨時都準備退出入夢狀態。
“答案很簡單。”錢塘微微晃動著龍身，他的周圍燃燒著火焰，周圍的場景似乎是在漕運道口。
“你在等我們?”思考了些許，傅卿低聲問道。
“這可是願者上鉤。”錢塘得意的說。
“這個胖子，我在每一個進攻的方向都佈置了一個。雖說掛著督戰的名頭，但實際上一點實力也沒有，他們只是我的眼睛。”錢塘伸出龍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此刻傅卿的背後冷汗直冒。
“你早就預料到我們會來破壞陣眼?”他語氣有些顫抖的問道。
錢塘並沒有答話，但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傅卿答案。
“不是我早就預料，是你們只有這一個辦法。”
此刻通天的巨龍俯下了身，巨大的龍眼盯緊了面前渺小的少年。
“要不要來做個交易?”
巨龍噴出的氣息是陰寒的，而此刻這氣息撲面而來，傅卿的髮絲都被吹出了冰渣。
“你指的是什麼交易?”傅卿忍住寒冷，低聲問道。
“你非常喜歡的交易。”此刻巨龍的表情有些奇怪，若是換成人類的理解方式，大概是在…笑?
傅卿露出不解的神情。
“很簡單，把你背後的東西交給我，我可以考慮讓妞妞跟你走。”巨龍舔著嘴唇說道。
“你知道我背後是什麼東西?”傅卿警覺的問道。
“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相信我，你若是知道那是什麼，肯定會很樂意跟我交易的。”巨龍低聲說。
“畢竟，那可不是一個人就能揹負的……”
此刻巨龍的眼神裡帶著些許憐憫，就像當初傅卿借神的時候那些惡鬼的眼神一樣。
“怎麼樣？用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來換一個能相伴一生的姑娘，絕對是穩賺不陪的生意呢。”
“甚至我可以給你留一顆差不多的龍珠，等我飛昇以後，整個升龍堂和紅衣坊都會聽你號令，大楚境內你可以橫著走。”
此刻巨龍從嘴裡吐出了一顆斑駁的龍珠，他伸出巨爪將龍珠捏住，在傅卿的眼前晃了晃。
看到傅卿的眼神，它露出了狡黠的笑。
“你可要考慮好了，涇陽那小子一個不完全的龍珠都能堪比一流，我手裡這顆可是純正的好珠子。”巨龍的語氣裡帶著誘惑。
“只要…只要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對你現在而言沒有任何幫助的東西，你就可以得到這顆龍珠……和妞妞所有的愛。”
巨龍此刻張開了雙爪，那顆斑駁的龍珠在它的胸前浮起，閃爍著微光。
微光透出了一副畫卷，畫卷上顯示的正是妞妞跟傅卿在向著東海逃亡的日子。
他們一起吃糖葫蘆，喝桃花酒，在寺廟裡祈福，在許願井旁許願……畫卷直到最後，顯示出的是天水城的夜，在街邊廢墟的小餛飩攤上，兩人各自捧著一碗餛飩，感受著碗裡的溫熱，講著老頭子的怪異童話……
還有最後的最後，妞妞抱著木頭鳥，牽著傅卿的背影，輕聲說的那一句…
“要回來。”
短短的三個字，卻讓傅卿的心絃一顫。
畫面再轉，昏黃燭火紅色羅帳，畫卷裡的傅卿慢慢推開了房間的門，他穿著大紅色的喜服，胸前束著漂亮的花球。
他帶著笑意慢慢掀起錦床上姑娘的紅蓋頭，畫卷裡的妞妞笑靨如花。
景象在此刻戛然而止，巨龍合上畫卷，又把臉湊了過來。此刻他的手爪上，還捏著那顆漂亮的龍珠。
“多好啊，這樣的日子，就你和她，沒有別的人來攪局。”巨龍此刻也欣賞著這幅漂亮的畫卷，發出了一聲嘆息。
“怎麼樣?得到了龍珠，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無力感了，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現在都可以做到，甚至那個涇陽所在的什麼狗屁混賬隆家，連找你尋仇的勇氣都不會有。”
“甚至，以後還會有以你們做原型的話本呢，神仙眷侶，怎麼會有人不愛?”
巨龍誘惑似的將龍珠遞到了傅卿的面前，似乎只需要傅卿伸手將這顆珠子拿在手裡，就能直接跳躍到畫卷的故事裡，他就能穿著大紅色的喜服，胸前帶著漂亮的花球，去掀開他女孩的紅蓋頭。
傅卿看著已經攤開在自己面前的龍珠，愣神了。
“這…真是穩賺不賠的交易……”他輕聲說。
也就在此刻，他的背後傳來了烙鐵貼身一般的滾燙。
那赤龍紋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般，剩餘的六道枷鎖都在瘋狂的抖動著，似乎那狂暴的赤龍隨時都會從他的背後破出，發出震撼天地的咆哮。
“別相信他。”傅卿的腦海中湧出一道聲音。
而巨龍錢塘身下的屍山血海也在此刻被壓制，以傅卿為圓心，他的背後湧現出了一座龐大的宮殿，背後的赤龍在此刻沖天而起，盤旋在宮殿之上，與錢塘遙遙相對。
一隻枯槁的手拍在了傅卿的肩膀上。
他有些驚訝的回頭，順著枯槁的手臂，他看到了老頭子的臉。
“你個老不死的怎麼還是陰魂不散！”
當看到老頭子的臉時，錢塘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起來。
此刻老頭子的表情滿是認真，傅卿從來沒有見過老頭子這麼認真的表情。
“別相信他。”老頭子低聲說。
“傅卿！你還不明白嗎？他們就是因為你要跟我完成交易才急得跳腳要出來的！你只是他們的一個工……”錢塘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來，但他還沒有說完便被宮殿之上咆哮的赤龍打斷了話音。
赤龍此刻發出了沖天的咆哮，錢塘身下的屍山血海也在此刻不斷的崩壞著。
那氣勢恢宏的宮殿在夢境中完全佔據了上風，錢塘被逼的不斷的後退著。
“傅卿！你會後悔的！若是你不跟我交易，那妞妞就是開啟血祭的鑰匙！”
錢塘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之前泰然自若的神情在此刻完全消失了。
“我等你來找我！”
知道發出了最後的聲音，錢塘身下的血海被完全侵蝕乾淨，他也緊跟著被驅逐出了夢境。
“老頭子，我……”
傅卿還沒有說完話，就被老頭子抱在了懷裡。
“別相信他。”老頭子再次重複道。
“他有某種手段，能看到你的女孩的記憶。”老頭子輕聲說。
他仔細的檢查著傅卿的每一處地方，當感受到傅卿並沒有被錢塘留下後手後，才鬆了口氣。
“我知道。”傅卿淡淡的說。
“當我知道南方的升龍堂主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後，就已經猜的**不離十了。”傅卿沉下了眼睛，看著自己手上戴著的佛珠。
“妞妞，是錢塘的造物，對吧?”
老頭子不說話了。
傅卿面無表情，他的眼神有些空洞。
“管她是誰的造物，她是你的女孩，誰也搶不走。”許久，老頭子輕聲說。
“我記得你以前曾經跟我說過，若是要血祭開天門，無論拿多少人命去填，最後都要拿自己做鑰匙，才能將那扇門開啟。”傅卿一字一頓的說。
妞妞本就是錢塘用自己血脈構建的造物，如今錢塘說要拿她來做鑰匙，那也算是合理。
“不對啊，老頭子。”傅卿有些頹然的抬起了頭。
“話本上不是這麼寫的啊。”
“他們寫的明明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的故事啊……”
傅卿流下了眼淚，或許只有在老頭子這裡，他敢放心的讓淚水流下來。
他又為什麼要為了妞妞那麼拼命呢?她本來就是錢塘的女孩，是錢塘通往天門的最後一把鑰匙。
老頭子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抱著傅卿的身軀。
懷裡的少年抽著鼻子，似乎是在努力忍著哭泣，老頭子差點忘記了，傅卿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他用了那麼大的勇氣去帶著一個姑娘走，他不該是這個結果。
他一隻手拍著傅卿的後背，就像是小時候在哄著吃奶的孩子。
傅卿這輩子沒吃過奶水，是老頭子拿著米湯一點點灌大的。
而老頭子的另一隻手，放在了赤龍的第二把枷鎖上。
“願你不再被絕望所困，可藉此力驅虎吞狼，若他日登臨大位，必要屠盡世間一切邪祟，勵精圖治，以復先帝榮光。”他輕聲說。
隨著他單手發力，那第二道枷鎖頃刻之間化為了齏粉。
赤龍發出震天的咆哮，似乎它的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復甦。
…
傅卿睜開了眼睛。
時間彷彿只過去了幾息，外面的小隊成員還在休息。
他緩緩的收回了手，面前這個被五花大綁的胖子已經七孔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水，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門。
“剛剛我用了入夢，已經探聽到陣眼的訊息了。”他用力的揉著眼睛，把眼圈都揉的通紅。
“但還有個壞訊息。這個胖子是錢塘設下的陷阱。”
“陷阱？怎麼說?”王汝平驚詫的問道。“我們的行動暴露了?”
“應該是說，自從這個計劃被提出來後，我們就被牽著鼻子走了。”傅卿嘆著氣說道。
“是我的問題，沒把這個計劃想好。”
“沒事。”正在這時，周星雲走上前，拍了拍傅卿的肩膀。
“我們都知道，你急著要去找自己的姑娘呢。”
傅卿無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陣眼的位置和任盈想的一樣，就是很簡單的設在了半球的中心。
紅衣坊。
此刻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預示著大批升龍堂弟子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