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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消失的災民,震驚的縣令

張九寧看著眼前因一鍋粥、一條新規矩而瞬間轉變了面貌的龐大隊伍,那洶湧混亂的信力此刻也彷彿受到了某種引導,如百川入海般盡入他身。

於是,他不再猶豫,沉聲下令:

“信我者,去!帶人歸者,活!”

話音還在渾濁的夜風裡迴盪,但那股被點燃的希望之火已轟然蔓延。

短暫的驚愕後,是潮水般的響應!

“我去!道長我去!”一個瘦骨嶙峋的漢子最先衝出,臉上帶著對糧食的渴望。

“算我一個!”

“俺腿腳快,準能拉人回來!”

“老胡頭,搭個伴兒?互相照應!”

見到這一幕,經驗老道的楊玄和劉峰對視一眼,立刻決定將躍躍欲試的災民分成兩人一組。

這不僅可以讓眾人相互監督,還可以增加對城牆下災民的說服力!

劉峰憑藉獨眼和一身剽悍的殺氣,迅速鎮住場面,低吼道:“聽好!兩人一隊,就近組隊!都互相盯著,別他孃的掉隊或者起了歪心思!”

他和王麻子、石墩子等幾個山匪快速撥拉著人群,強行將混亂湧上的災民分成小隊。

金橋村的村民們此刻也成了中堅力量,李碩、張海升等人自發站出來,招呼著剛混熟的災民,拉成隊伍。

連張軒賢也用顫抖的手拉過一個瑟瑟發抖的老婆子:“老嫂子,跟我走,咱給兒孫掙口吃的!”

混亂迅速被秩序取代,一支支由兩人組成的小隊,像無數細小的溪流,無聲而迅疾地融入濃濃的夜色,朝著城牆方向的黑暗角落撲去。

他們心中那點因長久飢餓而微弱的火苗,被一碗粥換一人的交易,燒成了滾燙的渴望。

這渴望驅散了恐懼,壓倒了雙腿的顫抖!

夜色向來是危險的來源,也是巨大的障礙,但此刻,它卻成了行動的盟友。

一個個小隊們如鬼魅般在倒塌的窩棚、枯樹下、蜷縮的陰影間穿行。

說服有時艱難無比,一個漢子喘著粗氣,對一個蜷在乾涸溝渠裡的老人說:“跟俺走,前面有神仙道長施粥,稠米粥,管夠!”

老人渾濁的眼珠動了一下,隨即又陷入死寂:“胡……胡說,哪能有這樣的道長!”

“真的,俺剛從那邊喝了來的!瞧,俺肚皮還是鼓的!”

漢子急得撩起破衣,拍著略有些充實感的腹部,又拉起旁邊的同伴:“他也喝了!快說!”

“對對對,熱乎的,香著呢,再不去就搶不上了!”同伴也幫腔。

更多的時候,根本無需太多言語。

當小隊中的一人拉起一個氣息奄奄的中年婦人,嘶啞地說:“嫂子,走,那邊有吃的,道長給的……”

那婦人麻木空洞的眼睛裡,驟然爆發出野獸般的光。

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反手死死抓住來人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帶我去!帶我去!”

情急之下,她甚至顧不上看旁邊拉她的另一個人是誰。

孩子被父母抱在懷裡飛快奔跑,哪怕自己已經快要虛脫。

垂死的老人被兩人架起,腿腳拖在地上,卻死死望著兩人所指的方向!

城牆下,營救行動像瘟疫一樣擴散開來。

第一批帶回人的小隊,激動地奔向那些冒著熱氣的大鍋,張九寧在鍋邊目光柔和的望著他們。

“我和我婆娘帶回來三個,兩個老的,一個小的!”一個漢子紅著眼,聲音嘶啞,但卻有些底氣不足。

雖然他不知道這位道長為什麼要人,但是無論如何肯定還是壯年吃香。

帶回來兩個老的一個小的,不會被嫌棄而後剋扣糧食吧?

“好,你們五人,每人一碗!”張九寧沉聲說道,而身後的張梁早已備好了破碗木勺。

當那三個老人和孩子接過滾燙的粥碗,咕嘟咕嘟灌進喉嚨,感受到那粘稠溫熱的米漿滑入乾涸臟腑時,劇烈的咳嗽與壓抑的嗚咽聲瞬間爆發,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一條條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金色絲線,從他們頭頂和心口升起,纏繞在張九寧身上。

同時,那帶他們回來的漢子,以及他小隊同伴的頭頂,也逸散出更粗壯一絲的金線。

帶人回來者獲得的,不僅僅是換取食物的滿足,更有一種虔誠的救贖感!

他們,算是靠著自己的付出,獲得的糧食!

九口大鍋旁,是人間最原始虔誠的重生儀式。

喝到粥的人,從將信將疑到徹底狂熱,那溫暖下肚帶來的氣力恢復,是身體最真實的見證。

張九寧站在從康王谷帶下來的大鍋旁,感受著源源不斷湧入體內的信力洪流,那力量如同溫暖的泉湧,滋養著他先前消耗的精神,甚至帶來一絲充盈鼓脹之感。

他心念微動,那大鍋中的粥便始終保持著滿溢狀態,濃稠的米香瀰漫不散!

信眾越多,信力越強,維持這能力的力量自然也會隨之增長。

對如今的他而言,維持九口大鍋中的粥,竟是宛若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而那些本來在城牆下,此刻被帶到營地中喝了粥的人,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和狂喜後,便是徹底瘋狂!

他們成了新的宣傳隊,自發的再次衝入夜色!

“快,那邊老槐樹底下還有一家子。跟我去!”

“柱子,你小子還磨蹭啥?多拉一個回來,多一碗稠粥啊,說不定還能有結餘之後吃!”

“娘,你看好惠兒,我再去弄倆人,咱家明天口糧就有著落了!”

城牆下的空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空曠起來。

原本密密麻麻蜷縮的人,被一隊隊疾行的夜行者分割、帶走。

有尚存神智的災民看著身邊人被不斷帶走,聽著那些“有粥”、“快去”、“能活”的低吼,也掙扎著爬起來,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的朝著營地方向摸索。

夜漸漸褪去,弦月西沉,啟明星亮起,東方天際泛起一絲極淡的魚肚白。

柴桑縣城牆上,值夜的幾個士兵靠著冰冷的城垛,抱著長矛打盹。

連續幾夜城下那些壓抑的呻吟早已經讓他們神經麻木,在他們看來那些流民的動靜已經是再平常不過的背景。

不過,今晚的他們,似乎睡得格外香!

“哎!換崗了!醒醒!”

一聲吆喝把靠在垛口昏睡的隊正驚醒。

他一個激靈站直身體,下意識的將手中長矛緊握。

換崗的小隊長帶著幾名兵丁走上城頭,打著哈欠,抱怨著起得太早。

兩人隨意地往城下瞥了一眼,準備進行交接。

下一刻,兩人的動作同時僵住。如同被無形的冰水從頭澆下,那點殘存的睡意瞬間跑得無影無蹤。

“入……入他娘?!”

小隊長張大了嘴,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驚駭,“人呢?”

城下,空空如也!

昨天傍晚日落前還如同腐爛膿瘡般覆蓋了大片區域的、那黑壓壓令人煩躁不適的災民群,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遍地的狼藉!

城牆下汙穢之氣依舊瀰漫,但人氣卻是全無。

“怎麼可能?都死光了?”

那守夜的隊正也慌了神,使勁揉著眼睛,探出大半個身子往下看。

黎明前的微光下,城外的景象看得更清楚。

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數千人一夜之間人間蒸發?!

一股寒意順著他們的脊椎爬上後腦勺,這不正常,極度的不正常!

“死光也不可能這麼幹淨!”小隊長聲音帶著顫音。

“屍體呢?老弱病殘總該有幾個癱那等死的吧?這連影子都沒一個,這不是餓死病死,是逃了,還是……”

他嚥了口唾沫,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冒出來:“難道……是要聚眾造反?!”

這個念頭一出,兩人瞬間臉色煞白。

小隊長猛推了身邊一個兵丁一把:“快,趕緊去縣衙稟報錢縣令,出大事了!”

他聲音都尖利得變了調,“就說城牆下的流民,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

那兵丁也嚇得夠嗆,屁滾尿流地轉身,連滾帶爬地衝下城梯,向著縣衙方向狂奔而去。

清晨的薄光透過精緻的窗欞,灑在錢明遠臥房光滑如鏡的地板上,映出些許微塵在光柱裡浮動。

空氣中瀰漫著沉水香的氣息,試圖掩蓋另一種更為甜膩、混雜著鐵鏽和體液氣味的不祥味道。

錢明遠肥胖的身體在紅木架子床上翻了個身,滿意地咂咂嘴。

伺候他梳洗穿衣的兩名小妾低著頭,身體微微發抖,手指因為恐懼而冰涼,動作極盡輕柔小心,生怕觸碰到他赤裸皮膚上某些昨晚新添的、滲著血絲的猙獰抓痕和牙印。

架子床的帷幔沒有完全拉開,透過半透明的紗幔,隱約可見那具扭曲交錯的瘦小身軀。

雙手被撕裂的布條死死捆縛在床柱上,渾身幾乎沒有一片完好的皮膚,青紫、淤血、啃咬的痕跡遍佈,下身更是一片狼藉,乾涸的血跡凝成黑紫色。

少女圓睜的雙眼空洞地望著雕花的床頂,瞳孔早已渙散,凝固的是永世的痛苦、茫然與無聲的控訴。

她,死了。

錢明遠對小妾的恐懼視若無睹,他打著哈欠下床,赤腳踏過冰冷的地板,在小妾的服侍下慢條斯理地穿著綾羅綢緞的官袍,肥碩的腰腹讓束帶有些勉強。

他回味著昨晚的滋味,那帶著絕望的掙扎和新鮮血液的腥甜,極大地滿足了他某種變態的癖好和掌控感。

“哼,不識抬舉的賤婢。”

他嘟囔了一句,聲音不高,卻足以讓身邊的小妾渾身一顫。

穿戴整齊,錢明遠邁著方步走出臥房,那股甜膩的腥氣被沉水香徹底隔斷在身後,他彷彿又恢復了父母官的體面模樣。

就在他踱步到前院,正想伸個懶腰,一個家僕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驚慌的喊道:

“老爺!老爺!守城的兵丁急著求見,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

錢明遠眉頭一擰,剛想呵斥家僕無狀,就見那報信的城防兵丁被連拖帶拽地推了進來。

兵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喊:

“大老爺,不好了!城外的流民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

“什麼?!”

錢明遠臉上的慵懶和不耐煩瞬間凝固,繼而化為了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不見了?什麼不見了?說清楚!”

他肥胖的身體前傾,目光銳利地盯住跪著的兵丁,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惶急。

兵丁嚇得一哆嗦,竹筒倒豆子般把清晨發現的情景說了一遍。

“數千人?!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錢明遠覺得這簡直荒謬絕倫,天方夜譚,這比那些刁民暴動攻城聽起來還不可思議!

他不信,這絕不可能!

那些餓得站都站不起來的爛泥,怎麼可能像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樣悄無聲息地撤走?

必定是這幫懶怠守軍翫忽職守,昨夜早早睡著沒注意,今天推脫責任!

不過,這卻是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些災民究竟去了何處?

錢明遠的腦子飛速轉動,無論是什麼原因,這都絕非吉兆!

這些人若是死絕也就罷了,若是沒死……他們去了哪裡?

散開了是隱患,聚起來了更是滔天大禍!

尤其在這個太守姐夫剛調撥精銳給柴桑鎮壓匪患的節骨眼上,在自己這縣令位置還沒徹底坐穩的當口,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釀成大錯!

一股寒意夾雜著憤怒在他心頭升起,昨夜的快意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官威的惱怒和對潛在威脅的深深忌憚。

他肥臉上的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閃過狠厲,立刻沉聲下令:

“蠢貨,還不快去給本縣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幫刁民的蹤跡給本縣找出來!”

他指著跪在地上的兵丁和聞聲趕來的管家:“讓趙縣尉立刻點齊四十名營兵,以十人為一隊,以西城門為界,給本縣向東、向南、向北三個方向去搜!”

“給我仔細查詢!發現任何蹤跡,立刻回報,不得有誤!”

他聲音如同寒冰,肥胖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數千人的蹤影,絕不可能憑空消失!

他一定要知道,這群本該在城牆下哀嚎等死的累贅究竟去了哪裡!

任何敢於挑戰他權威、擾動柴桑秩序的跡象,都必須扼殺在萌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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