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
陳魚雁心中氣惱,暗暗瞪了楚江闊幾眼,不過看到周圍人視向楚江闊的恥笑目光,她還是決定表示自己喜歡楚江闊的那幅畫,再怎麼說她也不想讓楚江闊在這一群根本就不相識的人面前丟臉,至於有什麼賬,待會兒私底下再跟楚江闊算便是。
她正欲開口幫楚江闊挽回一點顏面,這時楚江闊忽對周圍一眾恥笑看向他的人公子哥道:
“諸位還請莫著急,一開始我就說了我比較擅長在土上作畫,因此我這幅畫自然也離不開沙土。”看向付瑾年,楚江闊道:
“付公子,能否請你叫人幫我找一些細膩一點的沙子來?要光澤比較明亮一些的”
“可以。”
付瑾年應下,便揮手喚來下人去幫楚江闊找沙,他倒要看看楚江闊耍什麼把戲,分明就對畫技一竅不通,如今畫出一幅亂塗製作卻還要死鴨子嘴硬,著實不知其是真傻還是假傻。
稍待片刻,兩個付家下人就端著一銅盆光澤明亮的細沙走了上來,楚江闊蹲到盆邊用手指拈了拈沙,確認成色還行,不過他畫上的墨跡早就已經完全風乾了,他只得又轉身提筆蘸墨在畫上重新描了一遍,然後將“畫”提起,看向那兩個端著沙走上來付家下人道:
“能否請兩位暫且幫我提著畫?”
隨著他提起“畫”,那些剛被他添上去的墨跡便隨著重力流了下來,使“畫”顯得更加亂七八糟。
兩個付家下人先是詢問似的看向付瑾年,得付瑾年點頭默許,兩人才抓起楚江闊的“畫”,將其豎了起來。
楚江闊抓起一把盆中細沙,向著畫卷各處位置撒去。
沙子觸碰到畫上未乾涸的墨跡,便紛紛粘附在了畫上,而隨著沙子粘附,一道嬌俏倩影隨之開始從沒有粘附著沙的部分顯現出來,正是紗巾遮面的陳魚雁,而且連她懷中的阿寶都在沙土間顯得活靈活現。
見此情形,周圍人頓時大譁。
還有這等事?!
剛才分明還是一副亂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亂塗鴉,怎麼一沾上細沙就大變樣了?!
包括之前那些未乾墨跡沿著重力流下來的軌跡,沾上那些光澤明亮的細沙,也顯現出來花草和石板紋路的效果。
隨著楚江闊一把一把將細沙撒上去,圖案愈發明顯,圖案中陳魚雁和阿寶的神態也越來越顯得栩栩如生,且因覆上一層沙子帶來的層次感,看著完全不像是畫上去的,倒像是雕刻上去的一樣。
這是一種反相畫。
在原本顏色還是墨色的時候,因為其顏色暗淡難辨,故而看著就像是亂塗亂畫一樣,但換成顏色比較明亮的黃沙,頓時就能讓人辨認清楚圖案了。
說白了其實就只是一種欺騙視覺的技法。
最終圖案完全顯現,楚江闊放下了手中細沙,看向周圍一眾完全被驚呆了的人:
“如何,江某此畫可還入得了各位的眼?”
觀畫上的陳魚雁和阿寶,均是神形兼備,何止入得了眼,相比之下剛才其他人所畫的完全就是一堆廢紙,擦屁股都嫌硬的那種。
眾人心中無比震撼,之前看那小子不是還連繪畫的筆法都不會使麼?
怎麼一轉眼,那小子就用一種神乎其技的手法“變”出了這樣一幅畫?
陳魚雁微微發愣,然後驚喜呼了一聲,就奔上前把阿寶塞到了楚江闊手裡,跑至那幅“沙畫”前激動的看著,還想伸手摸一摸,但又怕把上邊的細沙給碰掉,只能隔空虛撫著,愣愣看了半晌,驚喜轉頭問向楚江闊:
“你是怎麼辦到的?”
“小小技法,不足為奇,你若想知道的話,稍後我私底下告知你便可。”楚江闊一派神秘模樣,若是當場指教出來,那不是敗自己的威風麼?這反相畫的技法確實並不稀奇,不過拿來震一震不知其法的人還是相當好使的。
“諸位以為如何?”楚江闊再度問向驚愕的眾人。
眾人逐漸緩過神來,付瑾年尷尬笑笑:
“想不到江兄弟竟然還有這等神乎其技的手法,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等服輸!”
陳魚雁滿眼歡喜的打量著那幅神形兼備的“沙畫”,看了片刻,對楚江闊道:
“我很喜歡這幅畫,江江你可以送給我嗎?”
楚江闊走上前從兩個付家下人手中接過畫,正當陳魚雁以為楚江闊是要把畫遞給她正準備伸手去接時,卻聽“撕啦”一聲,楚江闊隨手就將那捲“沙畫”撕成了兩半,漫不經心道:
“這種破爛東西有什麼好要的。”
眾人心頭俱是一顫,那等鬼斧神工的畫作,就讓就這樣被撕了?!暴殄天物啊!
就算那玩意在你眼中是破爛,但你留著不行麼?好歹留著讓我們研究一下畫上的手法啊!
不過眾人倒也還沒有完全心死,雖然畫被撕碎了,但待會兒偷偷撿起碎片還是有機會窺探到其中奧秘的。
可惜眾人這念頭剛落,卻又見楚江闊把兩半畫卷上沾著的細沙紛紛抖掉,然後折起塞進了懷中,轉頭看向付瑾年:
“付公子,我的這幅破畫可以讓我帶走嗎?如果紙墨和沙要算錢的話,我可以付錢。”
都說出這種話來了,付瑾年怎會好意思要楚江闊把那破畫留下,只能尷尬笑道:
“江兄弟說笑了,既是你所畫,如何處置自然都由你決定,一點點紙墨黃沙,何足掛齒。”
陳魚雁愣了愣,陡然朝楚江闊怒道:
“你幹嘛呀,那麼好的一幅畫!”
楚江闊彈了彈剛被他撕碎捲起的畫:
“你也看到了,這畫上的沙子輕輕一抖便能抖掉,就這種東西怎麼儲存?你若想要的話,我再給你重新畫一幅正經的就是。”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
既然陳魚雁對他有心,那麼他也合當送陳魚雁一些東西,雖然別的未必拿得出來,但畫一幅畫還是沒問題的。
陳魚雁頓喜:
“那你快畫快畫!”
楚江闊隨即又走到一張尚有空白畫紙的桌案前,提筆蘸墨開始行雲流水的畫了起來,此次看他的作畫手法完全是一派名家風範,周圍富公子此刻才真正相信,這個小村夫是真的會作畫,而且技藝足以甩他們幾十條街。
莫非是雞窩裡飛出來的金鳳凰?
看楚江闊再次作畫,一眾人連忙團團圍上去觀摩了起來。
現在楚江闊展露出的畫技令眾人大吃一驚,他們哪還有心思嫉妒陳魚雁厚待楚江闊的事,只想親眼看看此刻楚江闊所作畫卷是否還能如剛才那副一樣驚人。
片刻後,楚江闊又將一幅畫作好。
畫中飛花舞蝶、秋月懸空,美人自花蝶之間穿行而來,不過在那美人的臉上,卻是一片空白。
楚江闊對陳魚雁解釋:
“此幅畫就叫花間美人圖吧,但既然現在你不宜露面,我也不方便將你的五官點出,待晚宴上我再在畫上點出你的面容。”
“嗯!”
陳魚雁藏在紗巾後甜甜一笑,重重點頭。
雖然那《花間美人圖》尚未完成,畫中神韻完全體現不出,但單看畫上的手法記憶,就已經讓各大世家公子驚歎不已了。
這個姓江的小村夫,果然是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
有此等畫藝,未來必然是前途坦蕩!
付瑾年心中雖然還是不服,但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總不能再叫楚江闊比畫之外的其餘七項吧?那不是輸了不認賬麼?
一行少年人在此作畫比鬥,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煞楚江闊的威風失敗,付瑾年只能趕緊灰溜溜找藉口告辭趕緊離開,向眾人施禮說要去籌備晚宴,同時暗中向張普羅文斌等幾個與他關係較好的公子哥使了個眼色,在他離開後,那幾位公子哥也都找各式各樣的理由告辭離開,追趕付瑾年而去。
待走遠一些,付瑾年身旁幾個公子還在嘖嘖讚歎楚江闊的畫藝,付瑾年輕哼一聲道:
“咱們的風頭可全被一個小村夫搶了,難道你們就能這樣甘心?”
幾個公子哥面色頓時一愣,張普嘆道:
“當然不甘心,但咱們還能怎麼辦,本來就比不過人家,只能怪我們自討苦吃了。”
付瑾年想了想,忽然笑道:
“陳魚雁跟楚一刀有舊,今次宴會能邀請到楚一刀也是仰賴於陳魚雁的關係,看得出來楚一刀對陳魚雁應該是懷有念想的,咱們奚落不了那個江小村夫,難道鼎鼎大名的楚一刀‘楚江闊’還奚落不了他麼?晚上‘楚江闊’便會駕臨宴會,到時候就讓他來收拾那個小村夫吧。
就算神異者不會輕易對普通人動武,但楚一刀寫得一手好字,而且聽聞他在南方得到了畫聖留下的遺澤,必然有自畫聖處傳來絕世畫技,絕對是書畫雙絕,只比文的話江小村夫也絕不是他對手,待晚上‘楚江闊’到來收拾小村夫為我們出氣便可。”
一開始付瑾年是因楚江闊和他那漂亮小姨子走得近而不爽,現在則又是因為被楚江闊損了威風而不爽。
但說到底,他純粹是看不慣身份不如他的人比他更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