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崩山
淳于汲手中雷霆轟然散開,一道藍色雷弧分化千萬,無極驚雷變幻莫測,好似一張大網將山河老祖籠罩在內,山河老祖舉起石柱砸向淳于汲,淳于汲冷笑一聲,站在原地不動,雷蛇便將那石柱擊散成灰,反倒將山河老祖困住。
山河老祖大喝一聲,雙手交叉護在身前,從雷光大網中撞開,跳到離淳于汲幾十步之外,身上冒著一股熱氣,在他壯碩古銅色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道曲折的紅印,他咬牙瞪著淳于汲,雙手微微顫抖。
他的功體早已歷練的萬法不侵,然而沒想到依然承受不住淳于汲的天雷之刀,只覺得全身發麻刺痛,從內到外彷彿被千萬根針扎,他體內運轉不息的真元,也被這一刀驚雷打亂。
還沒等他恢復過來,淳于汲向前一步,依然從上而下一刀劈下,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也沒有什麼招式!只是以無極驚雷之霸道碾壓向山河老祖的不滅功體,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山河老祖握住雙拳,身上罡風爆湧,“山河體魄!”
真元形成一層盔甲,堅若磐石,骸山派修士沒有本命法寶,因為他們的身體便是最好的法寶,他承受住著一道雷霆,轉身跑出大殿,回頭大聲道,“淳于汲,有本事你給我過來!”
淳于汲人如驚雷緊隨其後。
“師父!”杜月薰驚呼一聲,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師父竟然將後背留給敵人,在她的印象中,無論對方是何等強敵,山河老祖都會正面迎上去,以萬法不侵,不死不滅之體應對任何對手。
練古城不懷好意地看了眼秦隕說道,“這小子是那老匹夫的徒弟,他們師徒無緣無故打上神王臺,羞辱我骸山派,視我等如螻蟻,實在可惡,不如咱們先殺了他,讓那老匹夫開開眼!”
嘯荒川也有此意,一前一後將秦隕夾在中間。
秦隕眉頭微皺,握著腰間長刀月美人。
杜月薰說道,“那位老前輩雖然蠻橫無禮,但並無殺人之心,否則你們兩個早就死了,真若是殺了他的徒弟,就結了死仇,跟上去看看師父如何鬥他!”
她召喚出靈獸斑斕大蜥蜴,練古城和嘯荒川有些不甘心,狠狠瞪了秦隕一眼,也跳上斑斕獸追出石室。
山河老祖人如一隻大號的跳蚤,在牧龍山群山之間跳躍穿行,在巖壁和山崖中間輾轉騰挪,快如疾風,骸山派煉體為重,因此功體越發緊實沉重,不能像那些劍修士法修士一般御風踏空而行,雖然如此,山河老祖力大無窮,腳踩在山岩上縱身一躍,便是千百丈遠,將山岩踩出一個大坑,碎石剝落。
他來到一座荒蕪低矮的灰色石山上,石山上方有一道山口,冒出陣陣嗆人的黑煙,山石灼熱滾燙,彷彿剛從火裡拿出來。
“刀邪,你的雷刀著實凌厲,但老夫也非是浪得虛名,早就想討教一番了!以你我的修為,在神王臺打起來,恐怕我這骸山派就成了廢墟,這裡人跡罕至,地方又大,用來打鬥最好不過!”
淳于汲嗤笑一聲,“你挑這麼個地方,死了就知道一頭栽進那火山口裡,連火化都省了!”
山河老祖哈哈大笑道,“淳于汲,你不必以言語激怒於我,我看到你帶著徒弟來就知道你的本意,不過是想拿老夫當個教材,教你那土地怎麼使用雷刀罷了,既然如此,老夫也藉此機會,讓門中弟子看看我骸山派的真正無上法門!”
“月薰,古城,荒川,爾等也好好看著,看為師是如何借天地山川之力,顯化不滅神體,將此人捏成碎片!”
“石火倒置!”
山河老祖猛吸一口氣,胸脯漲大如蓄滿了力的一隻大蛤蟆,雙拳猛然砸在地上,只聽咔嚓一聲巨響,石山整個山頂碎裂,灼熱的岩漿伴隨著亂石噴湧出來,原本在上的石頭落下,原本在下的岩漿沖天而起,一道道岩漿火柱好似支撐天空的柱子,刺入天空上千丈,每一根岩漿柱都幾十丈粗!
“煉骨訣,火骨龍蛇!”
山河老祖跳到一根岩漿柱上,極熱無比的岩漿將他身上的衣服瞬間燒成灰燼,卻無法傷到他的不滅功體,骸山派的高手功體無敵,萬法不侵,行走於岩漿之中如履平地。
幾十道岩漿火柱如龍蛇亂舞,在山河老祖的操控下朝著淳于汲撞去。
淳于汲不禁笑道,“你這老匹夫,說什麼怕砸爛你的神王臺宗門樓宇,不過想將我引到這火山之上,你好藉此地利罷了!區區岩漿龍蛇,能擋得住我的無極驚雷?”
他舉起手中雷刀,霹靂爆鳴接連響起,“無極驚雷,天地雷澤!”
淳于汲手中凝聚無極驚雷,雷光閃動,霹靂狂濤,雷霆越漲越勝,霎時間天地變色,一陣陰雲黑沉沉壓下,雲層之中隱約有雷聲與淳于汲的無極驚雷遙相呼應!牧龍山群峰之間勁風狂湧!
他手中那道雷霆升入空中,勾起天雷地火,萬道雷光從天而降,無極驚雷名為‘無極’,乃是因其變化萬千,分裂無極,一道雷光在雲層中裂開似銀蛇亂舞,分裂成千萬道輻射狀散去,剎那間萬道雷光演化為十萬道,百萬道!在牧龍山上方形成一片雷澤!
整個牧龍山好似末日天劫,群山之中隱居的一些修行者紛紛離開深山古洞,驚愕莫名,有的來到神王臺附近觀戰,有的直接祭出法寶遠遁而去!
骸山派一眾弟子惶惶不可終日,心神巨震,雷澤壓頂而來,萬物都將化為灰燼,天雷巍巍,不可一世!
無盡雷霆倒影在杜月薰褐色的眸子裡,兩臂上套著的那些骨環,發出一陣顫鳴,她在顫抖,原來恐懼的滋味竟是如此令人窒息。
身下斑斕獸嗷嗚一聲哀鳴,擺動巨大的尾巴,便要逃竄,天雷對於妖獸不亞於天敵,杜月薰惱怒一掌拍在斑斕獸的頭上,卻不想大蜥蜴被這一掌反倒拍出了兇性。
在無盡恐懼之中生出無盡狂怒,扭頭對著杜月薰一口咬來,沒有咬到杜月薰,就在空中翻滾起來,杜月薰和練古城,嘯荒川三人從斑斕獸背上跌落!大蜥蜴則四肢快速撥動,鑽入一座石山的巖縫裡逃走。
一道黑影從三人身邊閃過,秦隕一把抓住杜月薰的胳膊將她拉到黑顏的背上,黑顏嘴裡叼著練古城,爪子抓住了嘯荒川。
杜月薰意外地看了眼秦隕,沉聲道。“謝了!”
牧龍山上空,雷蛇壓下,無盡雷霆霹靂爆鳴不斷,山河老祖的數十條岩漿龍蛇被雷霆擊碎,岩漿四濺,火光噴湧,那座被山河老祖一拳砸塌了一半兒的火山,整個被雷澤夷為平地。
雲層當中一道無極驚雷一舉擊穿了山河老祖身上的罡風,藍色的雷光在山河老祖身上閃爍,他大叫一聲跟隨著潰散的岩漿跌落塵泥,被泥土和岩漿蓋在了下面!
“什麼山河體魄,什麼火骨龍蛇,可笑!”
“雷者天之罰,九部驚雷辟世,劈開鴻蒙混沌,三界七境,沒有什麼是天雷斬不開的,手握天雷,便立於不敗之地!”
“師父!”練古城一聲驚怒咆哮,眼中殺氣凝聚,對著坐在前面的秦隕後背便是一掌!
秦隕經過背豬的歷練,對殺氣感知極為敏銳,練古城的掌勁還未到,他手中月美人已經拔了出來,反手一刀削向練古城肩膀的骨縫。
這一刀角度刁鑽古怪,沒有什麼刀罡勁氣,卻讓人感到鋒芒無比!
啪!一聲脆響。
杜月薰一手抓住練古城的腕子,另一隻手捏住秦隕的刀鋒,扭頭對練古城斥道,“你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可是師父他……”
“師父早已是金剛不壞之體,不會有事的!”
秦隕輕哼了一聲收刀入鞘,練古城咬咬牙,噼裡啪啦抽了自己幾個耳光,讓自己冷靜一下。
就聽地上的塵土和岩漿當中,傳來山河老祖一聲怒吼,“淳于汲,你欺人太甚!”
轟……大地一震,山河老祖從塵埃當中暴起,跳入空中似一支擊天的利箭,就見山河老祖落在旁邊一座高大山峰之上,雙腳踏進山頂堅硬的岩石,雙拳舉過頭頂,如力士託天之狀。
“哈呀呀呀……”山河老祖一陣大吼,搖晃身軀,身下的山峰也跟隨著搖晃了起來。
山河老祖吼叫連連,“煉骨訣終極奧義,神王法身!”
就見他身上映照出金鐵之光,好像一座石山長出一截金頂,他整個人和那座山峰融為一體,周圍的群峰也隨之晃動,似被一股無形大力吸住,亂石泥土捲起,如一條條巨大的石頭河流在空中流過,朝著山河老祖湧去,一共八座山峰被山河老祖身上傳來的怪力搖斷,八條亂石長河將山河老祖和他腳下那座巨大山峰卷在中間。
杜月薰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雄偉的胸脯劇烈起伏,比搖晃的群山還要壯觀,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師父,練古城驚道,“這是師父從未教過我們的……”
“師父壓箱底兒的本事,看來他老人家教我們還是有所保留的,畢竟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嘯荒川語氣酸酸地說道。“咱們今天是借了刀邪的光兒,否則焉能看到這等絕技。”
亂石泥土將與山峰融為一體的山河老祖裹在裡面,越聚越多,越長越大,短短十幾息時間,便凝聚成一座山峰般的巨大人像,那人像比山高一頭,威猛無比,儼然是山河老祖模樣,就連眼神神情都一般無二!
泥土和亂石凝聚成的人像從裡面湧出一陣陣氣勁,在表層形成一層金屬的光澤,好像覆蓋了一層金甲,他一跺腳,大地便是一陣顫抖,他一揮手,就能將一座巨大的山峰砸斷,他的頭幾乎要插入雲層當中。
“淳于汲,你吃我一拳!”神王法身一隻拳頭大似山丘,轟隆隆朝著淳于汲砸去,秦隕就看到腳下的青石地面寸寸龜裂,崩碎為塵,山峰在顫抖當中濺起一顆顆細小的石塊,好似利箭般劃在人身上便是一個口子。
拳未到拳風已至,將淳于汲身後的一座山峰震塌,勁風撕扯著他的衣袍,但淳于汲比一座山更像一座山,站在原地紮了根般一動不動。
淳于汲不屑道,“華而不實,就算你變得和天一樣大,在我無極驚雷之下,也要化為齏粉!今日讓你見識一下,何為天雷之霸道!”
在山河老祖神王法身拳頭砸來之時,淳于汲不躲也不閃,只是縱身跳起,迎面一刀。
無極驚雷睥睨萬物,任憑你是世間至堅至硬之物,也要在這無盡天雷之下化為灰燼,一道雷光劈下,雷弧順著神王法身的拳頭向身上漫延,無極驚雷變化無極,如蛇如龍如網如線,一化萬千,在巨大的神王法身上肆虐,所過之處山石崩裂,塵土飛揚。
山河老祖神王法身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巨靈神的法身在天雷之前,如此不堪一擊,山河老祖落敗之快,不但驚呆了骸山派眾人,也驚呆了秦隕。
如山的身軀崩潰瓦解之後,那些亂石塵土也歸於平寂,坍塌了下來,山河老祖身上還有一道道雷弧的餘韻,他半跪在塵土之中,不甘地看著淳于汲。
忽的他一聲大笑,“哈哈哈,我竟然敗得如此徹底,淳于汲,難怪整個修界都懼怕你的名字,這便是能夠斬斷秀龍祖脈的無極雷刀嗎,我山河老祖服了!”
淳于汲收起無極雷刀,“你這老烏龜不但殼硬,嘴更硬,能讓你說一句服了,看來你是真的服了!”這一刻的刀邪睥睨萬物,勢不可擋!
他對秦隕說道,“看明白了嗎?”
秦隕點點頭。
“我們走!”
他瞥了眼山河老祖,“我要去風回峽轉一轉,用不用我幫你帶個話?”
山河老祖悶哼了一聲。
淳于汲哈哈一笑,坐在黑顏背上和秦隕一起離開了牧龍山,離去之時那些觀戰的修士紛紛避退,遠遠地便拱手施禮,無人敢擋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