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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師弟

百里楓川,一棵千年紅楓樹紅葉遮天,施洛神側坐在一根樹枝上,垂下裙襬,遮著一隻玲瓏天成的玉足,她手中擎著一壺酒,神色孤寂,喝一口酒,看一眼楓樹下的小院落。

院子裡坐著一人,一身文士青衣,披散長髮,看不清容貌,但那雙眼睛似乎藏著萬千氣象。

那人面前擺著棋枰,正在一個人下棋。

“要不下來與我對弈一局?”他頭也不抬地說道。

施洛神冷哼一聲,似乎有些惱怒,那人抬頭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襲紅衣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紅楓搖曳,幾片葉子飄落如羽。

施洛神心情不佳,回到自己的絳衣閣,見門口站著自己的徒弟鍾晚晴,少女似乎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什麼事?”

鍾晚晴眉宇之間帶著一抹淡淡的憂色,看出師父心情不佳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施洛神皺眉道,“你若不說便永遠不要說了。”

“師父……”她緊忙叫住施洛神,“師父,新來的小師弟……他還是不肯吃東西,一直在哭!”

“小師弟?”施洛神這才想起自己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她感到有些不耐煩,“不吃就是不餓,不用管他!若是餓死了,那也是他命中該然!”說完施洛神走入院子,身後的院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鍾晚晴站在門外嘆了口氣,自己回到弟子們住的院落。

一個十一二歲模樣嬌俏的紅衣小姑娘從房中走出來,看到她問道,“師姐,師父怎麼說?”

鍾晚晴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師弟呢?”

小姑娘撅嘴說道,“不肯吃東西,哭了一會兒就睡著了!那小子是什麼來頭啊,師父將他交給我們就不管不問了,該不會是路邊撿來的吧……”

“不許胡說。”鍾晚晴走到廚房取出煮米的砂鍋,又抓了一把乾貝,在窗下燒火煮起粥來,院門外路過幾個同門師兄,皆身穿白衣,頭扎玉簪,腰間懸著長劍,為首一人器宇軒昂,劍眉入鬢,目若朗星,眼中帶著傲然之色。

其中一人嗅了嗅,“好香啊!晚晴師妹,你是在給我煮粥吃嗎?”

鍾晚晴瞪了他一眼。

“不說話就當是預設了啊,我先嚐嘗!”說著邁步就往院子裡走,紅衣小姑娘從牆角掄起一把掃帚,對著那人就舞了過去,“去去去,把你們這些大壞蛋全掃進垃圾堆……”

“哈哈哈,小丹霞,你把我掃進垃圾堆不要緊,要是弄髒了大師兄的衣服,咱們百里楓川的師姐師妹們可要找你的麻煩!”幾個人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大師兄看著小姑娘說道,“一點兒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成何體統!”

小姑娘撅嘴嬌憨地輕哼了一聲,將兩扇院門關上把幾人全擋在了外面。

轉身蹦蹦跳跳的走到鍾晚晴面前,蹲下雙手託著臉蛋看著砂鍋下的炭火。

“師姐,等一會兒乾貝粥熟了,我來喂他好不好,我最會照顧人了,兩年前五師兄練劍傷了鼻子,我不都把他照顧的服服帖帖!”

“對啊!”鍾晚晴故作認真說道,“現在五師弟看到你還不住地摸鼻子呢!還說將來要是討不到媳婦就找你算賬。”

房間內,易克側躺在竹床上,俊俏的小臉蛋兒煞白,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正在和哥哥坐在墨溪邊釣魚,身邊燃著一堆篝火,只等釣出魚就能烤魚吃了,娘在溪流對面喊他,“克兒,克兒!”

易克起身拉著哥哥的手去找娘,可卻發現哥哥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好像化成了石像,“哥,娘在叫我們呢!”

他用手一拽,哥哥的衣服卻被他撕爛了,連同他的臉皮也被自己拽了下來,哥哥抬起一張沒有面皮的臉,“小克,我的衣服呢?”

易克嚇得哭了起來,墨溪對面的娘聲音卻越來越遠,他扭頭一看,孃的頭頂張開一張黑幽幽的大嘴,裡面獠牙猙獰,一點點將她吞了下去,她被吞在大嘴裡,還在沉悶地喚著自己的名字。

“娘……”

“誰是你娘啊!”小姑娘撅嘴說道,易克睜開眼看到眼前一張嬌嗔喜人的俏臉,烏溜溜的眼睛,小小的嘴,臉蛋紅撲撲的。

一個比自己大上幾歲的小姑娘趴在床前,手裡端著一碗粥,床邊還坐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素淡白衣,目光溫婉地看著自己。

“想不想吃東西?喏,師姐親手做的乾貝粥,張嘴!”小姑娘將粥碗遞到易克嘴邊,易克回過神來,一把將粥碗推開,“不吃,你們都是壞人,滾開!”

熱粥險些扣在小姑娘的臉上,她登時惱怒道,“哎呀,本姑娘好心好意來餵你,你還不領情……

小姑娘哼了一聲,“你不喝我喝!”說著呼嚕嚕將一碗粥全喝了,然後跳下床到外面去將碗洗了。

鍾晚晴嘆了口氣,默默轉身退了出去。

易克躺在床上生悶氣,心裡百般酸楚千分淒涼,只彷彿天地之間竟無自己的立身之地,又思念爹孃哥哥,小孩子本就依賴家人,此時突然孤零零的來到陌生的地方,周圍全是陌生的人和物,他心裡一酸又流出淚來。

就在床上哭哭啼啼一直躺到半夜,終於忍不住腹中飢餓,嘴裡乾渴,四下看了看那兩個女人都不在,他跳下床走到桌前對著茶壺嘴兒喝了半壺茶水,茶水入腹,咕咕響了兩聲,覺得更餓了。

易克抹了抹乾澀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爹不在了,娘不在了,哥哥也不在了,今後我得自己照顧好自己,活下去好給他們報仇!”

想通了這一點,他便不再抗拒吃東西,可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也沒找到什麼可吃的。

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夜風蕭蕭,有些清冷,十月高秋,空氣之中帶著落葉的味道,哭過之後被風一吹,易克感到有一絲清爽。

“餓了吧?”一個溫柔的聲音想起,嚇了他一跳,扭頭一看那個笑容溫婉的女人坐在窗下,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在她身邊小姑娘趴在她的腿上,正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瞌睡。

“我,我沒有……”易克臉一紅,覺得有些窘迫。

鍾晚晴看穿少年的窘迫,抿嘴笑了笑,“走,師姐帶去你廚房給你做好吃的。”

百里楓川弟子們吃飯的飯堂,半夜燃起了煙火。

鍾晚晴在廚下燒火,蒸飯,炒菜,小姑娘坐在米缸上,晃盪著一雙小腿,豎起一根手指對站在門口發呆的易克說道,“我呢,叫御丹霞,是師父的第六個徒弟,今後你見了我,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六師姐,或者丹霞師姐……”

“在我之上還有五個師兄師姐,正在給你做飯的,是三師姐,她叫鍾晚晴,是我們百里楓川最溫柔賢惠,善良體貼的一位師姐,你要好好記得她的恩情,將來要想辦法好好報答,當然,六師姐我的恩情也是要記得的,其餘人嗎,馬馬虎虎,見面叫一聲師兄師姐也就可以了,總之呢!以後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她喋喋不休的功夫鍾晚晴已經做好了飯,她朝門口的易克招呼,“小師弟,過來吃東西吧,也不知我做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御丹霞從米缸上跳下來,“師姐,有我的份嗎?”

鍾晚晴在她額頭點了一下,“怎麼會忘了你這個小饞貓!”

幾天以來,易克第一次吃到熱乎乎的飯菜,一開始還小口小口有些猶豫,後來見御丹霞筷子一挑就是一大口菜,他也加快了速度,鍾晚晴見狀笑著給他夾菜,“慢些吃,小師弟。”

…………

閱陽城,西南角,一座陰暗低矮的院子。

別人的院子都是越修越高,這一座卻越修越矮,從院牆向內階梯式下降,房子一間比一間低,到了最中間已經低於地面數丈,五尺寬八尺長的石臺放著條長凳,上面橫著一條黑漆的棺材。

棺材前的凳子上擺著香爐蠟扦。

最底層的石階上蹲著幾個穿著黑衣服的中年漢子,端著海碗正在往嘴裡扒飯,秦隕也坐在棺材前,捧著一碗菜乾拌飯大口大口地吃著,禿頂老頭林老夫用筷頭兒指著棺材說道,“這就是咱們搬屍門的老祖宗,‘背屍道人’李鷂三,咱們這一門所修的功法都是他老人家傳下來的。”

“你們是邪道?”秦隕眼睛越過飯碗看著禿頂老頭兒問道。

“邪道?”林老夫咧嘴怪笑了起來,“什麼邪道,小子,記住老夫一句話,世間本無什麼邪道正道,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咱們這一門雖然所修的功法和屍體有些關聯,但吃飯憑的是手藝,賺錢靠的是本事,可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些名門正派,做的就全是好人好事兒?”

這話秦隕倒是頗為贊同,殺死父親的那些人哪一個看上去也不像好人,還有雪燭劍派,平日自詡俠肝義膽光明磊落,結果真有了事卻躲得遠遠地,盡顯虛偽……

林老夫說道,“咱們這一門,幹得就是背屍的買賣,這閱陽城裡痴心妄想的無能之人不少,明明沒什麼修行的天分,非要學人家去衝三關,過門檻,哼哼,最後一無所成,就說今天埋了的那兩個老傢伙!那是一對‘神仙眷侶’,打年輕的時候就修仙問道,煉丹打坐,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了門功法,練了幾十年屁也沒練成,倒是前世修成的夫妻緣分,竟然同一天死了。”

“閱陽城的不管真修士假修士,沒人願意背別人的屍體,所以這就是咱們搬屍門的活兒,當然,這些死人剩下的一些錢財法寶,就當是咱們的賞錢了!”他掏出一顆墨綠色的珠子在秦隕面前一晃,“看到沒,這顆水火神珠就是那老婆子煉了一輩子的法器,她每日含在嘴裡,以腎水心火祭煉,只要將真元催入珠內,便能祭出水火二氣……”

秦隕看著那顆珠子覺得有些噁心。

林老夫將珠子藏好對秦隕說道,“你小子我第一眼看見就相中了!天生一身死氣,鬼物不侵之體,最適咱們這一門的功法,比我那幾個弟子的資質強多了,如果不是我已經有了傳人,真想收你當個關門的弟子……”

聽他這麼說,石階上蹲著吃飯的一個看似木訥的漢子暗中鬆了口氣,看秦隕時眼中的緊張才隱去。

“你暫且當我一個記名的弟子吧,那幾個都是你的師兄,以後門裡的雜活就交給你了,你們幾個!”他對那幾個默默吃飯的漢子說道,“以後秦隕就是你們師弟,好生照顧著!”

幾人應了一聲!

林老夫拍了拍秦隕的肩膀,“好好幹,老夫絕不會虧待於你,等會兒把碗筷洗了,幹完雜活後來我房中,我跟你講講咱們這一門的規矩,順便傳你些入門的法訣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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