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分工合作
漫長的夜終於過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黎明衝破了黑暗，姍姍來遲的曙光從天邊傳來。
休整了一晚上的人們已經養組了精神，相繼醒來，雖然是坐著打盹，這不太舒服的睡姿讓他們有些腰痠背疼，但總比擔驚受怕，無家可歸強太多了。人們紛紛起身，伸著懶腰，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張自強準備回學校了，他雖然很想留下來，跟大家一起重建家園，但如果老師們找不到他，那老師們肯定會很擔心的。現在學校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他可不想再給老師們添亂。
“爸，你們多注意安全，媽，你也多注意身體。”張自強看著年邁的父母，彷彿一夜之間，白頭髮又從他們腦頂冒出來不少。
孫良才把張自強送到大門外，悄悄從解開軍綠色外套，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塊錢，塞給張自強。這是他僅有的一塊錢，還是他從倒塌的宿舍中把書包刨了出來，在書包裡找到的，孫良才拍著張自強的肩膀說：“自強，糧食沒了你也不能餓肚子，到那邊機靈一些，多注意安全。”
張自強感激地看著孫良才，他正在發愁吃飯的問題，可惜了他一個星期的口糧，費力地背到學校，一口沒吃就沒了，但現在一家人的糧食還沒著落呢，他也不好意思開口。
感激的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當然也不必再說。張自強作別孫良才，蹬上腳踏車，再次勇敢地出發了。
路邊的小鳥依然在歡快地唱著歌，流水潺潺，花兒芬芳，但這一切彷彿都跟張自強無關，他此刻的心情無比沉重，災難的降臨讓人們的生活雪上加霜，鄉親們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奮鬥都付之東流，但想到災難讓苦難的鄉親們團結到了一起，張自強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些，如同這黎明的微光，雖然不太明亮，但能讓人看到希望。他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清新的空氣，追趕著晨曦的腳步，堅定地朝著前方的公社飛奔而去。
張國柱和孫良才把大家召集到了一起，按照孫良才的建議，把男人分成兩組，一組由自己和郭如林帶著，牽著四匹馬，進山去砍木頭和椽子；一組由李志前和郭如森帶著回家檢視房屋受損情況並尋找糧食，登記在冊；女人則留下白喜鳳一邊看孩子，一邊跟張伯母一起給大家做飯，其餘的由張自麗帶著上山割茅草，孫良才本來負責跟李志前一起登記各家上繳的糧食，但他主動要求跟張自麗一起進山，登記工作就暫由周小英負責。
鄉親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悲傷，大家都明白到雨季將近，必須爭分奪秒地重建家園。大家分工有序，忙而不亂。
幾個孩子現在無學可上，不過他們也都沒閒著。郭繼成和周小軍知道大人們都忙得不可開交，就把馬廄裡的牛趕到小河邊，一邊放牛，一邊讀書，趙春梅帶著幾個小點的孩子給張伯母打下手，順便照看著周小軍的母親，孩子們都感覺一夜之間成長了不少。
日上三竿，人們紛紛從各家房屋廢墟里找出來不少糧食，扛到大隊院裡，放了好大一堆，李志前和周小英正在過秤登記。人們看著這一堆糧食，心裡踏實了很多，只要有它，重建家園就有了希望！
郭如森帶著幾個助手挨家檢視了房屋架子的情況，除了趙春梅家的祖上留下的大瓦房受損嚴重外，別的房屋架子基本上都還保留完好，他帶著大夥一邊用抓釘加固著架子，一邊也都做了詳細的記錄。
到中午時分，張國柱和郭如林趕著四匹馬回來了，每匹馬上都馱著沉甸甸的椽子和木頭，這是大家一上午的勞動果實。郭如森他們也回到了大隊院子，大家一起七手八腳卸著垛子。
“其他人呢？”郭如森吃驚地問道，以為路上出了什麼事。
“大家都沒回來，怕糧食不夠吃，在山上等著，少點活動量就能少吃一口，省點糧食。”張國柱有些辛酸地說著。
“老張，放心吧，老天還算長眼，各家能找的糧食基本上能找出來了，除掉一些實在不能吃的以外，我和小英都登記好了，存放在大隊屋裡，我已經上了鎖，足夠咱們度過這段困難時期了。”李志前像是在安慰張國柱，又像是在跟張國柱彙報工作。
“老郭，你說大隊這房子可夠結實的，就掉了幾個瓦片，別的一點毛病沒有。”聽完李志前的彙報，張國柱輕鬆了些，只要度過這一段，熬到春收，縣裡領導一來，他就可以跟他們彙報一下，到時候縣裡多多少少都會給些支援的，張國柱已經開始了下一步的打算。
“老張，這房子的木頭和椽子，我都是選最好的，遠了不敢說，三河村就數這房子結實。”郭如森在一旁自信地說道。
“老郭，等將來條件好了，你幫每家每戶都建一所結實的大瓦房吧。”張國柱半開玩笑來認真地說著。
他是個大老粗，他雖然沒讀過“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但是他卻懂得，對於勞苦大眾來說，家就意味著全部。
“我又何嘗不想啊！”郭如森滿臉的無奈，照眼前這樣，別說大瓦房了，能把茅草房順利蓋起來就不錯了。
“會的，一定會的，而且這一天相信不會太遠。”一個堅定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了進來。
人們抬頭看去，孫良才帶領著清一色的娘子軍滿載而歸，每人身上都揹著一大捆茅草。
天空中萬里無雲，中午的陽光格外燦爛，直曬得人們汗流浹背，但人們都興致高昂，絲毫不覺得累，因為大家跟著孫良才都覺得心裡很踏實，跟著他就彷彿看到了希望。孫良才已經不見了曾經白皙的面孔，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讓他看起來更加成熟老練。
“開飯咯。”隨著張伯母揭開鍋蓋，香噴噴的飯香味瞬間塞滿整個院子，飢腸轆轆的人們禁不住流著口水。
“張伯母，做啥好吃的了？”孫良才摸著已經癟下去的肚子，笑嘻嘻地問道。
“蠶豆燜飯，中午的飯有些倉促，不過管夠，大家放開了吃，晚上再給大家改善伙食。”張伯母一邊慈祥地說道，一邊跛著腳，忙前忙後地給大家盛著飯。這個經歷過苦難的婦女知道，在這種時候，沒有什麼能比一頓飽飯更讓大家充滿鬥志了。
“吃飯啦，吃飯啦。”大家都蹲在院子裡，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彷彿就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人們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惶恐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振奮的精神和滿滿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