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黑羽塵靄〔2〕
你死在了昨夜，而我會死在今天。
一個死士眼前便是血紅色的劍氣，舞起的鋒芒讓他感到無與倫比的壓迫感，黑衣下的髮絲飄起，他動也動不了，只能絕望的看著劍氣劈向自己。
於是他想起了這句話，出自《神明論》第八卷七章六頁。
身邊是躺倒的同伴，他們或是脖子斷裂，或是生生被砍成了兩半，破碎的肚子中五臟六腑都流出來，他們死在了昨夜，因為夜空之中圓月高掛著，萬千星辰閃爍，剛剛過了十二點，自己要死在今天了。
成為死士，是為了什麼呢，這個隊伍當中最年輕的孩子想起了數年前的一個冬日，自己唯一的親人成為了身體，也就是父親，父親他不堪病痛的折磨，丟棄了家徒四壁的家，魂歸天外，可就連那個唯一能遮蔽風雪的地方都被自己的叔叔霸佔，將他趕了出來，絲毫不顧正值十二月的大雪紛飛之際。
那時他覺得好餓，快要餓死了，快要凍死了，一輛極盡奢華的馬車從大路上走過，留下完整的車轍印子，他希翼的看著那輛馬車，幻想著那裡面一定很溫暖，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東西，香噴噴的，他餓的都好像出現了幻覺。
繼而馬車停了下來，從上面走下來一個身披貂絨的男人，陰鬱的面容，鷹鉤鼻子，刻薄的嘴巴。
男人說：“把他帶到馬車上。”
男孩感覺到天上有一道聖潔的光輝降臨到自己的身上，他顫顫巍巍，膽戰心驚的踏上從沒有坐過的馬車，拘束的像個爬上宴會桌子的小老鼠。
之後他成為了死士，經歷了重重篩選，無數嚴苛的訓練，讓人痛徹心扉的酷刑。
雖是終日活在陰暗裡見不得光，雖是雙手常常沾滿鮮血，可他能吃飽飯了。
悲哀的是錯的人別無選擇。
哈迪斯從這個死士的眼神中讀出一抹憂傷，可血紅劍氣毫不留情的到達了。
死士摔倒在地上，藏於黑衣下的年輕面容露了出來，臉上是迷茫與痛苦，額頭至下巴很快出現一道血線。
隊長死死地凝視著哈迪斯，他從這個帝國最賦盛名的年輕人身上感受到了恐怖到極致的魔力氣息，整個小巷中魔力因子瘋狂的肆虐，充斥，讓人感覺自己如同大海里的一葉孤舟，渺茫無比。
從進入小巷至現在大概有一分半的時間，十三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哈迪斯如同切瓜砍菜一樣迅速結果了這些死士的性命，毫不費力。
那麼，現在是該輪到自己了嗎？
隊長嘲諷的笑了笑，將劍重新豎在身前。
“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在這裡，又如何提前數十分鐘在這裡等待，我們的人為何一點訊息都沒有傳來。”
哈迪斯看著這個臨近死亡之前忽然想說些話的可憐人，聳了聳肩說道：“很簡單，整個王城中遍佈烏勒的眼線，可同樣也有著其他勢力的交叉，會使用這些伎倆的不止他一個，我只需要動動嘴就能知道你們的行蹤，而且負責傳遞訊息的那些人已經全死光了，他們和你一樣，握著的劍都有同心圓的標誌。”
“我們的死士裡也有內奸？否則你怎麼會知道我第一時間會進入這道小巷，明明南柯小鎮的巷子有數十個。”
“因為這是個絕佳的位置，無論是埋伏或者截殺，如果我是一支隊伍的領袖，佔據這條命脈會是第一選擇，”
死士隊長的臉上稍微有些蒼白，並不是狹隘的小巷中遍佈血腥味的原因，而是對哈迪斯的心思縝密程度。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自己其他的小隊現在也正面臨著屠殺，他已經徹底將整個南柯小鎮變為一個埋伏圈，從進入小鎮的那一刻起就成為了獵物，或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隊長是見過哈迪斯的，也對他有著一些瞭解，嘻嘻哈哈吊兒郎當的天賦型勇者，不到二十一歲就成為了帝國青年才俊的第一人。
可，謀略這方面，他認為對方是個乳臭未乾的死小孩。
現在自己卻被算計的明明白白，分毫不差。
要知道自己來南柯小鎮不只是一個人的決定，也是烏勒王爵的意志。
連王爵這一步棋都下錯了嗎？
算無遺策，天賦卓然，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
是的，而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隊長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中多出了一些敬佩：“我能感受的到你有多強，能死在你的手中我也不丟人，來吧，讓我像一個男人一樣死去。”
哈迪斯默不作聲，血劍上已經開始攀附縈繞魔力，劍尖輕顫似乎忍不住要收割前方之人的性命。
他飛掠而出！
空氣中一聲爆響！
隊長本能的將劍擋在胸前，領域再度展開，漆黑的魔力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握劍的手掌，粘稠如同墨汁的東西噴薄而出，形成一個巨大的手掌，狠狠抓向衝過來的哈迪斯。
怡然不懼！
凌厲劍氣斬出，在半空中花哨的旋轉，精美如同藝術品的魔劍憑空燃燒，灼熱的溫度燙的墨汁“滋滋”作響，從下至上強橫無比的劍尖上挑，幾乎可以看見漆黑魔力被生生砍成了兩片。
而血紅劍氣毫不停歇，衝出黑幕依舊迅猛無比！
隊長感覺到了這股力量，他逃無可逃！
只能選擇迎擊！
他猛踏地面，朝著劍氣悍不畏死的衝去，迎上這事關生死的交鋒！
“鏘”一聲！
兩劍觸及！
隊長的手心炸開一團血肉，雙手完全失去了直覺，甚至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眼前一黑，鐵劍瞬間崩碎成為射在牆上的碎片！
他根本擋不住這一劍！
哈迪斯冷哼一聲，君焰爆發，霎時間噴薄而出，形成一道百米直衝天際的火幕！
隊長的雙眼前只剩下紅色，隨後身體徹底被君焰所吞噬......
南柯小鎮上方的天空亮徹，在別處小巷廝殺的護衛，抵抗的死士，幾乎人人都可以看得到燃燒夜幕的焰火！
如此瑰麗，如此壯觀！
清瞳更是仰臉望去，輕微張著紅潤的小嘴，內心被強烈的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