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感謝苦難？
不能否認，董思遠曾經想要感謝苦難。
如果這個世界上不需要捐助，那他就算有這個系統，依然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每個人的生活都非常開心幸福，那他的錢該捐給誰呢？
但是現在，董思遠幫了那麼多人逃離苦難之後，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彷彿看到了真實的世界。
董思遠在清除廢墟之前，就知道，下面的人很有可能活不下來。
但是他依然義無反顧的讓大家用盡全力向下挖人。
結果，就是挖出來一具屍體，和一個馬上就要離開的人。
他們事後還要把屍體帶到營地來，交給醫生，醫生們整體處理，不然容易變成瘟疫，對災區造成二次傷害。
等到送屍體的時候，董思遠和那兩個抬擔架的人一起去找醫生。
一個帶著厚重的防毒面具的人，手裡拿著一份名冊，問董思遠問題。
比如這個人是在哪裡發現的，有沒有照片，用藍芽傳給他。
不然事後該如何找到他的真實位置，總結到底有多少人在這次災難中身亡。
董思遠和那兩個抬擔架的人表情有些迷茫和失落。
醫生看到他們，面具下傳來笑聲，“傷心什麼？頭一次看見有人死？”
其中一個抬擔架的小夥子脾氣比較衝，“那不然呢？難道我還能天天看見有人死？”
醫生理所當然的說道：“是啊，這可是災區，天天都有人死的。”
“你！”小夥子被醫生刺激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醫生把病歷單遞給小夥子，“本來這個不該給人看的，我看你們有緣，給你們看看吧。”
小夥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拿過病歷單，然後愣在原地。
“這……”小夥子無比震驚，“這是真的嗎？我記得他昨天還挺好的。”
醫生聳肩，“今天病情惡化了，就被送過來了。”
這個小夥子昨天負責照顧病人，他還和那個人打過招呼，結果沒想到，不過一天，就是天人之隔。
醫生感嘆道：“亂世人命不如狗啊，你再待幾天，慢慢就習慣了。”
董思遠和兩個小夥子回去的時候都很沉默。
醫生沒開導他們半句話，但是不過短短几句話背後的含義，卻讓他們都認識到了現實的殘酷。
人命的重量，彷彿重如泰山，又輕如鴻毛。
當屍體擺在那的時候，董思遠他們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內心無比沉重。
但是當他們拿到病歷本，看到上面的一排名字的時候，又感覺，只不過是一串數字。
這種關於人命的重量，震撼到了董思遠三個人。
董思遠午休之後，下午再次出去救援。
李可可和趙雯都發現，董思遠的表情和上午有些區別，彷彿是悟到了什麼一般。
趙雯還對他做了一次測驗，結果發現，董思遠的精神狀態確實變好了。
趙雯不懂發生了什麼，但是至少結果是好的。
後續的幾天，基本上就是不斷重複著一天的事情。
董思遠的探測範圍，從安全區擴散到周圍一公里，兩公里，三公里，五公里……
在第七天的時候，董思遠借了一個村裡人自己改裝的電動倒騎驢，車上放著兩個小板凳，分別坐著趙雯和李可可。
兩個女孩這幾天的生活也很難熬，她們只有兩套換洗的衣服，外套都是統一拿去洗，然後再統一發回來的。
洗澡完全是奢望，基本上兩天只能洗一次。
每次到棚板房搭起來的浴室時，所有人都給董思遠李可可和趙雯讓路。
如果說是為了巴結董思遠，那他們就沒必要給李可可和趙雯讓路了。
災區裡的幾乎每一個人都能看見，在平時閒聊時知道董思遠都做了些什麼。
聽說，甚至有人睡前會用董思遠來祈禱，希望他今天能多救幾個人。
倒騎驢在災區撕裂的土地上緩慢行駛，有些顛簸，兩個女孩都沒說話。
經過這幾天的配合，趙雯已經成了他的御用醫師，李可可則一直都負責跟著他拍攝。
董思遠的表情也從最開始的糾結各種各樣的東西，變得逐漸麻木，逐漸熟練。
他開三輪的時候，甚至還閉著眼睛，專注聽覺，試圖聽到周圍環境裡的那一絲雜音。
“找到了。”董思遠睜眼，朝著一個方向開車過去。
他們被分配到縣城裡，進山的路也被封了，董思遠的這輛倒騎驢，都是從別的人家裡拿出來的。
只不過他們特意選了一家人在營地裡的。
他們行走在路上，周圍是一片殘垣斷壁，有人在馬路旁坐著，雙眼無神，像是本能一般，盯著董思遠他們的倒騎驢從左到右行駛過眼前。
這就是災區的現狀，大多數人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董思遠彷彿見到了末日的樣子。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無法讓他內心產生任何動搖了。
董思遠在這十天裡，一共救了一百三十二個人，其中有115人存活，23個人後半輩子就只能與輪椅相伴，50人重傷，每天躺在椅子上呻吟，只有四十幾個人，全須全尾的活著，甚至還能活蹦亂跳的去找董思遠道謝。
雖然這個損失率看起來很高，但是至少他們還活著。
董思遠到地方之後，從倒騎驢上拿下來一個鐵鍬。
這個鐵錘通體純鐵，經過一些改裝，董思遠一錘子砸在面前的一塊石頭上，
只聽見咚的一聲巨響，石頭應聲而碎，裂成好多塊。
董思遠帶好手套，開始把碎石扔到一邊，經過一陣面無表情的深挖和敲碎各種石板，終於見到被埋在下面的人。
這次，是一個年輕女生，她看起來長得不錯，身上只穿著性感的內衣。
這裡晝夜溫差極大，估計下面的通風效果很差，而且這已經是地震後的第十五天了。
這個時候，年輕人有很多都被餓死了，他們新陳代謝更快。
但是這個女生竟然還活著，倒是很奇怪。
董思遠把女孩從廢墟里拖出來之後，就沒有再動手了，他們用對講機給安全區那邊發了一條訊息。
趙雯開始給女孩聽診，“應該是沒被壓到，回去的時候記得綁繃帶就行。”
過了十分鐘左右，有兩個董思遠救災小組的人來到這裡，他們對著董思遠敬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