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命的重量
“好事在於，你能從現在所做的事情裡尋找到滿足感，但是壞處卻是，你會自我苛責，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該做多少事情，你會陷入到自我懷疑之中。”
“尤其……你這麼強大。”趙雯有些感嘆。
她很難想象，自己有一天，會用“強大”來形容一個現代男人。
但是董思遠確實配得上這個稱呼，他從外形上來看就是個凶神惡煞的主，現在有了強大力量之後，更是讓感覺不怒自威。
雖然偶爾也回笑著，顯得親民，但是不得不說，背地裡那些員工還是很怕他的。
他們生怕董思遠什麼時候從揹包裡翻出一杆雷明頓800，展現出終結者般的單手換彈技巧，然後帶著一個女孩和女人橫穿整個北美洲。
可是，不管他的外表有多粗狂，不耽誤他的內心，依然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會因為“我該如何努力”而煩惱，面對李可可和趙雯兩個漂亮的女孩，有時也會覺得有些尷尬。
趙雯抱著手臂，說道：“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就是讓你的本能去考慮。”
“本能？”董思遠皺眉，他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比如說，你中午為什麼要回來，因為你就覺得累了，當你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當你想懶惰的時候就懶惰，你不需要為任何人負責，其他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能被你救是福氣，不能被救那是他運氣不好，這些都與你無關。”
“你能做的，就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評價你的所作所為。”
董思遠抬頭，心理劃過一絲暖流，他的嘴角帶著笑容，“謝謝。”
趙雯卻依然搖頭，“你不該對我說謝謝，你應該說‘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我做不到。’”
董思遠聽到這句，卻變得驚訝了。
“你的心理學素養到底有多高，連我心裡話都能猜出來。”
趙雯有些無語，“我來天元味業之前，就是自己開心理諮詢室的，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會說這句話。”
“解決方法也很簡單，你只需要跟隨自己當下的想法走就行了。”
董思遠到底是沒聽懂，趙雯也不解釋，“你下午是不是還要繼續出去搜救？”
董思遠點頭，“是的，下午最後在走一圈，基本上就把安全區找遍了。”
“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趙雯打了個響指，悠哉悠哉的離開了董思遠的帳篷。
搞得董思遠和李可可都有些摸不到頭腦。
李可可聽的迷迷糊糊的，她問董思遠，“她剛才講的那些都是什麼意思啊？”
董思遠倒是陷入沉思，他隱約抓住了趙雯說這些話的意思。
兩人又休息了一會，然後開始召集人手，繼續救人。
這次地震有足足八級，很多高樓都倒塌了，外面有非常多的搜救隊正在四處行走，董思遠他們倒也不算違和。
這個下午，董思遠不像之前那麼付出一切，卻有了比之前更高的搜救效率。
遇到被埋在下面的人，他更願意讓其他人出力，自己只付出比正常人多一點的力量。
直到有一個人的時候，董思遠非常焦急的讓人搭把手，開始清障。
這裡是一處自建的三層小樓，董思遠帶著手套，開始不斷的向下刨土，將散落的磚石放到一邊。
最下面的一塊牆板下，董思遠和其餘三人合力，共同把他撐起，露出下面的那個人。
那人形狀非常慘烈，他的一條腿被壓在石板下，顯然已經壞死了，在他的懷裡，還有一個女孩。
看起來應該是父親和自己的女兒，他把自己的女兒緊緊的抱在懷裡，撐起這一片空間。
等到董思遠徹底挖開這一片區域的時候，李可可和趙雯上去，兩人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把他們二人拉出來，然後經過趙雯一番探尋之後，她悲觀的朝著董思遠搖了搖頭。
董思遠沉默了，他聽到了聲音，但是那個聲音與其說是活著，不如說是迴光返照。
這個父親雙腿都斷了，血液都快流乾了，一直想保護自己的孩子。
結果孩子卻在這幾天的時間裡，活活餓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苟延殘喘，直到現在，兩人雙雙迎來死亡。
孩子的新陳代謝比老人要快很多，這個父親的女兒看起來身上還有些健身後的痕跡，所以她反而新陳代謝更快，每天需要的能量比其他人更多，如果換成別人，可能他還能活著，但是她卻死了。
只剩下自己的老父親，抱著自己女兒只是昏迷的幻想，獨自堅持著，直到董思遠出現。
他才嚥下這口氣。
董思遠和周圍的幾個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他們的面前，幾個人都有些沉默。
董思遠這兩天，救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是活蹦亂跳的，第二天吃過飯之後，雖然還要吊水維持身體基本的營養，但是他們都來找董思遠道謝了，各個都很正常。
他們甚至沒發現，他們依靠董思遠的特殊能力，活在一個近乎難以形容的童話裡。
他們就像是一群黃金礦工一樣，只需要跟著董思遠的腳步，就能挖到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傷患。
但是，現在這個美夢破裂了，就算是董思遠，也做不到把所有人都救出來。
但是董思遠倒是沒什麼感覺，他對著幾個人說道：“收隊，今天先到這吧。”
幾個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提前回到了營地裡。
有很多人都等著他們的迴歸，董思遠剛剛進入營地，就有很多人給他們鼓掌助威。
董思遠只能勉強掛著笑容，接受這些人的歡迎。
這一幕也被號角日報的主編記錄了下來，但是董思遠依然不在乎。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躺在床上，董思遠有些釋然，隨後又因為自己的釋然而羞愧。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命在自己的眼前流逝。
他的極限體能讓他閉上眼就能回憶起剛才的每一個細節。
包括老人那迷茫混濁的眼神，還有被他包在懷裡，像是皮包骨頭一樣的女孩。
在災難來臨之前，他們可能在自己家的臥室裡閒聊，直到那一瞬間。
真是該死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