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儀式
黑暗，漸漸地籠罩了整個天空，璀璨的繁星高懸於天之上，忽明忽暗，如鑽石般閃爍，又如螢火蟲般柔和。
華夏的北方，那個名叫春江的小縣城某條街道上，冷風吹起了她的秀髮，又順帶著吹動了我的心。
昏黃的路燈下，她還在望著我，那雙迷人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等待著我的答案。
我不得不說，《茶花女》是我看過的少數幾本外國小說之一，不過我覺得我有些沒看懂，因為我不相信有一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茶花女拋棄自己的所有，並且敢大膽的說出他不在乎茶花女之前的工作。
這在我看來，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不過，後來我相信了。
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我聽說我們從小的啟蒙老師——蒼老師結婚了，並且對方不在乎她以前的工作，那時我才知道，哦，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阿爾芒和瑪格麗特式的愛情。
一剎那間，我的腦海裡亂七八糟的，不過我還是強制把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我的面前，這個雖然比我大兩歲但卻比我矮一個頭的妹子，她剛剛問我看沒看過《茶花女》，我說看過，她顯然很開心。
於是便問了我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你覺得阿爾芒和瑪格麗特誰愛對方更多一點？
阿爾芒，從剛開始就喜歡上了瑪格麗特的男人，他敢為了一個茶花女拋棄了自己的身世，敢與整個世界的道德觀所對峙。
瑪格麗特，為了心愛的人也放棄了一切，放棄了首飾金銀、身份地位等等……最後為了阿爾芒和他的家庭，甘心被阿爾芒誤會，墮落於紙醉金迷之中，也變相的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我保重自己的身體，我反而會死去，現在支撐我的，就是我現在過的這種狂熱的生活。說到保重自己的身體，那只是指那些有家庭、有朋友的上流社會的太太小姐說的，而我們這些人呢，一旦我們不能滿足情人的虛榮心，不能供他們尋歡作樂，消愁解悶，他們就會把我們撇在一邊，我們就只好度日如年的忍受苦難，這些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哼！我在床上躺了兩個月，第三個星期之後就誰也不來看我了……”
這是阿爾芒第一次勸瑪格麗特注重身體時，瑪格麗特的回答。
這個茶花女的看法到現在仍然經久不衰，很多人看不出來所謂的現實，往往在她的眼裡可以看的很透徹，所以原本她並不相信愛情，愛情對她來說，不過是情人們在爬上床時的調味劑而已，或者說，那本就是一個響而不臭的屁。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誰愛誰更多一點呢？
我的腦袋又亂了，心裡明鏡兒似的，肖依晗突然問我這話絕對不是吃飽了撐的，肯定有著很重要的作用。
可我上哪知道去啊，特孃的，都怪小仲馬，你說你那啥就那啥吧，非得寫的這麼唯美，這下好了，這本書現在很有可能就要砍斷我和肖依晗之間的小紅繩了，這叫我如何是好啊。
天空不知打何時起，飄起了雪來，隨風飄舞的雪花在路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美麗。
我伸出了手，企圖想接住一片來仔細觀察，可每當它們落入我的手掌上時，都會融化消失，因為這種片刻的美麗註定是要轉瞬即逝的。
我從小到大每次下雪都會試圖伸出手來接住它們，可結果無一例外，從沒成功過，因為我還活著，還有溫度。如果想接住他們就需要我付出一定的代價，例如，我的身體再沒有溫度，再沒有呼吸……
我的腦海裡已經出現了答案，就像這場雪一樣，如果你想接住他們，自然也得付出代價，沒有什麼事是單方面能夠成功的。
“與其說誰更愛誰，倒不如說，在愛情中他們到底在如何努力的不顧一切而為對方付出。”
“什麼？”肖依晗明顯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
“我是說，愛情本就沒有誰更愛誰一說。”我看著肖依晗的雙眸說道，“愛情，本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單相思永遠都不是愛情。他們兩個能走在一起是因為兩個人的心裡都已經有了對方，所以才可以不顧一切。阿爾芒為了瑪格麗特甘願放棄自己的地位，瑪格麗特為了阿爾芒也放棄了生命。他們都是一樣的，在這兩個字面前，所有都顯得那麼卑微。但我想，他們都對得起愛情這個詞。”
肖依晗有些呆住了。可能她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回答吧。
良久，她好像緩過了神。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我好像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眷戀，只不過那眼神跟這雪花一樣，轉瞬即逝。
肖依晗又笑了，她今天笑的很頻繁，給我的感覺很溫暖，即使是在這冰天雪地，也依舊不會感到寒冷。
“茂林。”她看著我眼睛，笑著說了一句，“你給我的感覺真的很特別。”
可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她這話的含義，她就已經打了個車要走了。
我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看著她上車前朝我笑著揮了揮手，所以也是笑了笑朝她揮了揮手。
我不傻，她的那句話雖然說明不了什麼，但至少已經讓我知道我不是沒有可能的，這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為了你，我又何懼這命運呢，既然賊老天誠心要害我，那我也要與這賊老天鬥上一鬥！
肖依晗臨走時的那句話，使我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什麼？小林，你想好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阿意的家裡，王爺爺抽著旱菸，皺著眉頭對我問出了剛才那句話。
阿意則在旁邊站著，臉上沒有了戲謔，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沉重。
而我，正跪在王爺爺的面前，低著頭對王爺爺說道：“王爺爺我知道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不應該還這麼麻煩您，可我現在真的是太弱了，我需要力量。我求求你，我也想畫黑符，我什麼代價都不怕！”
王爺爺沒有說話，他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抽著旱菸。
此時的阿意家裡就只有我們仨人，是我之前叫阿意特意準備的。
我說我找王爺爺有事，希望能單獨聊一會兒，阿意自然知道我什麼心性，所以就挑了這麼個時間段，在他家，就我們仨人。
可他顯然沒想到我找王爺爺是這個事，畢竟這秘法黑符可不是兒戲，代價太大了，搞不好還容易有生命危險，可是我也有不能退縮的理由，我現在實在是太需要力量了。
幾分鐘後，王爺爺的一根旱菸抽完了。
我抬頭看去，只見他渾濁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光芒，良久，他嘆了口氣說道：“唉，罷了，孩子，你先起來吧。”
說完他便過來扶我。
後來我聽阿意跟我說，王爺爺後來說，當時看我的時候，真的就覺得像是幾年前老爸在請求王爺爺教他道術一樣。
即使時間變了，人物變了，但依然可以從我的身上看見我老爸當年留下的影子。
我站了起來，激動的握著王爺爺的手問道：“王爺爺，你願意幫我了嗎！”
“彆著急，孩子。”王爺爺看著我，又嘆了口氣說道，“成子知道你的決定嗎？”
“我老爸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我怕他知道了難過，也怕他不同意。但我真的已經想好了，王爺爺，我真的需要力量，而現在，沒有什麼能比黑符更適合我的了。”
王爺爺見我起身了，便又走回了椅子前坐下了，他仔細思考了很長時間，才繼續問我：“這黑符，也不是說著那麼輕鬆的，有可能代價要遠比你想象的要恐怖，即使這樣，你也依舊要使用黑符嗎？”
我沒有任何遲疑的點了點。
開玩笑，我現在還有退路了嗎？我感覺自從我大學以後，就總是有麻煩會伴隨著我接踵而來。
我的眼睛絕對比我知道的還要邪門，可我也不能每一次都要靠阿意吧，萬一有一天阿意不在了呢？我又要怎麼活下去？所以，我要擁有力量，能夠保證我安全的力量。
王爺爺點了點頭，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好吧，我會幫你的，下個月，也就是二月，我會通知你來弄這些東西的，不過你要知道，黑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你能不能用，就只能看命運的安排了。”
我點了點頭，一臉感激的朝著王爺爺拜了下去又磕了個頭，這才說道：“謝謝爺爺的幫助，我知道我們家受您老人家太多的恩惠了，來世……可能沒有來世了，反正我一定會報答爺爺的恩情！”
雖然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如果你面前是救了你家三代並且幫助你家多次的人呢？
有時候，人真的不能太矯情，王爺爺就單論年齡來說也是在我爺爺輩分的，所以我從來沒有覺得給他磕頭有什麼不妥。
這一個月的西遊記我是如何看的咱們就暫且不談了，就直接講講那二月份，王爺爺是如何引我入道的。
這一天的早上，我還在床上與被窩纏綿。
沒辦法，昨天跟肖依晗通宵去了。
我是萬萬沒想到，這妹子竟然喜歡打遊戲，我倆頓時就有了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於是乎，網咖開黑兩連座，活生生坐了一宿啊，一點沒歇著。
其實對於我們這些九零後來說，網路遊戲基本已經告別了魔獸或者什麼傳奇，就像大頭電腦被淘汰了是一樣的道理。
這個年代，DNF、CF、LOL已經成為了遊戲界的三大巨頭，還有很多中小學生玩家已經達到了所謂的“三號同玩”的神之境界。
而我，那段時間也只是沉迷LOL一款遊戲而已，地下城從來沒有碰過，火線也只玩了一段時間就不玩了，那遊戲也太特孃的氪金了，一把神器八百八十八，開玩笑，搶劫呢這是？
要不說人家這些做網路遊戲的掙錢呢，上下嘴皮子一碰，一個虛擬的裝備就能賣出個小半頭豬的價，你說黑不黑。
搞得我都想畢業以後去做遊戲了，可後來想想，我玩都玩不好呢，還做個屁遊戲，而且就算我想去，人家也不能要我啊。
肖依晗倒是不在乎我什麼觀點，她只是痛快的登入了自己的賬號後便問我：“DNF啊還是CF啊還是LOL啊？”
我心裡一陣敬佩啊，感情這妹子就是神之境界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於是我也沒多說廢話，開啟LOL登上賬號便跟她馳騁在召喚師峽谷裡，以德瑪西亞之名與殘酷的諾克薩斯展開了激烈的“鬥爭”。
可坐到早上四點多我就有點受不了了，實在太累了。
以往跟阿意他們通宵都是前半夜打聯盟後半夜打單機遊戲，可肖依晗不一樣，她一個遊戲玩一宿啊，一局接著一局的來，雖然技術不錯，但長期的高度集中精神確實讓我感覺有些累，於是我便隨便找了個理由出門抽根菸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我記得那天好像是晴天，感覺外頭空氣挺新鮮的，好像連個雲彩都沒有。
不得不說，這個寒假我和肖依晗關係拉進了很多，我倆從最剛開始的簡訊聊天，到現在已經發展成了無話不談。
而且我覺得我還挺健談的，至少現在跟著這妹子聊天臉都不紅了。
你可能會問我，跟這種高等級的妹子一起打遊戲會不會很尷尬？
其實還好，只不過網咖這種地方，什麼人都有，見到肖依晗這麼水靈的妹子，也確實會有人過來搭訕。
每當這時，肖依晗都會依偎在我身上，然後回頭笑嘻嘻的跟那些人說：“我有男朋友了。”
我剛開始臉都會很紅，肖依晗還會笑話我幹啥都臉紅，但現在一個寒假過來了，臉皮也被肖依晗用這種方法給我活生生練厚了。
書歸正傳，這一天還是老樣子，跟肖依晗奮戰一宿了後我回到了家，打算與被窩決戰到天黑。
可我剛躺下不到一個小時，就被一陣電話鈴聲給我吵醒了。
我很鬱悶，便拿起了手機，也沒看是誰就不耐煩的問道：“誰啊？啥事？”
那邊聽到我這不善的語氣，也不樂意了：“還特孃的有啥事，黑狗找到了，今天日子也正好，等會就特孃的給我出來，今晚跟孫叔說一聲，不回來睡了！”
頓時，就好像一盆涼水潑到了我的臉上一樣，我覺得我精神了一倍不止啊。
沒錯，給我打電話的正是阿意。
我忙說道：“好，我這就出去！”
於是，我趕緊穿上了衣服隨便洗了把臉後就離開了家。
阿意就在樓下，他找了兩輛麵包車，王爺爺坐在其中一個裡面，他讓我進那輛有王爺爺的車，然後自己上了另一輛，可等我上了車關了車門後，直接就呆住了。
車裡，除了我和王爺爺外加一個司機以外就沒有別人了，可後面……還趴著四條老黑狗啊！
這四條老狗可真有歲數了，我感覺他們也比我小不了幾歲了，褶皺的皮膚都有些搭拉著，好像在訴說著他們的年邁，蒼老無力，趴在地上都不怎麼動，好像得了什麼病一般，一點生氣都沒有，看上去當真已經沒幾天活頭了。
“王爺爺，這是……”
“沒事，這是這些天我給你找的，我知道你這孩子心善，所以特意找了有病的老狗，即使你不去動它們，它們也沒有幾天的活頭了。”
我聽到王爺爺這話，心裡說不出的感激。
確實，我從小到大除了不小心踩死過一些昆蟲以外，連雞都沒殺過，這突然要殺九條黑狗對我來說不比跟鬼打架來的輕鬆。
王爺爺看來是想到了我這一點，所以特意給我找的這些年邁而且帶病的老黑狗，希望能減輕我的罪惡感。
我很感激，雖然即使這樣也依舊有罪惡感，可確實能讓我舒服一些。
殺狗的詳細經過，我就不提了，畢竟那也是我這輩子心裡過不去的坎之一，所以這裡就直接講講接下來的過程。
我握著刀，心裡一陣失魂落魄，昨天和肖依晗通宵的快樂早就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面前這九條老黑狗，已經沒有了氣息，它們的血殷紅了雪地，看上去滲人極了，它們尾巴還在向旁邊搭拉著，只不過再也不會為人類而搖了。
我的心裡真的很不舒服，就好像什麼東西堵在了我的心口一樣，很難受。
“咕咚”一聲，我朝著這九具狗屍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感謝你們，幫助我擁有了力量，我孫茂林在此發誓，從今以後，再不會吃一口狗肉，再不會看著任何一條眼前的狗受難。”
這話我是認真的，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對它們的一點補償，可能微不足道，但我真的自打那次以後，一輩子都沒有再碰過狗肉。
而且見到有流浪狗的時候，如果有吃的，或者有錢，我都會餵給它們一些吃的，即便以後因為我的個人原因，我已經分不清狗肉和別的肉的區別了，我也會特意跟人強調，我不吃狗肉。
王爺爺和阿意走了過來，見我弄完了，沒有多說什麼，攙扶起了我，我心裡還有些不舒服，便也默默的跟著他們準備儀式所需的物品。
今晚上就要進行儀式了，在這王爺爺給我找的我都不認識的墳山上，我將面臨的，將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