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狼凜難過
牢房外的光線刺得人睜不開眼。
白姝護著狼凜一步步走出那片陰冷潮溼的囚禁地。
她的手一直環在他腰側,力道不重,卻死死護著,像是怕他拒絕自己。
狼凜的傷還沒好,步伐極慢。
可他依舊不靠她。
只是一言不發地走著,額前碎髮凌亂地貼著,那雙原本灰色的狼耳微微下垂,透著一種無聲的警惕。
而此刻,在守護殿外早已聚了不少人。
而就在這時,白姝的視線一頓。
她看見了那頭罪魁禍首般的老母親。
老狐娘就站在人群最前頭,披著用十幾種獸皮拼成的軟甲斗篷,白髮張揚,尾巴高高翹起,看見她的時候特別激動。
白姝磨著牙齒,看著這個母親是真的來氣。
她都快把狼凜攻略下來,沒想到被母親拖後腿!
而老狐娘此刻看到女兒激動的眼角都泛紅了。
是真的激動啊。
這也是她就這一個女兒,一手帶大的小狐狸,從幼崽到發情,從發情到能打,也算是費盡心思。
前段時間女兒懷了,而且血脈極其罕見,靈息還特別濃厚。
當時差點沒激動到當場去給狐祖像磕個頭!
狐族有救了,自己也終於能把那口氣吐出去。
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白姝突然消失了整整一夜。
可前幾天,女兒突然消失,徹夜未歸。
雌性懷崽期間若是失蹤,那可是整個族群的風險!
她找遍了部落,一無所獲,越想越怒,越怒越怕,最後把氣全撒在了那個“未馴服”、“還不怎麼貼心”的狼崽身上。
一個雄性,又跟我女兒契了,到現在還沒馴服,肯定是沒用心護著。
這就是老狐娘教訓狼凜的原因。
哪怕白姝回來得好好的,也覺得這個狼崽子不行。
正當老狐娘還氣頭上,準備再朝狼凜冷眼瞪過去,打算回頭好好給這頭沒訓順的狼點教訓,哪怕當著眾人面,也要把他訓成一隻老實聽話的陪崽雄性。
結果還沒走近一步,就見自己女兒突然大步氣勢洶洶地朝她衝了過來。
“母親!”白姝聲音咄咄逼人,“你為什麼要把狼凜打成這樣?!”
“他哪裡做錯了?你就這麼把他關進去,還下這麼重的手?”
老狐娘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因為她女兒的怒火。
老狐娘狐眼一眯,尾巴在身後炸開一團,眉峰陡然一挑。
她再次深深地嗅了一口,鼻翼微張,那雙總是銳利的眼睛此刻竟泛起一絲驚疑不定。
那股氣息……不對勁。
不是尋常雄性的味道。
不是普通狼族,不是熊族,也不是哪種常見的獅、虎、豹。
它太純粹,太壓人了,甚至——帶著一種她從未聞過的“上位感”。
那是一種只存在於極高血脈雄性身上的自然威壓。
就像天生被擇中的王者,哪怕只是留下一縷氣息,也足以讓人心頭一震。
她狐眼驟縮,忽然猛地朝白姝靠近一步,嗅得更仔細了些。
白姝:“……”
她後背一下僵住,被老母親這行為弄的有點滲人。
結果老母親卻一拍她肩膀,眼裡亮得像看到金礦一樣:“你跟哪個雄性契了?!氣息怎麼這麼厲害?!”
白姝:“……啊?”
老狐娘眼角泛紅的激動瞬間壓過了之前所有怒火,她語速飛快地道:“我就知道我女兒眼光不會差的!早說那頭狼太瘦,現在好了,終於換口味了是不是?那頭新雄性血統很好吧?!快跟母親說說是什麼種族?”
白姝:“……”
她當場卡住。
不是,你剛才不是在訓我怎麼亂搞雄性的嗎?
你現在怎麼比我還興奮啊?!
老狐娘壓根不給她反駁機會,聲音裡已經帶著驕傲的顫音了:
“你看你現在整個人都亮了,氣息乾淨到發光,那絕不是普通契約能留下的痕跡!”
“這得是多厲害的種族?”
白姝:“!!!”
她沒想到跟那條龍睡一覺,現在誰路過她身邊都能聞出來。
想要狡辯也沒辦法。
她現在覺得目前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因為母親的咋咋呼呼,已經惹到不少人看過來。
而且狼凜還全身是傷,還得安撫一下他……
在白姝正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麼穩住局面、先安撫住狼凜時——
狼凜已經抬手,用力將她從自己身側推開了幾步。
力道不大,卻是毫不留情的。
白姝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她抬起頭,就正好撞進他那雙冷白色的眼眸裡。
少年狼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可那雙垂著的耳朵卻暴露了他現在的情緒並不平靜。
眼角泛紅,唇線緊抿。
他看著她,像在忍,又像在嚥下一口極重的東西。
“謝雌主攙扶。”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還算穩。
可白姝聽出來他在壓著情緒。
那種冷淡不是自然,是強行扯出來的冷。
她還沒開口,狼凜已經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但步伐卻比先前更凌亂了一些,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什麼碎掉的地方。
白姝原地怔了幾秒,才下意識邁出腳去追。
可老狐娘一把拽住了她。
“你還追他幹嘛?”老母親嗓音壓低,卻難掩興奮,“你還沒跟我說那個雄性是誰,到底是哪個種族的雄性啊?”
白姝臉色都快繃不住了:“母親,這件事晚點說吧。”
說完她一把掙脫對方的手,撒腿就追了上去。
狐尾一擺,獸皮翻飛,她腳步快得幾乎是小跑,顧不得身後老母親一連串的驚歎和八卦聲,還不忘在原地高喊一句:
“是不是龍族?!”
白姝恨不得原地施法給她閉麥。
她終於追上那道孤冷的背影時,狼凜已經走到藥園邊緣的一塊巨石下,背對著她站著,整個人冷硬得像融不進陽光的影子。
白姝停在他身後兩步遠,喘了一口氣,輕聲開口:“狼凜,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也不是……不是我主動去找別的雄性的,是他——”
她話還沒說完,狼凜緩緩側過頭,那雙眼依舊淡,甚至沒什麼起伏,但不知為何,白姝卻被他這個眼神看得心裡一陣發虛。
他盯著她好一會兒,才低聲道:
“那你拒絕了嗎?”
白姝:“……來不及。”
她啞住了,嗓子像被什麼堵了一瞬,連氣都吐不完整。
狼凜卻輕笑了一下,那笑意淡得幾乎聽不見。
“是嗎?”
“那你告訴我,雌主,你想讓我做什麼?”
他語氣極輕,像落塵一般淡定,可白姝心裡卻一震。
她這才明白,他不是在生氣。
他是在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