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戰局已定
最後，孔有德只帶了十八騎倉皇而逃。
硝煙漸散的戰場上，跪地請降的降卒黑壓壓一片，李過騎馬巡視，看著這些同為漢人，卻曾為虎作倀計程車兵們，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他勒住馬，沉聲喝道：“爾等皆是漢家兒郎，何苦為韃虜賣命，與自家兄弟刀兵相向？
如今王師已至，正是爾等棄暗投明之時，陛下仁德，定會寬宥爾等前罪。”
“多謝將軍。”
而此時，就在大營的西南角，還有一支軍隊正在負隅頑抗，這些人正是孔有德的親兵，約莫百餘人，他們依託著幾輛傾覆的輜重車，結成一個簡陋的圓陣，雖人人帶傷，卻依舊眼神兇狠地盯著外圍層層包圍的明軍，絲毫沒有投降的意思。
李過策馬行至陣前，田見秀立刻迎了上來道：“大帥，這就是群榆木疙瘩，油鹽不進，而且還口出狂言，要我說啊，直接用沒良心炮送他們上西天算了。”
李過目光掃過那支孤軍，搖了搖頭道：“這群老兵不亞於我老營的兄弟們，這些年咱們老營的兄弟們損失太多了，這些人若是能投降，也能補充一下咱們老營的兵力。
再說陛下早有明旨，對於漢人士兵，還是儘量以勸降為主。”
“好，末將再去試一下。”
“不用了，本帥親自去。”李過擺了擺手道。
“大帥別靠的太近，這其中有幾個箭法了得的。”田見秀低聲勸道。
“放心吧。”
李過策馬緩緩行至陣前約五十步處便停下了，然後緩緩開口道：“諸位，本帥李過，想必你們都聽過我的名字。”
陣中傳來幾聲不屑的冷哼聲，但無人答話，只是警惕地盯著他。
李過並不在意，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跟著孔有德，有你們的緣由，或許是朝廷當年虧待了你們，或許是上官不公，讓你們寒了心，不得不另尋活路。
這些，我都能想到，也能理解。
但如今天下變了，當今天子雖說年少登基，卻仁德睿智，深知民間疾苦，更能明辨忠奸。
自登基以來，夙興夜寐，所思所想皆是如何光復山河，拯救我漢家兒女於水火。
對於過往種種，陛下有言：非盡將士之過，乃朝廷失德，致使離心。
也就是說陛下要追究的，是那些賣國求榮、甘為韃虜前驅計程車族大臣們，而非爾等被迫拿起刀槍、只為求一條活路的軍中兒郎…”
話音未落，回應李過的，是一支從陣中射出的冷箭，“嗖”地一聲釘在李過馬前數步遠的地上，箭尾兀自顫動不已。
“李過，休要假仁假義，老子們不是三歲孩童。
崇禎老兒在位時，何曾管過我們這些人的死活？飢寒交迫，被上官如豬狗般驅使，是孔帥給了我們活路，帶我們殺出了一片天地。
朱家皇帝？啊呸，不過是躲在娘們褲襠底下苟延殘喘的廢物，也配讓老子們效忠？”
“放肆。”田見秀氣得怒目圓瞪，周圍明軍也一片譁然，紛紛舉起兵刃，只待李過一聲令下。
此時，李過的臉色也徹底陰沉了下來，他盯著那支依然在挑釁的孤軍，眼中最後一絲憐憫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殺意。
他緩緩抬起手道：“冥頑不靈，自絕於家國，既然如此，那本帥就成全你們。”
他的手猛然揮下：“弓箭手，放箭！”
早已蓄勢待發的明軍弓箭手瞬間鬆開弓弦，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般罩向那小小的圓陣！
“舉盾。”陣中頭目厲聲高呼，眾人紛紛舉起手中殘破的盾牌或門板，但依舊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一輪箭雨過後，田見秀親自率領重甲步兵，發起了衝擊。
“殺，一個不留！”
戰鬥，或者說屠殺，瞬間爆發，孔有德的這些親兵確實悍勇，在絕境中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刀刀搏命，槍槍見血，給進攻的明軍也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他們怒吼著，咒罵著，將所有的憤怒和絕望，都化作了臨死前的瘋狂反撲。
“孔帥會為我們報仇的！”
“朱明必亡！”
“二十年後，老子還反你朱家！”
怒吼聲、兵刃碰撞聲、利刃入肉聲、垂死的慘叫聲混雜在一起，場面慘烈至極。
李過立馬於外圍，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他心中明白，這些人已經不能被簡單的“漢奸”二字概括了，他們是明末以來朝廷腐敗、邊事糜爛所孕育出的畸形產物，是對舊秩序徹底失望後，將個人恩義置於家國之上的悲劇群體，招降他們，已無可能。
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長，最後一名親兵被數支長矛同時刺穿身體後，西南角的抵抗徹底平息。
百餘名親兵，無一人投降，全部戰死。
田見秀渾身浴血，走到李過馬前覆命道：“大帥，逆賊已全部肅清！”
李過看了一眼那片屍山血海，沉默片刻後，方才冷冷的吩咐道：“將這些人的首級在城中示眾。”
“那些降卒呢？”田見秀問道。
“嚴加看管，仔細甄別，若有異動，格殺勿論。”李過緩緩回道。
“諾，大帥。”
經此一役，孔有德率領的的五千漢軍旗主力，被徹底摧毀，訊息傳開，必將震動整個戰局。
而李過用一場乾脆利落的殲滅戰，向天下宣告了明軍第三兵團的到來。
同時，徐勇和金聲桓率領三萬大軍，也在汝州和南陽的交界處，追上了耿仲明所部。
耿仲明畢竟也是沙場老將，雖處於撤退中，但並未完全放鬆警惕，其部一萬五千人且戰且走，試圖利用當地複雜地形阻滯明軍，儘快退入相對安全的南陽盆地。
然而，徐勇和金聲桓也是不容小覷，二人並未盲目猛衝，而是如同經驗豐富的獵手，不斷利用小股精銳騎兵去騷擾耿仲明後隊，迫使其無法全力行軍，同時主力緊緊咬住，尋找決戰之機。
戰鬥在午後全面爆發，耿仲明選擇了一處名為“野狼峪”的隘口組織防禦，企圖憑藉地利重創追兵，然後安然脫身。
軍據守峪口兩側高地，箭矢滾木如雨而下，一時間竟將明軍先鋒壓制得難以寸進。
無奈之下，徐、金二將，只好把十幾門沒良心炮拉了出來。
隨著明軍炮隊指揮官一聲令下，沒良心炮再次發出了它那標誌性的怒吼。
下一刻，地動山搖，衝擊波裹挾著碎石、斷木以及清軍的殘肢斷臂四散飛濺。
“天助我也。”
徐勇見狀大喜，拔出戰刀，厲聲高呼道：“將士們，破敵就在今日，隨我衝啊。”
“殺！”
明軍主力趁勢發起了總攻，失去了高地掩護的清軍，在狹窄的峪口內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明軍如同潮水般湧過隘口，肆意砍殺著混亂不堪的敵人。
耿仲明在中軍看得目眥欲裂，但卻拿明軍沒有一點辦法，最可恨的是，清軍和明軍交戰這麼久，連一臺沒良心炮都還沒俘獲。
“撤，快撤，向北突圍！”耿仲明扯著嗓子下令道。
在親兵家將的拼死護衛下，耿仲明拋棄了大部隊和幾乎所有的輜重，朝著北面南陽方向亡命逃去。
戰後，明軍開始打掃戰場，徐勇愛不釋手的拍了拍眼前的沒良心炮，笑道：“這傢伙可是立了大功了。”
金聲桓點了點頭道：“確實是個好東西。
尤其是對於騎兵來說，帶上這玩意，也費不了多少人力，但關鍵時刻來上這麼一炮，確實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可惜的是如今我們可以出其不意，打清軍一個措手不及，但以後可就難了。”徐勇突然輕嘆一聲道。
“老徐，你這是何意啊？”
“陛下說了，這沒良心炮非常容易仿製，以後作戰，大有可能是我們拿著沒良心炮和清軍對轟。”徐勇苦笑一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