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通天一石定乾坤，陰山老祖現真身
那青袍青年揹著手，身形挺拔如松。
他根本沒有看那隻體型巨大的河伯，也沒有看他們這邊的金光陣。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張道一剛剛畫在地上的一道符籙。
那種眼神，就像是一個書法大家，在看剛入學的小學生寫的毛筆字。
嫌棄。
甚至還有一點“這玩意兒也能叫字”的困惑。
“嘖。”
通天搖了搖頭，發出了那個讓蘇靈無比熟悉的單音節。
“錯了。”
通天抬起頭，看著滿頭大汗的張道一，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閒聊，絲毫不在意旁邊那隻正在咆哮的S級怪物。
“乾位偏了三寸，導致陣眼靈氣不暢；離位少了一筆，火氣不足。這‘九字真言’念得也是有氣無力，平仄不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背菜譜。”
“還有你這步罡踏斗，左腳輕右腳重，虛浮無根，像是喝醉了酒。這種陣法，也就是能擋擋風，想鎮妖？簡直是痴人說夢。”
張道一懵了。
他堂堂茅山正統傳人，龍組天師小隊的隊長，從小就被譽為修道天才。
此時此刻，居然在這個生死攸關的詭異副本里，被一個看起來比他還年輕的野道士給訓了？
而且訓得這麼不留情面，彷彿他這幾十年的苦修都是笑話。
“你懂什麼！”
張道一怒極反笑，手中的桃木劍都在顫抖。
“這是茅山秘傳的‘上清金光陣’！是經過幾代祖師改良的！你一個連法力波動都沒有的凡人，也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你行你上啊！別隻會動嘴皮子！有本事你把這河伯鎮了！”
通天聞言，眉毛微微一挑，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憫。
“上清金光陣？”
他看了一眼那個雖然金光閃閃但卻漏洞百出的陣法，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這種破爛玩意兒，也配叫上清？若是讓元始看到徒子徒孫把陣法擺成這樣，怕是要氣得清理門戶。”
“也罷。”
“既然你誠心求教，那吾便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道法。”
通天轉過身，並沒有掏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法寶，也沒有掐出什麼複雜的法訣。
他只是彎下腰，從滿是淤泥的河灘上，隨手撿起了一塊黑色的鵝卵石。
那石頭普普通通，甚至還沾著點泥巴，怎麼看都是隨處可見的廢料。
“看好了。”
通天捏著那塊石頭，並沒有看張道一，而是看向了那條漆黑翻滾的冥河，以及河中那個正在肆虐的龐然大物。
“符，不是畫在紙上的，那是下乘。”
“陣，不是擺在地上的，那是死物。”
“真正的道，在天地間，在山河裡，在這萬事萬物的一呼一吸之中。”
說完。
通天手腕輕輕一抖。
那塊小小的鵝卵石，脫手飛出。
它的速度並不快，劃出的拋物線也不優美，就像是一個頑童在河邊隨手打了個水漂，輕飄飄的，毫無殺傷力可言。
蘇靈瞪大了眼睛。
李昊從泥坑裡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黑水。
張道一和他的隊員們一臉茫然。
就這？扔石頭砸死它？這道士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可是S級怪物，皮糙肉厚連導彈都未必能炸穿！
然而。
就在那塊鵝卵石接觸到冥河水面的一瞬間。
並沒有發出“撲通”的落水聲。
而是——
“轟——！！！”
一聲彷彿天地初開般的巨響，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炸開。
那塊小小的石頭，在觸碰到水面的剎那，彷彿不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座巍峨的泰山，是撐起天地的脊樑，是“鎮壓”二字的具象化！
整條寬達百丈、深不見底的冥河，在這一瞬間，沸騰了。
黑色的河水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抗拒的恐怖高溫，甚至來不及化作水蒸氣，就直接被這股恐怖的法則之力抹去。
而那隻體型龐大的河伯，那隻讓張道一等人拼死都只能勉強抵抗的S級怪物，甚至連一聲哀鳴都來不及發出。
它感覺天塌了。
那一顆小石子上，承載著它根本無法理解的“重量”。那是規則的重量，是因果的重量。
“啪嘰。”
就像是一隻蒼蠅被蒼蠅拍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河伯那巨大的身軀，直接被那顆小石子壓進了河床的淤泥深處。它的骨骼盡碎，鱗片崩飛，整個人（魚）被壓成了一張扁平的肉餅，死死地貼在乾涸的河床上，動彈不得。
水乾了。
怪沒了。
整個世界清淨了。
原本波濤洶湧的冥河，此刻只剩下一條幹裂的、冒著熱氣的河道。在那河道的最中央，那隻威風凜凜的河伯，正翻著白眼，像條鹹魚一樣趴在那兒，身上壓著那塊不起眼的黑色鵝卵石。
它在瑟瑟發抖。
不是因為疼，是因為怕。
它能感覺到，只要那塊石頭願意，隨時都能把它碾成粉末，連輪迴都進不去。
岸邊。
死一般的寂靜。
張道一手裡的桃木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的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燈泡，眼睛瞪得眼角都要裂開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
他結結巴巴，感覺自己的世界觀碎了一地，“這叫……扔石頭？”
這他媽是核彈洗地吧！
通天教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轉過身，看都沒看河床上的戰果一眼。
他看著已經傻掉的張道一，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叫‘鎮山’。”
“學會了嗎？”
張道一：“……”
學個屁啊！
這誰學得會啊！
這根本不是一個次元的操作好嗎！
這就像是一個數學教授，指著“1+1=2”告訴一個小學生：看，這就叫微積分，學會了嗎？
侮辱。
這是赤裸裸的智商碾壓和降維打擊。
蘇靈在一旁，激動得臉都紅了。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只要這根大腿肯動動手指頭，什麼S級怪物都是渣渣！
“仙長威武！”
蘇靈帶頭鼓掌。
“仙長這招‘一石定乾坤’簡直太帥了！”
通天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少拍馬屁。走了。”
他邁步走下河岸，踩著乾涸的河床，向著河對岸走去。
隨著河水的蒸發，河床的盡頭，一座陰森古樸、卻又透著一股子恢弘氣息的地下宮殿大門，緩緩顯露出來。
那大門緊閉，上面雕刻著無數惡鬼夜叉，兩盞巨大的長明燈在門兩側幽幽燃燒。
一股蒼老、宏大，帶著無盡怒意和威壓的聲音，從那地宮深處傳了出來，震得河床上的碎石都在跳動。
“是誰……”
“打擾本座清修？”
“竟敢壞我陰山法陣，傷我守河靈獸？”
“活膩了嗎？！”
這聲音一出，剛剛才站起來的張道一等人，腿一軟又跪了下去。
S級副本的最終BOSS。
陰山老祖，醒了。
但通天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他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那扇巨大的石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清修？”
“在吾面前，也敢提這兩個字？”
“看來這不懂禮數的傢伙，確實該好好教訓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