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玉霄峰
紫竹草舍的裡面，藥生塵繼續說道：“三寶，老夫不再廢話，今日的目的是想讓你幫老夫找個人。”
“找人？前輩找什麼人？”
中年男子舉頭遙望遠方，透出一道神光，一字一頓道：“老夫的妻子——綿清。五百年前，她奉命前往樓蘭古城，探查冰玉散的下落，奈何自此一去不返，生死不知。
期間本人曾無數次想進入樓蘭古城，奈何古城之中兇險異常。老夫的道行不夠，結果城門都沒法進去。”
“前輩高看在下了。晚輩的修為遠比不上閣下，前輩都做不到的事情，小子更沒本事了。”三寶如實說道。
藥生塵站起了身，笑了笑：“三寶，能否進入樓蘭古城，並非取決於修為的高低，最重要的看機緣。你能得到兩頁道書，說明和道書有緣，所以你是最可能進入古城的人，因為古城中應該藏著一頁道書。”
“樓蘭城中藏有道書！”三寶默默點了頭，“前輩，等百年大比過後，小子立刻前往樓蘭古城，探訪綿清的下落。”
中年男子擺了擺手：“不急，虧月幾前天來過，說樓蘭城要過幾年才能再次開啟。”
三寶不解地問：“前輩，既然如此，為何現在告知此事，難道前輩有別的事情去做，要離開靈濟宮了？”
藥生塵搖了搖頭：“三寶，多心了，老夫暫時不會離開靈濟宮。不過煉製太歲借命丹本是逆天而行，期間的兇險無法預料。老夫怕自己遇到什麼不測，因此提前安排好各種事宜。”
“既然這樣，前輩為何還冒此風險？不如遠走高飛，別再煉太歲借命丹了。”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三寶，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幹木的《仙源錄》煉入化境，天眼已開，老夫是逃不出他的搜查的。
況且，即便本人逃脫了靈濟宮的搜查，幹木必然會用虧月性命來威脅。虧月和綿清情同姐妹，老夫不可能坐視不理，到頭來還是白費功夫。另外，綿清下落不明，老夫還想借靈濟宮之力救她出來呢。”
三寶聽出了青衣男子的苦衷，問道：“前輩，在下如今能幫著做些什麼？”
藥生塵在屋內踱了幾步，沉聲道：“三寶，先回去吧，等明天到玉霄峰找虧月，她會告知具體的事宜。以後遇到什麼麻煩，都可以找她幫忙。”
月影微斜，勁竹搖曳，三寶離開紫竹草舍時，莫名地心情沉重。此刻到了入夜時分，他再次踏馬返回了景靈園。
夜風在樹林中簌簌作響，吹得釋三寶心頭微涼。實在想不到看似平易近人的幹木，心機如此深沉。
“或者……”三寶突發奇想，“藥前輩所說到底是真是假。假若是真的，他為什麼告訴自己如此重大的秘密？我真的比他更有把握進入樓蘭古城。”
此刻，三寶的心思反而更糊塗了，他不知道該相信藥生塵，還是相信幹木。人性了不乏幽暗與複雜的部分，想完全相信一個人，該多難啊。
月影之下，幹木站到了無終嶺的山頂，看著下方賓士的獨角馬，嘴裡輕聲細語：“藥生塵，你終究守不住秘密？”
翌日，三寶一大早走出了房門，穿過前院的時候，恰好迎面遇見了童姣。
紅衣女子開口說道：“三寶，到碧蓮齋嗎？”
“童姣，你可真的料事如神，《梅花易數》又精進了吧。”
童姣頗有深意地笑道：“別瞎說，這次是師父說的。她早得知道你打算去碧蓮齋，特意命小子過來等候。”
三寶打趣道：“虧月前輩讓小子受寵若驚了，居然讓靈濟宮的天才弟子為在下引路。”
童姣白了他一眼：“快走吧，別讓師父久等。”
兩人出了景靈園，順著條玉石大路逶迤上山。這是條五萬六千丈的山路，山路的兩邊林木濃郁。更奇特的是，有著一株紅色、白色、粉色的蓮花成長在山石間。
三寶雖然住在玉霄峰的山腳，卻第一次注意到山頂的蓮花風景，不禁發問：“童姣，玉霄峰底沒有幾條小河，山腰的蓮花、蓮葉如何活下來的。”
童姣的嘴角翹了起來，哂笑道：“誰說沒有河？”
她拔出八卦雲光劍，劍光閃耀，一下刺入了路邊的石壁，一股清澈的水流頃刻間流淌出來。
三寶看得怔怔出神：“這水……來自山體內部？”
“不錯，整個玉霄峰佈滿了地下暗河，山上的任何地方都能找到水源。這群山上的蓮花，其實都紮根在地下的暗河深處。”
三寶亦嘗試著用赤血刀刺入地下，果然流出一股清泉：“童姣，你說玉霄峰暗河的水來自哪裡，又流向何方？”
“我不知道源頭在哪，也從沒聽過，或許沒人知道答案吧。世間的怪事太多，又能說得清楚呢？”
“不錯！”三寶眺望遠處，萬仞山、無終嶺、玉霄峰成掎角之勢，三座大山各有長處：無終嶺高大挺拔，雄偉壯闊；萬仞山奇崛古怪，草木幽冥；玉霄峰則秀美可愛，亭亭玉立。
三寶心念一動，問道：“童姣，靈濟宮的三座大山為何叫作三劍山，此地出過三把名劍嗎？”
童姣笑了一聲，悠然回道：“這說來話長了。三劍山位於道法世界的中心，是一處鍾靈毓秀的寶地。歷史上，三座大山孕育過三件上古遺兵，再加上三山如寶劍一樣直插入雲，才叫名三劍山。”
“上古遺兵是大山化成的！”
“當然。每件上古遺兵都是天地孕育，和道法世界相伴相生，為道法世界各種寶地的天地精華所化。兩者共存共生，一旦三劍山孕育的神兵損壞，三山更會隨之崩裂。”
“三座寶山孕育了哪些上古遺兵。”三寶問道。
“我想想——記得師父提起過，無終嶺的天地之力化作了神劍鈞天，可這把劍誕生之日起，便下落不明。萬仞山曾孕育了另一把神兵——量天尺，如今掌門師伯的道器便是。
至於玉霄峰嘛，你肯定想不到，它孕育了一個蓮花臺，如今還成了普樂寺章鎮山之寶。可惜九品蓮花臺隨普樂寺主持龍波和尚一起消失了，不然本人還真想見識見識。”
“九品蓮花臺乃玉霄峰所化！”三寶衝動之下，想告訴童姣那件上古遺兵正在自己的手中。奈何他想起龍波和尚的叮囑，只好閉口不言。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終於來到玉霄峰山頂。想不到此地是一片方圓十里的水池，湖泊長滿了紅色、粉色、白色的蓮葉荷花。池水旁微風蕩蕩，楊柳依依，各色的野花、野草長在路旁。
水池的前面是一片綠色的草地，兩人走到草地間，一眼就望見了碧蓮齋。
碧蓮齋精緻秀美，通體用一塊百丈高的翠綠玉石雕成——門窗臺階，屋簷走廊，全是整塊玉石的一部分。
這座碧蓮齋不僅冬暖夏涼，精美絕倫，而且工藝鬼斧神工，渾然天成。
童姣領著三寶走到門前，見碧蓮齋的大廳有個長髮如瀑的中年女子坐於竹椅上頭。
童姣神態恭敬，上前躬身行了個禮：“師父，三寶到了。”
“嗯，阿姣，先退下吧，為師想和三寶單獨談談。”童姣又行了個禮，奉命退出了大殿，虧月起身走了過來。
三寶抬頭打量，見虧月的面容姣好，鳳眼黛眉，一頭紫色的長髮帶有一種天然的風韻。這張秀美、哀傷、精緻的臉龐，比起童姣都不遜色。
然而，三寶隱隱從她的眼裡察覺到遭受痛苦和災難無情鞭笞過的痕跡。
虧月深邃的黑眸望著少年，盈盈一笑：“三寶，見到本尊不問聲好嗎？”
“哦！見過前輩，小子失禮了。”三寶連連作揖行禮。
“哈哈，不用多禮，本尊不喜歡別人客套。”
“……”
虧月神情惓懶得重新坐下，指著旁邊的紫竹長椅道：“三寶，坐。”
三寶點了點頭，腦海間忽而出現了虧月靜美的聲音。她和藥生塵用的一個辦法——都用靈念交談，避免旁人的偷聽。
虧月望著三寶，輕輕地說道：“三寶，藥生塵讓你前來，定是為了師姐——綿清的事吧。”
“不錯，藥前輩託在下尋找綿清的下落，還說綿清困到了樓蘭古城，在下算得上最可能找到她的人。”
虧月右手輕舒，捋了捋額角的紫發：“藥生塵所言不假，你可以找到兩頁道書，說明和道書有緣。樓蘭古城下一次的開啟和道書密切相關。”
“五百年前，前輩和綿清冒險深入古城，便是為了尋找道書嗎？”
青衣女子搖了搖頭：“不是。在我看來，道書無法尋找，可遇不可求，有緣者才能得到。另外，每頁道書出現，皆會天降異象。本尊和師姐冒死進入樓蘭古城，根本不是為了道書，而是想尋找長生藥——冰玉散。”
“冰玉散？不會是幹木師父的主意吧。”
“原來藥生塵都告訴你了。”她嘆了口氣，“不錯，當年樓蘭古城不知道什麼原因，城門忽然洞開，不少修士潛入了古城尋寶。
後來傳聞古城發現了冰玉散。本尊和師姐奉師伯的命令，潛入裡面搜尋寶物。
哪知道樓蘭古城裡詭異兇險，我們不但沒能找到神藥，還差點葬身其中。就在我們準備逃離逃離古城的時候，古城的大門卻關上了。”
“既然如此，前輩不是應該和綿清一起困到樓蘭古城裡？”
虧月回憶往事，感慨萬千：“樓蘭古城是處獨立的地域，如果大門關閉，任何人都無法離開。不過師姐有件寶物——百里空鏡，能打破兩個地域的限制。”
“百里空鏡……可以兩人一起使用吧？”當初三寶逃離統萬城便藉助了百里空鏡。
“三寶，想不到你見識不淺，還知道這件寶物。不錯，百里空境確實可以容納兩人，不過當時困到樓蘭古城的共數百人，其中幾人的修為不在我和師姐之下。他們對這件寶物同樣虎視眈眈，百里空鏡催動需要幾瞬息的時間。
師姐擔心寶鏡催動時有人故意破壞，為掩護我離開，甘願留在了古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