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而不自知
趙秘書長這般高位的，自然不會降低身段去為為難沈作遠一家。他只淡淡掃了一眼這一家三口，端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上頭叫我來看看，看看什麼樣的家庭教出了沈君君這樣的女兒。呵呵，很好……”
就這兩聲呵呵，沒差把沈作遠幾個給嚇死。
祝從容趕緊表態，“秘……秘書長，沈君君自小跟著她娘在鄉下長大，我們……我們也是這幾日才發現她長壞了……不過您放心，我們已經決定將她除族以示懲戒……”
“除族啊——”趙秘書長一臉的高深莫測，看不出來對這個結果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其實此時此刻趙秘書長的內心獨白是：不關我的事，我就是來嚇唬一下人。
幫他家大公子嚇唬完人，趙秘書長就很瀟灑地離開了。留下沈作遠一家子絞盡腦汁地透過琢磨趙秘書長的言行來分析督軍的意思，從而也更加堅定了把沈君君趕出沈家的決心。
君君自然不會相信沈颯颯說的“爺爺要把你趕出沈家”這樣的鬼話。但她也並不確定老爺子對這件事的態度，畢竟她確實結結實實得罪了陳家。
琴臺路的19號裡，沈老爺子一見她就板起一張臉來質問她，“昨天你是不是去陳家的舞會了？”
君君想，大約祝從容在老爺子這裡給她上了不少眼藥。
“是的，爺爺。”
老爺子拍案而起，“為什麼不叫你小叔叔陪你一起去？”
君君，“？？？”
“我可聽說參加舞會的全是太原城的未婚女子，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你不把你小叔叔帶過去掌掌眼，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老爺子扼腕嘆息。
君君，“……”
“見著趙家的小姐沒有？是個三十歲的老姑娘了，不過你小叔叔也不年輕了，倒也湊合……范家的姑娘見到沒？那丫頭二十出頭，品味獨特，就喜歡小叔叔這樣的老男人，可惜你小叔叔就是不肯去跟人認識認識……”老爺子如數家珍般說了幾個姑娘，越發可惜起來，橫眉豎眼看著君君，“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前幾日說的話放在心上？不是叫你給你小叔叔留意物件嗎？”
君君慢吞吞說，“爺爺，你聽說了陳擬期和杜朝辭斷袖的事情吧？”
沈老爺子雖然沒有出門，但這事傳得沸沸揚揚，女傭出去買菜聽了一耳朵，早八卦地講給他聽了。
“小叔叔現在沒有成家的心思，你若是一直逼他，說不定他就和陳擬期一樣斷袖了。”
老爺子嗤之以鼻，“他怎麼可能斷袖？他現在還對你娘念念不忘呢。”
君君齜牙一笑，“他可以讓別人以為他斷袖，這樣就沒有你說的那些姑娘去煩他了。”
老爺子一愣，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頓了半晌，激憤地直拍桌子，“這個兔崽子，他就不擔心自己百年之後連個上墳的人都沒有嗎？”
“爺爺，你看我怎麼樣？”君君微微笑著指了指自己。老爺子大驚失色，腦補的一大出倫理大劇剛要上演，君君就無奈地喊了一聲，“爺爺！我說我給小叔叔當女兒怎麼樣？”
沈老爺子還是一愣。他是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畢竟就算當哥哥的沈作遠兩個女兒都能談婚論嫁了，沈易別也還算年輕。三十四歲的礦業局長，又儀表堂堂，在太原城搶手得很哪。在沈老爺子看來，沈易別生個自己的孩子是早晚的事，哪用得著過繼？更何況君君是個女孩子，沒見誰家要過繼，還過繼個女孩子的……
他擺手道，“你這主意可不怎麼樣。你小叔叔又不是不能生，他還年輕，我就不信了，整個晉地挑不出一個他滿意的女子。”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沈易別大步流星走進來，一臉霜寒，“你不過是打了陳家女一巴掌，大哥就急吼吼要把你掃地出門，這樣的父親不要也罷。”
沈作遠被趙秘書長嚇破了膽，聽到沈易別車子回來的聲音，立刻就“摒棄前嫌”跑到門口來和沈易別討主意了。畢竟大家都姓沈，關鍵時候還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誰知道沈易別罵了一句“蠢貨”，就把他關門外了，真把他氣死了。
就現在沈作遠還半躺在家中的沙發裡順氣呢。
老爺子終於想起祝從容來過一趟表達的意思了，罵說，“我現在終於知道老大為什麼越來越蠢了，就因為娶了個比他還要蠢的老婆。還督軍要幫陳家出氣呢，督軍若是這樣色令智昏的男人，咱們晉地早不知落到別人手裡多少回了。區區一個陳家就嚇得他們要同親生女兒斷絕關係，回頭若是我幹了什麼，他們是不是也要和我這個親生父親斷絕關係？一群蠢而不自知的蠢貨！”
他瞥了君君一眼，“把你扔回蠢貨堆裡確實不大合適。”
老爺子眼珠子蹦噠了一圈，陰險一笑，“這樣吧易別，我可以做主把君君過繼到你名下，但你得聽我的挑個姑娘結婚，再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怎麼樣？”
“爺爺。”君君眼角一抽，“不帶這樣坐地起價的。”
沈易別幾乎沒有猶豫，當即答應下來，“好。”
掰扯了十幾年都沒掰扯下來的大業一下子成功了，老爺子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大力拍著君君的腦袋說，“我真是太高興了，老子當年以死相逼都沒逼得你同意，現在為了這個丫頭你答應得這麼爽快，我真是太高興了！我怎麼早沒想到這個辦法？”
差點被拍出腦震盪的君君，“……”
君君畢竟是沈作遠的親生女兒，如果沈作遠咬緊牙關不同意，沈老爺子就算是沈家的大家長，也不好逼著兒子把親生女兒送出來。
但沈作遠覺得這個主意太好了。沈易別這些年青雲直上，他瞧著不知多眼紅，內心其實巴不得沈易別跌個大跟頭。現在若是把沈君君過繼過去，回頭督軍那邊怪罪下來，就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畢竟雖然大家都姓沈，但他和沈易別是一早分了家的，只外頭的人不知道而已。
祝從容也不反對，她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想法。沈易別這些年乾的都是實缺，早賺得盆滿缽滿，家底不知道比沈作遠厚出多少去了。他又沒有親生子，回頭這些家財就是沈君君繼承了。
沈君君就算過繼給了沈易別，也斬不斷她和沈作遠的血緣關係。到時候親生父親張張口，沈君君還能不給嗎？
想到有一天自己能眼睛都不眨地買下百貨商場裡那些貂皮大衣和進口貨，祝從容樂得都笑了起來。
所以過繼這件事居然就皆大歡喜了。
言淮倒不知道這件事進行得這樣順利。他爹可還在為他的妻子人選發愁呢。
四合院裡，言督軍同唐秋來商討言淮的婚事。他把林自華拎出來重點推薦了一番，順便把沈君君提出來溜了一圈。
唐秋來對這兩個姑娘都不算熟悉，也就瞟了一眼說，“回頭我問問阿淮，看他中意哪一個，或者把人請回來瞧瞧。”
言督軍一邊往床上躺去一邊拍馬屁，“還是你這主意好，索性多請幾個。她們是沒近距離接觸過阿淮，別的不說，論相貌，我們阿淮可是太原城第一美男子……”
話還沒說話，他就躺不下去了，因為唐秋來拽了他的胳膊，把他丟門口去了。
唐秋來說，“我不想同你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