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如死灰
“我要回去了。”賀晉存離開之前,如此和聶婉清道。
正在認真製作絨花的聶婉清聽到賀晉存如此道,手中的動作明顯一滯,她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感受到她冰冷的態度,賀晉存有些心如死灰。
甚至,在這一剎那,他甚至認為,能夠讓聶婉清開心起來的人,只有會製作絨花的蔣煜深。
賀晉存知曉,她還因了那通電話的事兒誤會著他,對他有著莫大的意見,自然也不會好言好語對他。
他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緊接著,道:“等過些時間,我再來看看你。”
聶婉清依舊不吭聲,賀晉存承認,自己再不走,就要剋制不住心裡燃燒地怒火了。
而一旁看著一切的蔣煜深,嘴角微微上揚,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賀晉存是如此在意聶婉清。
偏生聶婉清對賀晉存態度冰冷,若是有一天,他能夠娶得聶婉清,賀晉存究竟會是什麼樣子的激烈反應?
有趣,真是有趣,蔣煜深想到這裡,黑色的眸子裡,多了點點陰晦的神色。
賀晉存表面裝作毫不留戀的樣子,決然離去。
等賀晉存和賀胤祥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聶婉清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抬眸朝外頭看去。
賀晉存在的時候,她倒是覺著他有幾分讓人煩悶,真走了,心裡卻又有著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聶婉清想到這裡,兩眉一蹙,最後臉上清冷的表情也垮了下去。
蔣煜深見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也隨之將手中的東西放置一旁,他看向聶婉清。
緊接著,他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頭有些疼,我先去休息一會兒。”說著,聶婉清便單手撐著椅子的扶手起來。
蔣煜深並未阻攔她,聶婉清走了兩步,想起些什麼,又轉身對蔣煜深道:“督軍府你可以隨便轉轉,沒關係!”
“不過,你什麼時候回江南去啊?”聶婉清輕聲問道。
蔣煜深想了想,回道:“過個三四天吧,江北的風景別具韻味,我還沒欣賞夠呢。”
景色美,關鍵是人美,他喜歡她身上獨特的氣質,即便帶著目的性,可歡喜她也是真的。
三四天的話,他想,自己也能陪她度過目前難捱的時光。
聶婉清並沒有蔣煜深想的這麼多,她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他的身上,道:“俗話說,子欲養而親不待,雖然你是你祖母一手帶大,祖母沒了,有時間,還是要陪一陪其他的家人。”
從聶婉清的話語裡,不難聽出聶婉清內心的惋惜後悔之情。
若是當初她沒有聽從父親的建議,沒有去大帥府養病,而是直接待在督軍府,她能夠陪著父親走完最後的時光。
想到這些,聶婉清就後悔不已,心裡也萬分怪自己。
蔣煜深聽到聶婉清如此道,陷入了深思,這麼多年,他和父母親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好,只因父母親錯過了他最需要父母關愛的童年。
而他也總覺著父母活在世上的時間還有很久,並沒有覺著一定要多花時間陪伴父母。
可是,他的父母和老督軍聶澤是一樣的歲數,天有不測風雲,他是該重新端正自己對家人的態度了。
“你的意見,我會採納的。”蔣煜深誠懇的說到。
聶婉清朝他點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轉身回了房內。
蔣煜深並未立馬離開督軍府,因了聶婉清的交代,督軍府的老管家,帶著蔣煜深四處逛逛。
當蔣煜深來到老督軍之前使用過的書房,老管家道:“蔣少,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蔣煜深因了老管家的主動邀請,點點頭隨著老管家一道進去。
裡面的擺設整齊,顯然有人打掃過,異常的乾淨。
他的視線落在書桌上,那裡擺放著一副精緻的相框,表層用洋玻璃封起來,裡頭有一張黑白照。
照片上有七個人,坐在最中間的人兩人分別是聶澤和妻子肖琴茵。
其餘五個站著的人,分別是大哥聶崇之,二哥聶軒,三姐聶芯潔,四弟聶文君,五妹聶婉清。
當然,這些都是老管家指著上面年少的人兒一一講給蔣煜深聽的。
蔣煜深凝視著上面最乖巧的聶婉清,她從小長得就惹人喜愛,那嬌小偎依在聶澤懷中的模樣,讓人都忍不住要捏一捏那小臉蛋兒。
而從照片上看得出來,聶澤極其寵愛聶婉清。
只聽老管家道:“老督軍去世,五小姐定然是最傷心的,督軍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五小姐。”
蔣煜深聽到這裡,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為了和賀晉存爭鬥,他想要最先佔據賀晉存喜歡的人的心,從而來激怒賀晉存。
就像賀晉存所說,這場暗下的鬥爭,他牽扯了一個無辜的人:聶婉清。
他最卑劣的地方,就是接到線人帶來的訊息,說老督軍病重聶婉清要趕回江北去,他便想著這會是她最難熬的時光。
往往這樣的時光,她的心最脆弱,他就更加容易走進她的心裡。
若是說的難聽點,無非就是趁人之危。
蔣煜深想到這裡,不禁皺了皺眉頭,良久,視線都沒有從照片上收回。
老管家瞧著擺放在牛油紙檔案袋最上方一枚斷裂的髮卡,他指著髮卡對蔣煜深道:“之前老督軍還唸叨著,這是五小姐最喜歡的東西,可惜壞了,想要找師傅修一修。”
說到這裡,老管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惋惜道:“只是,這東西是洋玩意兒,江北的師傅,怕用中式的手法修完成四不像了。”
蔣煜深聽後,放下相框,將髮卡拿起端看了些許時間。
“你是想讓我修一修?”蔣煜深說著話的時候,視線並未轉移到老管家的身上。
老管家聽到蔣煜深這麼快就明白了他話裡面的深意,笑了笑,應聲:“蔣少聰明,我瞧著你教五小姐製作絨花,細心和嫻熟的手法,不雅於任何做飾物的老師傅,我想蔣少一定會有法子修好它的。”
蔣煜深也淡淡的笑了一下,這老管家觀察細微,說話也一套一套的。
他的的確確看到裂開的髮卡,心中已經有了如何修好它的主意。
蔣煜深和老管家說好,先將髮卡給帶回去,等修好了便送過來。
還未離開督軍府,和蔣煜深迎面碰上的人是偷偷溜出去又悄悄溜回來的聶文君。
“誒,擋著路了。”聶文君不耐的對蔣煜深如此道。
老管家知曉督軍府這個難惹的小祖宗,忙上前拉住聶文君,解釋道:“這是五小姐的朋友!”
“老五的朋友啊,就她那病秧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難得瞧見她有幾個朋友。”聶文君說著,饒有興趣的看著蔣煜深,忽地哈哈大笑起來。
不論是老管家,還是蔣煜深本人,都不知曉聶文君的笑點究竟在哪裡。
蔣煜深皺了皺眉頭,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常言道,手足情深,怎麼聶文君做兄長的反倒主動說聶婉清是病秧子。
此時,聶文君已經走上前了,然後上下打量了一下蔣煜深,道:“你是江南來的賀晉存?”
得了……這什麼眼神,能將他認作賀晉存?
還是說雖然聶崇之和賀晉存的關係好,但這個聶文君卻不認識賀晉存,這聶文君就是督軍府最奇葩的存在。
想到這裡,蔣煜深不禁搖搖頭,他道:“別拿我和賀晉存混為一談。”
聶文君笑得更歡了,道:“你不是賀晉存,那是誰?”
蔣煜深還未說,老管家先行介紹了蔣煜深:“這是江南絨花世家的少爺,蔣煜深!”
蔣煜深?聶文君淡淡哦了一聲,便邁步往前走。
聶文君還未邁出一步,又折了回來,然後對蔣煜深道:“你喜歡我家老五?”
蔣煜深被聶文君直接拆穿,面子上一時間哪裡掛得住。
他尷尬一笑,不過並未否認。
聶文君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道:“被我猜中了?我就說呢,若是不喜歡,怎會趁著這樣的機會,追來江北!”
蔣煜深眉頭深鎖,聶文君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趁著這樣的機會,怎樣的機會?聶澤的去世麼?
這個聶文君看上去吊兒郎當,可事實上,看任何的事情都那麼正中蔣煜深的心思。
蔣煜深下意識的看了看聶文君,興許,這個人只是荒唐慣了,但精明的很。
他深吸一口氣,裝作沒聽懂的樣子,笑道:“四少,你喝酒了。”
聶文君聽罷,抬手聞了聞身上,一丁點酒味兒而已,不仔細聞都聞不出。
他放下手,然後對蔣煜深道:“我可沒醉,也沒有說胡話,我才喝一杯。”
蔣煜深沉默不語,他當然知曉聶文君沒有醉,若是醉了,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清晰的條理。
老管家卻不一樣,以前聶文君經常喝得爛醉如泥回到督軍府,老督軍都要被他氣得半死不活。
“四少,你趕緊回房換身衣裳吧,休息一下醒醒酒,若是被你大哥撞見了,要挨批了。”老管家好生提醒。
聶文君不悅,他都說了他沒有醉,加上他認為老管家這麼說就是用聶崇之來壓制他。
“少拿聶崇之來壓我,我不吃這套,父親去世了,就算他當家做主,我也不服他。”聶文君叛逆的性子不減。
聶文君和蔣煜深擦肩而過之際,手不小心碰到了蔣煜深手中拽著的髮卡一端,微疼。
聶文君低頭看了一眼,沒說話,繼續大步流星往住處走。
老管家嘆了一口氣,沒有叫住離開的聶文君。畢竟連老督軍都說過聶文君這臭脾氣,倔起來誰都沒法子。
蔣煜深瞧著聶文君遠去的身影,直搖頭,老管家也無奈道:“四少常年這樣,我們都習慣了!”
聶文君一回到住處,就往聶婉清的房間去,他直接闖入,然後叫著:“老五!我瞧著有個色痞子將你最喜歡的髮卡給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