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女瘋子
陸之初當然會做飯，雖然水平距離延萍可謂雲泥之別，但填飽肚子還是沒有問題的。他在英國的時候雖然天天出去吃飯並不算昂貴到不能負擔，但那個地方的食物實在匱乏的讓陸之初不敢恭維，餐餐都有炸魚薯條也就算了，偶爾還會推出一些奇怪到他覺得不符合人類食用標準的菜式。
由於陸之初最近已經習慣每餐給顧玥餵飯，正好沈付巖將床邊的椅子讓了出來，陸之初也就自然而然地坐在那裡，“萍姨，麻煩你給沈先生泡杯茶。”
“不必麻煩了。”沈付巖覺得此刻自己在這裡實在有些多餘，陸之初一直都在顧玥身邊，他又不能同顧玥說得太多，留在這裡的意義不大，“寶珠你先好好養著，我明日先回宜川辦事，等你過幾日回來我再去看你。”
沈付巖篤定陸之初有官職在身，不會在上海xx太久。等到顧玥的傷勢好了，他們早晚是要回宜川去的。到時候顧玥可以自由活動，他也就能單獨與她見見面。另外，他早些回去，也可以趁著陸之初不在宜川這段時間，好好打聽一下，畢竟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這也是沈付巖這些年做生意總結出來的經驗，在交手之前，一定要足夠了解對手。
“阿山哥哥你忙你的事情，等我回去了我就找你玩。”顧玥想了一下，“可是你回去了要住在哪裡？”顧玥記得沈付巖家在宜川的宅子在離開之前就已經賣掉了。
“住在我三叔家，就在平山路上。不怕找不到，陸先生在宜川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稍作打聽我一定是可以找到你的。”
顧玥想想沈付巖說的話覺得十分有道理，在宜川，單反是有點兩面的人哪個不曉得他不想巴結他，雖然按照陸之初的話說，那些人不過是想借著他搭上他身後的大人物，他在宜川勉強算是狐假虎威罷了。
陸之初同沈付巖道別後，安排延萍禮禮貌貌地將沈付巖送出了大門，沈付巖站在院子外面的路上看著二樓顧玥房間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久久沒有離去。
對於陸之初的這處小公館來說，蓋好這麼些年，今兒大概是最熱鬧的一天。晌午剛送走了沈付巖，下午不到兩點鐘，又迎來了鍾莉莉。
顧玥正在午睡，她這兩天也不能下地走動，基本上吃完飯就剩下看看書，這書看不上二三十分鐘，她也就已經睡著了。陸之初正好是趁著顧玥在樓上睡覺，悄悄的在會客室裡接待了鍾莉莉。
鍾莉莉今日看著精神不錯，比前些天好了許多，大概是因為住在家中，休息調養有人照料，面色紅潤了些許。
“找我有事？”
鍾莉莉侷促不安地咬著指甲，她猶豫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表示，她並不是來找陸之初的，是想見見顧玥，“阿元，你讓我見見她行嗎？我跟佩嘉都做錯了事情，我就是想跟她……當面跟她道個歉。阿元你能成全我嗎？我這些日子以來每天都睡不著，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寶珠，加上昨天佩嘉又做了那樣的事情，我們是真的沒有什麼臉面了。我知道，寶珠未必會原諒我，但是沒關係的，我就是想跟她說句對不起。我的心裡……我的心裡現在總是裝著這件事情，我實在是難受的很。”
陸之初見鍾莉莉這話講得十分誠懇，並不想往後讓她懷著愧疚生活，“寶珠正在午睡，要見她只怕要等等。”
鍾莉莉乖順地點了點頭，“我可以等，什麼時候寶珠醒了，願意見見我就見見我，若是她今日不想見我就明日再來，都是可以的。”
陸之初讚許地看著鍾莉莉，他覺得這回鍾莉莉總算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你有心就是好的。這些日子寶珠並沒有同我說你什麼，我想她也沒有真的怪你，最多，就是有些怕你。”
聽了陸之初的話，鍾莉莉漸漸紅了眼圈，她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小聲嗚咽起來，“阿元，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平心而論陸之初確實不喜歡鐘莉莉，小時候倒也確實討厭過，但是長大以後，陸之初並不是討厭她只是十分同情他。
他在國外接觸過很多女性朋友，她們活的獨立又有主見，從來不像是睡得附屬品，但是鍾莉莉這一輩子似乎都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著，陸之初只是覺得她十分可悲，“我並不討厭你。”
鍾莉莉將雙手從臉上拿下來，吃驚地看著陸之初，“阿元，你說的是真的？”
“小時候不懂事倒是討厭過你，後來長大了也就明白過來，其實你也沒有做錯什麼。”
鍾莉莉十分感動，她沒有想到在她做了那樣的錯事之後陸之初還能表示對她的理解，“阿元，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有做那件事情，你會跟我完婚嗎？”
陸之初並不想給她不切實際的幻想，“沒有如果。莉莉，我不能告訴你沒有發生的事情。”
鍾莉莉神色黯然，她不明白為什麼陸之初就連欺騙她一下也不願意，“阿元，你其實可以騙騙我的。”
陸之初嘆了口氣，“我不能騙你。”
“少爺。”延萍敲了兩下會客室的門，“顧小姐醒了，正在找您。”
聽了延萍的話，陸之初示意鍾莉莉稍微等等，待他上去先與寶珠講一聲，若是寶珠要見她，再叫延萍帶她上去。
鍾莉莉在樓下大概等了十來分鐘，然後跟著延萍去了二樓，甫一進門她噗通一聲，就給顧玥跪下了。
顧玥是剛剛睡醒，迷迷糊糊的聽陸之初說鍾莉莉想同她道歉，希望可以給鍾莉莉一個機會。顧玥表示了就算鍾莉莉道歉自己也不會原諒她，陸之初還是耐心的說服顧玥讓她給鍾莉莉一個機會——何必要讓一個人帶著愧疚生活一輩子呢？
但是顧玥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鍾莉莉居然這樣誠懇，一看到她就跪下了……
陸之初也是心裡一驚，趕忙上前去要將鍾莉莉攙扶起來，奈何鍾莉莉像是鐵了心一般，說是寶珠如果不原諒她，她就長跪不起。
顧玥如今行動不便，不然她真是又要嚇得從床上跳起來，鍾莉莉比她大上好幾歲，跪在她面前真的十分折煞，“你快……你快起來罷。我原諒你，原諒你了。”
陸之初再次去扶鍾莉莉，“你看，寶珠都說原諒你了，快起來。”
鍾莉莉被陸之初撫著坐在顧玥床邊的椅子上，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陸之初，“阿元，你能讓我同寶珠單獨說幾句話嗎？我保證，我不會傷害她的。”
陸之初看了一眼顧玥，顧玥想著鍾莉莉今天道歉十分誠懇，也就不疑有他，同意了單獨與鍾莉莉說上幾句話。
眼見著陸之初將臥室門關好，鍾莉莉坐直了身體，眼上還帶著淚，嘴角卻微微帶著些許的笑容，“寶珠，謝謝你，謝謝你肯在我和弟弟傷害你之後還願意原諒我們。”
顧玥不知道要如何接話，她覺得自己剛剛口中所說的原諒完全是被迫的，畢竟，她總不能放任鍾莉莉一直跪在這裡。就算講的難聽點，但凡鍾莉莉不是跪在她的臥室，那麼，隨便她去跪在那裡，跟她顧玥都沒有什麼相干。所以，此時此刻聽了鍾莉莉的話，顧玥覺得很尷尬，“你別這樣說。”
鍾莉莉旅順了一下自己鬢角的碎髮，一個眼淚從右眼滑到了面頰，“爹孃對我特別的失望，感覺對我的培養似乎都白費了，他們沒有想到，我居然能做出這等傷害人的事情來。昨日裡佩嘉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又來找你，我們鍾家真是千萬分的對你不起。”
“莉莉姐姐，我仍舊叫你一聲姐姐。你也不要這樣自責，我知道，你只是一時糊塗，如今明白過來心中誠然也是十分不好受的。我不怪你，只是希望從今往後你能好好生活。”
鍾莉莉點點頭釋然地微微一笑，“我確實十分自責，但是如今聽了你的話，我是知道你並沒有恨我，我也就放心了。”
說完這話鍾莉莉站起身來，她環顧了一圈臥室裡的環境，緩步地從床邊走到了床邊，“這個院子真是不錯。”
“我聽說雖然陸叔叔不常回來，但是這裡一直有人打理。”
鍾莉莉看著窗外的景色，轉頭問顧玥，“你是真的不恨我對嗎？”
顧玥以為自己剛剛說的足夠清楚了，她不懂為什麼鍾莉莉要一直反反覆覆地問這個問題，“我不恨你。”
“那你會記住我嗎？”
看到顧玥點了點頭，鍾莉莉笑了一下，她這一笑十分開朗，“一定要記住我，這輩子都要記住我。”
陸之初就在門外，但他是個君子，所以即使十分好奇鍾莉莉會對顧玥說什麼，他也做不出趴門偷聽的事情，他就在二樓的走廊裡一圈一圈地走來走去，直到聽到嘩啦一聲玻璃碎的聲音，他才快速地開啟了顧玥的房門。
顧玥呆坐在床上，看到陸之初進來驚恐地指著破碎的玻璃窗，“她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