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證據
喜氣洋洋的大街再往南走,便到了一處門窗緊閉的大建築,上頭寫著北鎮撫司四個黑漆漆的大字,光看著就覺得陰氣逼人,直打哆嗦。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院內傳出。
進了大門往裡走,過了院子再穿過一處廊坊,往前就是一處小天井,一根扒了皮已經開裂的木柱子立在中間,一個男人被綁在上面。
衣衫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渾身上下更是沒有一塊好肉,錦衣衛劉春刀就坐在前方,看著兩個牢頭對男人動刑。
“啊……”
又是一聲慘叫,劉春刀不急不緩喝了口茶,抬起眼皮子淡淡的道:“大理寺的人也在審訊,就看是咱們錦衣衛手腳快,還是他們更快了!”
兩個用刑的牢頭一聽,急了,原本就下了狠手,現在更是猙獰起來,一個一刀劈開男人的繩子,破敗的身子軟軟地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喘氣,便被一把鉤子狠狠勾住了琵琶骨,穿心刺骨的痛讓男人連慘叫都做不到了,只是張著嘴無聲地嘶吼。
另一個牢頭搭把手將男人扔到一個大木板上,一腳死死踩著他的背,然後掄起手上的大錘子,狠狠朝著男人的腳腕砸去!
“嗷!!!!!”
那腳腕應聲而斷!
支離破碎地耷拉在木板上。
劉春刀滿意了。
瞥了一眼木板上的男人,“還有力氣叫,嗓門倒是不小,願意說了嗎?究竟是誰派你們給大皇子下毒的?”
男人不吭聲。
劉春刀也不惱,起身微笑,門牙在一次任務時被打掉了,他只好去嵌了顆金牙,顯得滑稽卻又莫名的陰沉。
大家都在過年,劉春刀本來也想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可好死不死的偏偏有人在這時候給大皇子下毒!
試菜的太監不過沾了點菜湯,便七竅流血而死,這若是真讓大皇子吃下去了,那皇帝只怕是要將這滿朝文武都殺絕了才能解恨!
將宮裡上上下下的宮女太監查了個遍,大理寺和錦衣衛更是牟足了勁要搶先破案,這不一邊抓了一個嫌疑人,這就等著看誰先立功了。
那還不想盡辦法逼出點東西來?
劉春刀齜了齜牙花子,嘰裡咕嚕說了句人聽不懂的話,兩個牢頭莫名其妙,那趴在木板子上的男人的哀嚎倒是停頓了一下,也僅僅是一下便又叫喚起來。
這下劉春刀卻沒有了耐心,伸手奪過牢頭手裡的錘子,大喝道:“你他孃的說不說!!”
男人的嚎叫沒停,反倒更加大聲了。
劉春刀罵了一聲,將男人一腳踹翻在地,猛地手裡的錘子就下去了。
“咔嚓……”
男人的膝蓋發出幾聲脆響,旋即面目扭曲,一張嘴張開,半晌後,一聲尖利的慘叫讓所有人都生出了矇住耳朵的衝動。
膝蓋碎了。
這種關節,即便是個正常人隨便磕著碰著都疼的齜牙咧嘴。
劉春刀手起錘落,一錘子就將這人的膝蓋砸了個粉碎,那劇痛襲來,簡直能夠讓人直接瘋掉的。
劉春刀冷眼瞧著,隨意揮了揮手,一盆冷水就迎頭往男人身上澆了上去。
“願意說了嗎?”
男子連喘氣都快沒力氣了,好半晌才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來。
“我……說……”
“很好!到底是老子的錘子硬!勸告你一句,別想著撒謊糊弄,咱們北鎮撫司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老子發現你說了半句假話,老子將你渾身的骨頭一寸寸敲碎!不到最後一寸,斷不會叫你死了去!”
……
半個時辰後,一心想回家過年吃年夜飯,卻是一口熱飯都沒吃到的劉春刀帶著一摞口供去找趙正陽。
趙正陽看了看天色,黑得已經瞧不見雲了,但事態緊急,趙正陽只能馬不停蹄去宮中見朱正。
大理寺卿張顯卻已經在了,看到趙正陽進來,挑釁的看了一眼。
“陛下。”
趙正陽問了個安,朱正正在看張顯送來的供詞,看完後朝著趙正陽伸手道:“北鎮撫司的呢?”
趙正陽連忙遞上去,目光低垂在地上,絲毫不在意張顯的挑釁。
朱正慢慢的看著,一側的小泥爐上正煮著一鍋鹿肉湯,香氣撲鼻,想來是今兒的年夜宴吃得並不愉快,這會兒是在開小灶填肚子的。
張顯有些餓了,為了審犯人,他也沒來得及在家吃年夜飯,天寒地凍的,餓得更快。
眼睛忍不住盯著那鍋裡沸騰的水汽,肚裡也鬧騰的厲害,只不過不敢表現,大皇子被人下毒這麼大的事還沒查清,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肚子餓了?
屋中一片沉默,咕嘟咕嘟的湯水香氣更甚。
良久,朱正把供詞放在案几上,說道:“大理寺的速度最快,可見用心了。然而,錦衣衛的速度雖慢了些許,可這口供卻是鉅細無遺,足見可當大事!
張顯本還高興,一聽這話立馬道:“陛下,臣……”
“自己看!”
朱正指指趙正陽帶來的供詞,皺眉道:“孫太后身居南京,與太子分離,的確是委屈,可她畢竟是太后,如此尊榮,還用不著這等齷齪手段來謀害皇家子嗣!”
大理寺審犯人,最後的線索全指向了回宮之後又被逼出去了的孫太后,可這些線索也都是無法證實的。
而錦衣衛的供詞裡,這事兒卻是從草原來,並且事無鉅細,事事有證據。
張顯心不甘情不願的請罪,朱正淡淡的道:“這不能全怪你,這些年想要廢太子的摺子多的數都數不過來,東宮不穩,人心浮動,有人想將太子和大皇子只見的矛盾扯到明面上來,好漁翁得利,這不是什麼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