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譁眾取寵?
兩人也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不像是君臣,倒像是一家人圍著爐子吃了個便飯。
趙正陽吸溜一口肉片,舔了舔嘴角的油漬:“抄出白銀兩百五十萬兩,再加上字畫、良田、鋪子這些,那清單都有十多本。”
他又夾了一筷子白菜葉:“張賢這狗東西,狡猾得很,家中的銀子都藏在牆壁裡,要不是臣聽那敲牆聲不對,還真找不出來。”
朱正停下手中的筷子:“此等亂臣賊子,私產比國庫還充盈,居然查出了一百五十萬現銀,實乃罪該萬死!”
“陛下,是二……”趙正陽一聽朱正說出了數字,下意識就想反駁,隨即又猛地反應過來,“對,太可惡了,一百五十萬兩現銀,堆在院子裡都成山了。”
陛下說一百五十萬,那就是一百五十萬。
至於那剩下的一百萬兩該送去哪,趙正陽已經心中有數了。
朱正滿意的點了點頭,唇角勾了勾:“現在大明國庫空虛,到處缺錢,嘖,要是多抄上幾家……”
朱正心中,卻是燃起了大抄特抄的心思。
這抄家,是會上癮的!
可這些個當官的,有幾個是全然乾淨的?
當然,朱正也只能想想,殺貪官解解燃眉之急還行,但想徹底解決大明的財政危機,那無異於痴人說夢。
更何況現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若是自己將他們全抄了,那整個朝堂都得癱瘓……
算了算了,還是以後再慢慢算賬吧。
不過,也不能任由這些人肆無忌憚。
想到這,朱正的心思便活泛起來,這些貴族延續了數百年,早成了大明的一塊牛皮癬,要將他們根治,就必須為朝堂注入新鮮血液……
朱正大口嚼著肉片,將嘴裡的話吞了回去。
趙正陽識趣的不做聲,這時候,多說多錯。
朱正吃得滿頭大汗,又道:“兵部要的錢,現在已經基本到位了,明兒朕讓戶部撥過去,對了,你們錦衣衛也有兩月未發俸祿了吧,回頭你帶著朕的口諭,跟郭攸之說下。”
朱正心中明白,張賢這點家底看似不少,但也禁不住幾下折騰。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手中的筷子突然一停,頓時感覺眼前的食物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趙正陽卻大為感動,起身給朱正鞠了一躬:“臣替錦衣衛的眾同僚謝皇上!”
現在哪個衙門不缺錢,陛下能首先想到他們錦衣衛,這不是皇恩浩蕩,是什麼?
朱正不以為意擺了擺手:“坐下吃飯,國家在怎麼窘迫,也不能讓下面的人白忙活,朕還有事要你去辦。”
說著,他朝王吉招了招手,一直在角落裡咽口水的王吉迅速走過來,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盒子。
趙正陽接過盒子,開啟一看,只見一沓子銀票,頓時有些疑惑。
朱正往他一眼,沉聲道:“把這東西交給張虎生,這裡頭有一百萬兩銀票,讓他先把養殖場建起來。”
頓了頓又道:“這還有些機密圖紙,你讓他帶著人去西山屯,把圖紙上東西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弄出來,切記,一定要保密。”
保密二字,說得尤其重。
趙正陽立馬正了正身子,這是準備把一臉凝重道:“陛下,張副指揮使只帶了五百殘兵,一百能工巧匠,臣怕人手不夠啊。”
“無妨,這個東西關係這江山社稷,他越低調,越不引人注目。”
“是!”
一頓飯吃得七七八八。
朱正倒是藉著這水煮肉片和趙正陽的關係拉進不少。
臨走時,還給了趙正陽養豬的法子,和這做水煮肉片的方子,惹得趙正陽又是一陣激動,當晚便叫人安排豬圈,研究這養豬的法子去了。
朱正回了乾清宮。
偌大的宮殿裡雖然四處都是小心伺候的宮人,朱正卻仍覺得有點空蕩蕩的。
“宣俏兒來。”他想了想,讓王吉去了碧蘿殿。
不多時,俏兒一襲湖藍色的長裙,隨意的在頭上插了支白色的小木棍便來了。
朱正伏在案上寫寫畫畫,一抬頭,頓時覺得有些稀奇:“宮裡短缺你東西了?怎麼那麼多金釵珠寶不戴,隨意折根木棍就在朕跟前晃來晃去的。”
俏兒這幾日在朱正跟前伺候多了,知道他脾氣溫和,膽子大了不少,揉了揉小巧的鼻子道:“陛下,俏兒頭上這根可不是什麼木棍。”
朱正哦了一聲,“那你說說,這是什麼?”
俏兒蹦蹦跳跳走到他身側,自覺地磨起墨來:“我這叫通草,活血散瘀,可是味藥材呢,等過幾天染了色,我再把它做成絨花,戴著可好看。”
“通草絨花?”朱正挑了挑眉,這東西是挺有意思,唐朝時還是皇室的御用品,到了清朝也被富察皇后喜愛,風靡貴族圈。
不過終究是小女生的玩意兒,朱正笑笑便繼續自己手底下的東西了。
“陛下,您可是這是在寫防疫、消毒的方子!?”
朱正寫得正入神,不料俏兒卻猛地一聲驚呼,嚇得他筆尖兒抖了抖,瞬間一大團墨汁滴了下去,氤氳一大片。
“哎呀!這可怎麼辦!這方子如此精妙,饒是俏兒瞧著也是一知半解,這簡直是神醫再世,華佗也不一定寫得出來!”
俏兒慌慌張張搶過被汙染的紙,顧不上別的,直接拿袖子就擦了上去,結果越擦越髒越擦越壞。
她頓時急了,小嘴兒一癟,一臉自責地望著朱正:“陛下,陛下,我……”
“再寫一份就是。”朱正摸摸她毛茸茸小腦袋,但心底卻是十分意外。
他所寫的這份藥方,其實就是現在的消毒液和清瘟膠囊,做為一個經歷了無數疫情的現代人,他爺爺又是個中醫,從小耳濡目染的,這些東西他實在再熟悉不過了。
但當世之中,能看懂這藥方的估計沒幾個人。
俏兒不過掃了一眼,便隱隱猜到這是防疫和消毒的方子,可見肚子裡是有些東西的。
“陛下,胡太醫求見。”
就在這時,王吉邁著小碎步走進來,還笑容可掬地朝俏兒也施了一禮。
“宣。”
胡華作為太一貫,已到古稀之年,只看他鬚髮皆白,便能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朱正沉聲道:“胡太醫,照著這方子,三日之內做出來,一份拿去給受傷計程車兵消毒,防止感染,一份發放到各處衙門,讓他們熬製出來,發放給城內百姓,防止戰後瘟疫。”
胡太醫接過方子,略微掃一眼,臉色有些難以捉摸。
“怎麼了?”朱正享受著俏兒的按摩,隨口問道。
胡太醫摸了摸鬍子,期期艾艾道:“皇上,這……這藥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臣……這隻怕……三日……做不出來……”
“做不出來?”朱正愣住了。
胡太醫點了點頭道:“這……實在是,不曾見過啊!而且這所謂的膠囊,這,臣從未見過,不知如何去做啊……”
說著他又抬起渾濁的眼睛道:“陛下,這方子是何人所獻?依老臣看,這就是譁眾取寵,矇騙陛下的啊!”
“混賬!”
朱正大怒!這人還敢說自己是神醫?沒見過的東西,試都不去嘗試一下就說不行,難不成現代人先進的醫學技術,還比不上你一個老古董的那點門道?
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古人都是這麼迂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