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黃家完了!
杜中林接過冊子,只翻了兩頁,臉色便已鐵青一片,猛地將冊子合上,一股怒火直衝頭頂!
荒唐!簡直是荒唐至極!
這黃彥明,竟敢在書院裡行此等同於搶劫的勾當!
要知道,這些可都是同濟書院的學子,未來都有可能成為大乾的棟樑。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他這個澤川縣令還怎麼向柳院長交代?向全縣的讀書人交代?
“黃啟元!”
杜中林厲聲喝問,“這上面寫的,可是你兒子乾的好事!”
黃啟元心中一慌,卻仍是死不承認,故作茫然地辯解道:“縣尊大人明鑑!下官……下官對此事完全不知啊!犬子頑劣,或許與同窗有些許口角,但絕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這……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對,就是葉淵,他與犬子素有嫌隙,這是在公報私仇!”
“哼!”杜中林冷哼一聲,他知道葉淵既然敢當眾拿出證據,就絕不會是無的放矢。
“來人!”他斷然下令,“立刻傳喚黃彥明到此對質!”
黃啟元聞言,心中卻是一定,他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躬身道:“回稟大人,只怕是傳不來了。犬子不才,昨日已啟程,前往州府的白鷺書院求學,此刻,已不在縣內了!”
只要兒子到了州府,有徐家護著,誰敢去拿人?
只要自己咬死不認,再由徐家在州府那邊稍加運作,葉淵這看似致命的一擊,便會化為烏有!
杜中林聞言,心中果然一驚。
黃彥明去了州府的書院?
難道是徐家出手了?
他眉頭緊鎖,知道此事一旦牽扯到徐家,便棘手萬分。
就在杜中林猶豫不決之際,一旁,一個粗獷的笑聲卻猛地響了起來。
“嘿嘿,若是說那位黃公子的話,那他現在,只怕還沒到州府呢!”
說話的,正是王疤臉。
黃啟元心中一沉,凝眉喝道:“你什麼意思?”
王疤臉咧嘴一笑,臉上的刀疤愈發顯得可怖:“沒什麼意思。只是昨日,黃公子一行人恰好路過我的莊子,王某人素來好客,便盛情款待了一番。現在嘛,黃公子酒興正酣,正在我那莊子裡的客房裡,睡得正香呢!”
他轉向杜中林,一抱拳,笑得意味深長。
“若是縣尊大人需要傳喚,我立刻派人去請!”
此言一出,黃啟元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當場栽倒。
他死死地盯著王疤臉,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王疤臉卻渾然不懼,他嘿嘿一笑,對著身後一擺手。
很快,兩個大漢便架著一個爛醉如泥,滿身酒氣的年輕公子哥,從人群后擠了上來。
那公子哥衣衫不整,雙眼緊閉,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麼,正是黃彥明。
“犬子……犬子他此刻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縣尊大人,可否……可否等他清醒之後,再行問話?”
黃啟元心中已然知道,今日兒子是在劫難逃,但他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盡力拖延。
只要能拖下去,拖到徐公子那邊想出辦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哦?要等他清醒?”葉淵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轉過身,對著臺下維持秩序的崔元朗聲道:“去,將我王氏藥鋪最新研製的醒酒貼取來,給黃公子用上一用。”
他此言一出,周圍的百姓頓時又是一陣騷動。
“醒酒貼?那是什麼東西?”
“聽說是王氏藥鋪的新藥,一貼就能醒酒,不知是真是假。”
很快,崔元便捧著一個精緻的木盒跑了回來。
葉淵從中取出一片薄如蟬翼,散發著淡淡藥香的膏貼,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親自走下高臺,來到黃彥明面前,將那醒酒貼輕輕地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工夫,奇蹟發生了!
方才還爛醉如泥,不省人事的黃彥明,竟是猛地一個激靈,雙眼豁然睜開!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眼神從迷糊迅速轉為清明,彷彿方才那場大醉,不過是一場幻夢。
“啊!這……這真的醒了!”
“天吶!這是什麼神藥?一貼就靈?!”
臺下百姓親眼目睹這神奇的一幕,無不發出驚歎之聲,看向葉淵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敬畏與狂熱。
而黃彥明,在看清眼前的情形後,整個人都懵了。
黑壓壓的人群,官威赫赫的縣令,還有那個他最恨之入骨的身影——葉淵!他再一低頭,看到了杜中林手中那本熟悉的冊子,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爹!爹救我!爹!”
黃彥明徹底嚇破了膽,他連滾帶爬地撲到黃啟元腳下,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哭得涕淚橫流。
黃啟元看著腳下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又看了看周圍那數萬雙眼睛,心中最後一點僥倖,也徹底破滅了。
他知道,完了。
一瞬間,官場老油條的狠辣與決斷,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猛地抬起一腳,將黃彥明狠狠踹開,臉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對著杜中林深深一揖,聲音悲憤而決絕:“縣尊大人!下官……下官教子無方,竟養出此等孽畜!他犯下如此大錯,下官竟是半點都不知情!下官……下官有愧於大人的信任,有愧於聖人教誨!請大人……秉公執法,嚴懲不貸!下官絕無半句怨言!”
他這一番大義滅親的姿態,演得是聲淚俱下,聞者傷心。
“黃主簿當真不知情?”
葉淵那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卻悠悠地響了起來。
黃啟元心中一顫,卻仍是咬緊牙關,斬釘截鐵地道:“下官確實不知!若是早知,定會親手打斷這孽畜的腿,將他綁去書院,向諸位同窗謝罪!”
“那就奇怪了。”
葉淵的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困惑,“數日之前,我曾託人將這本罪證的名錄,親自送到黃主簿的府上。我當時想著,畢竟與黃彥明曾是同窗一場,不願將事情鬧大,希望黃主簿能勸令郎主動自首,給受害的同窗一個交代。難道……黃主簿沒有收到?”
葉淵頓了頓,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補了一句:“不可能啊,那送東西的人,明明說親手交到了黃主簿的手上……”
轟!
黃啟元只覺得腦中彷彿有驚雷炸響,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葉淵,一顆心瞬間沉入了無底深淵。
他怎麼也想不到,葉淵竟然連這一步都算到了!
他竟然敢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這件事說出來!
“沒……沒有!下官絕沒有收到!”
黃啟元心慌意亂,連聲否認,“葉公子是不是記錯了?或是那下人辦事不力,送錯了地方?”
“是嗎?”葉淵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猛地提高了聲音,目光如利劍般刺向黃啟元:“既然黃主簿沒有收到罪證,也對令郎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那草民倒是想問一句,你為何要讓黃彥明轉學?又為何偏偏選在昨日,讓他連夜啟程,趕往州府?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還是說,黃主簿是想讓他逃避罪責?!”
葉淵上前一步,對著杜中林鄭重一揖,聲音響徹全場!
“請縣尊大人明察!嚴查黃啟元,是否涉嫌知情不報,包庇罪犯!”
黃啟元渾身劇震,如墜冰窟。
他終於明白了。
從一開始,葉淵送來那份罪證,就不是什麼示好,更不是給他站隊的機會!
那根本就是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黃彥明的罪證,再大,也只是學子間的糾紛,罪不及父。
可葉淵將罪證拿出,逼得他為了自保,不得不選擇棄車保帥。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脫身之際,葉淵卻收網了!
知情不報,包庇罪子!
這才是葉淵真正的殺招!
不光黃彥明要完蛋,他黃啟元,也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