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突如其來的遺囑
時間滴答流逝,但不管過去多久,關於於中的死,我們總要溫問清。
“所以呢?”穆老師似乎想引誘於旻說出些什麼。
“所以他用一輩子償還了他當年犯下的錯誤。”於旻說道。
“什麼意思?”
“我父親死去不就,我便得到遺囑公證處的一份遺囑。”於旻說。
“你父親留下了遺囑?”顯然穆老師有些好奇,問道。
我也很想知道這份遺囑會不會和心理醫生於中的死有關,畢竟在這種案例裡,遺囑往往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是的。在我爸去世前,我們都不知道。”
“我們?”我插了一句。
“我,我大哥還有我媽。”於旻回答道。
“我們可以看一下你父親留下的遺囑嗎?”穆老師說道。
“當然。不過遺囑在我家裡,不在茶樓。不過我可以將遺囑的內容告訴你們。”於旻說道。
“願聞其詳。”穆老師說。
“我父親的意思是,如果我大哥在他臨終之前回家並承認自己的錯誤,那麼這份遺囑無效,意思就是按照法定繼承。如果自始至終我大哥都不回家認錯,那麼我父親將他全部的財產歸我和我母親所有。”於旻說道。
“遺囑確定已經經過公證處公證了嗎?”穆老師問道。
“是的。”於旻說:“後來我便得到我父親的全部財產。”
“後來是什麼時候?”穆老師追問道。
“已經很久了,有十來多年了······”於旻說道。
十來多年前,於旻應該是十來歲才對啊,來時候的路上穆老師對我說過,於家是做生意的,家產在當時那個年代算得上的富豪了。只是十多歲的小姑年懂什麼呢?這麼多的錢財······
“那個時候是由我媽保管的,我還在繼續上學。”於旻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麼。
“那個時候,你大哥應該是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你們家的遺產全部歸你所有,他不會有什麼想法嗎?仍然沒有回來找過你們母女二人嗎?”我問於旻道。
“沒有回來過一次,但是後來我找過他。”於旻說著,我剛想打斷,穆老師在桌下輕輕地觸碰了我一下,我便止住了,“其實就算我和我大哥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很要好,我媽對我大哥那也是當做親生兒子對待的,當然我大哥也很孝順。”於旻說道。
“你繼續吧。”穆老師說道。
於旻點頭致謝,看來這個時候她的表達慾望非常的強烈,也許是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詳細的說過這些事情。
人,就是這樣的一個奇怪的動物,不是有這樣的一個俗語嘛“你不說話能把你憋死嗎?答案是:能!”就是這個道理,我們與生俱來的慾望不但有吃喝拉撒性,也許還有不可剝奪的發言權。
“我之所以恨我大哥,就是因為他為了那個女人,竟然可以將我們一家人拋到腦後,甚至在我父親臨死的時候也不回來······之後的一切都是他應該承受的。”於旻愈發開始激動。
原先氣質高雅、落落大方的於旻也消失不見了,在這個世界上註定是“時勢造英雄,環境造美人”。
“之後的也一切?”穆老師問道。
“對,自從家父的遺囑生效之後,訊息不知怎麼就傳到到那個女人那裡了,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從我大哥那裡聽到了什麼,沒多久,他們之間就再無瓜葛了。我大哥為了一個貪慕錢財的女人,不惜放棄親情,以及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於旻說道。
“OK,於旻,謝謝你今天告訴我沒這麼多。現在,能談一談你大哥的死嗎?”穆老師終於開口提及這件事情了,真是活久見,從上學到工作的這兩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主動說那麼多的被詢問人。
“我見到我大哥的屍體了,應該和我父親一樣,是腦溢血,據說我們於家很容易患這個病症。一定是那個女人去找我大哥了,一定是她把我大哥氣死的······”於旻說著泣不成聲。
我分不清楚是她的演技好,還是真的是他們兄妹情深······
“她不是已經和你大哥再無瓜葛了嗎?為什麼還要再過去?”我不解問道。
“在她和我大哥斷了沒多久的時間,她便和她的前夫復婚了,據說她前夫也算是有一個正經工作,雖說收入沒有我們家的遺產來的肥沃,但畢竟是一個男人,她也算有個倚靠。但就在最近,聽聞那個男人在澳門迷上了賭博,欠下了滿身的賭債,他們家缺錢,一定是她去找我大哥了······”
“為什麼那麼肯定?”穆老師問道。
“這麼多年了,我大哥都是一個人過的,傻子也知道我大哥忘不了她。所以,她就料定了,她只要肯找我大哥,她就一定會從他那裡拿到錢。”於旻說道。
“你父親的遺產,不是被你全部繼承了嗎?”我問道。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茶樓的生意一直都不錯,所以單單這家茶樓就夠我和我母親一輩子的衣食無憂了。但凡我大哥回家肯認個錯,他的那部分錢就還是他的。”於旻說道。
我知道越是富裕的人就越是想更富裕,我不知道於旻的這些話究竟是真是假?
不知怎的,穆老師也一直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我想問的也都問了,便也閉口不言。
“警官,殺人兇手應該就是那個女人!”倏地,於旻再次開口。
“所以,你剛剛說了那麼多你們家的事情,就是要得出這個是嗎?”穆老師緩緩問道。
“我就是想給你們提一個線索,你們可以去調查。”須臾,於旻恢復了往日的震驚,說道。
“謝謝。”穆老師說。
“她叫沙溪,目前已經不再是大學教師了,不知道在哪裡工作。”於旻開口道。
“是退休還是······”我問道。
既然心理醫生於中都已經是五十出頭的人了,那麼他的老師定是大他一些,現在這個時代女人退休也不算太晚,估計還是會存在這個可能。
“她在已婚的時候選擇和我大哥發生關係的事情被學校知道的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工作。為人師表,像她那樣的女人學校怎麼可能會讓她繼續禍害學生呢?”於旻牙尖嘴利,將那個女人說的一文不值。
“好,謝謝你提供的資訊,我們會調查清楚的。”穆老師說著有準備離開的意思。
“最後一個問題。”我說道,穆老師看向我,露出一絲詫異。
“您請說。”現在的於旻已經過了剛剛那個情緒激動的時間,恢復到上次見到她時候的寧靜安雅。
“你父親和你大哥之間的關係怎麼樣?”我問道。
“啊?”期初,於旻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她便開始回答:“應該可以吧。”
“應該可以?”我又重複了一遍,畢竟這個回答實在太模稜兩可。
“我父親離世的時候我十八歲,在我大哥因為那個女人離開我們家的時候,我才七八歲,所以我對他們之間相處的模式很陌生。但是我大哥是我父親唯一的兒子,我想應該不錯。”於旻便解釋道。
“好的,謝謝你的回答。”
於旻一直將我們送到茶樓門口,我便和穆老師離開。
剛起步不就,穆老師便問我:“柏霓,你最後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她開口道。
畢竟遺囑的事情在這種案子中都是比較敏感的,趁穆老師在和於旻問話的時候,我便仔細回想了之前於旻的回答。我記得她說的前半句的意思是:只要於中在父親離世前回家認親認錯,那麼那封遺囑就歸於無效。
然後於旻就自然而然的知道,遺產就該按照法定繼承進行。那麼決定立下遺囑的於父應該也是這到這句話所暗含的意思。那麼如果按照法定繼承的話,第一順序繼承人是被繼承人的配偶、父母、子女。在於家的這個繼承中,存在於旻的母親、於旻還有於中三個同為第一順序的繼承人,他們可各繼承被繼承人的三分之一的財產。
於旻母親的財產註定是要要屬於於旻母女的,那也就是說於家老爺子將自己財產的三兒之二分給了於旻,財產的三分之一分給了於中。
我將我的想法告訴了穆老師。
“不錯,考慮的很細緻啊!”穆老師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那,老師你覺得於旻這個女人有問題嗎?”一會兒,我問道。
“說不準,一切還要等調查之後再下定論。”穆老師說道。
“還有個疑問。”我開口道,這是我一早就想知道的了。
“什麼?”她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問道。
“阿蘇不能來於於旻這裡,是為什麼?”我問道。
“你不說這事還好,我差點忘記問你,於旻好像認出你了啊!”穆老師說道。
“我確實只是來她這裡吃過一次飯,而且那裡除了我和阿蘇之外,還有阿菜、劉文、大琛他們,更何況已經過了好長時間了,她竟然還記得我,老師您說這說明什麼?”我說道。
“你長得美!?”穆老師竟也會戲謔我。
“啊喲!我天!我在說正經事啊!”我說道:“您不覺得只要是我們一行人當中的任何一個再次來見於旻,她應該都能認出來嗎?”我問穆老師道。
“你是說於旻比較關注阿蘇?”
“您終於想明白了!”我感嘆道。
“······有這個可能。”須臾,穆老師說道。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老師,就連詢問一下,阿蘇都要回避。”我問道。
“按理說這是阿蘇的私事,我不該告訴你的,但是你不要跟阿蘇提起啊!”穆老師這話讓我聽起來就覺得想笑,私下裡的她和在課堂上的她相差真的是很大呢!
“好!”我承諾道。
我沒想到,就今天涉及到於旻的這件事情上,我竟然再次得知了關於阿蘇青春期的一件事情。
據穆老師說阿蘇和姐姐趙宓關係並不是很好,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許是趙宓一時間不能接受一個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弟弟,也有可能是剛剛失去父母的阿蘇性格孤僻,還不能接受趙宓。但是他們之間的那種關係一直持續了好些年,就連最近我好像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接姐弟之間的什麼感情。
穆老師說阿蘇在十六歲還是十七歲的時候和趙宓之前有過一次很深的矛盾。至於是什麼原因她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那個時候穆老師因為廳長趙銘已經不在一起生活的事,便離開了惟申市,一直在北京警大任教。
他們長大後,便再也沒有提及過那件事情,所以穆老師也沒有再過問。但穆老師知道,正是因為那件事情,阿蘇離開了家有一個星期左右。據說出去的時候並沒有帶多少現金,能夠吃上一兩天就不錯了,但後來就算在街頭餓著,他也不肯回家,也沒有向穆老師求助。
我想那個時候他和趙宓之間一定是發生了很大的矛盾才是,畢竟阿蘇屬於那種如果不是特別大的事情,一般不會上心的人。
“然後呢?他怎麼處理的?”我繼續問道。
“遇上了於旻。”穆老師說道:“那個時候於旻應該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是她管著阿蘇的吃住問題,那個時候她好像還是一家小茶館吧,生意也不怎麼好,阿蘇幫她招攬生意。”穆老師說道。
怪不得,上次我們去靜安茶樓的時候,阿蘇和於旻之間就像是多年的老熟人一樣,算是共同患過難的人啊!
聽於旻單單說她們家的事情也花費了大半個上午,不過絕對不浪費,至少我們瞭解到了於家的事情。我真是沒想到像於中那樣在心理上有一定造詣的人,會經歷那麼坎坷的愛情和家庭。
那麼都說他的秉性很好,就是性格很怪異,那也是找到根據了。
“回來了?”外面依舊是頂著大太陽奔波,剛要研究室就有一陣冷氣香撲面而來,劉文說道。
“怎麼就你一個人?他們倆呢?”我進門問道。
“阿菜還是在二隊長那裡,蘇少去技術科了。”劉文說。
“技術科?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穆老師將包放到辦公桌的櫃子裡,坐下來便問道。
於情於理,穆老師既是我的長者還是我的上司,我們這一個來回還都是她開車載我,我真是覺得滿心羞愧,不過我想至少是在最近的幾年裡,她應該和我父母是一個想法:不許我碰車!
昨天中午和大琛吃飯的時候,大琛還談及在林惠澤的案子上應該是可以證明林駿是無辜的,他的嫌疑可以洗清。阿蘇會不會是處理那個案子了?畢竟在這件事情上涉及到林玖的弟弟林駿,如果真的有這個趨勢,他必定會花費十二分的功夫去證明的。
就在我還在想著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這邊便呼來了阿蘇的電話,他讓我回來之後立刻去技術科。
“那你快去吧!”穆老師說道。
我立刻下樓,技術科就在一樓大廳的東邊,我急忙跑過去,“柏霓!”大琛喚我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剛回來,我現在去技術科!”我著急說道。
“裡面來了一個人,什麼都不說,只是說要見你。”大琛說道。
“誰?”我開口問道,好讓我有一個心理準備。
“楊羅!”
楊羅!?我上次見她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怎麼會突然來到省廳呢?還說要見我?並且我記得很清楚,我上次離開的時候明明已經給她留下了我的電話?可事實上她並沒有打給我,而且就算來省廳找我,也不應該找到技術科吧?
算了,還是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見了面應該就什麼都知道到了。
我朝技術科方向走去。
我剛推開技術科的門,便看見楊羅,旁邊還有阿蘇,以及因為迴避原則不應該呆在這裡的林玖,以及技術科的其他同事.
“姐姐!”楊羅起身道。
只是她喚我姐姐?我什麼時候和她這麼熟悉了?
再次見到楊羅,總覺得她和上次不一樣了,但我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好了,你的柏霓姐姐來了,你可以說了?”阿蘇像是憋屈了很久的怨氣說道。
“什麼事啊?”我頂著一臉的霧水,問道。
“我來證明林駿是冤枉的。”楊羅說道,只是接著竟沒有任何人接話。
許是楊羅這個女孩子從來的時候到現在,口中應該一直都是這句話吧,只是我搞不明白為什麼非要我到場?
“好啊!你說吧。”無奈,我說道,但願不要是我上次找她的時候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這裡有水,你在這裡坐一會兒。”阿蘇說著,起身:“柏霓,你跟我來一下。”阿蘇說著拉著我就走,有一頭霧水出來了,到底什麼情況,眼看就要到時間吃飯了,我肚子餓的咕咕叫,這個一句那個一句的,到底還有完沒完?
阿蘇拉著我一直將我帶到三樓的犯罪心理研究室,“喂!大哥,為什麼要跑這麼遠?”我問道。
“這裡放心啊!”
“你們怎麼回來了?”穆老師正在整理於中的案子,看見我倆回來便問道。
“說些關於林惠澤的案子,穆老師您忙您的。”阿蘇說道,“算了,還是去會議室說吧。”
阿蘇又將我拉倒隔壁的會議室,又發現鑰匙還在穆老師那裡,便又取回鑰匙開啟門,才作罷,“喂!到底是什麼事情啊?神神秘秘的。”我問道。
“為了防止你待會兒會被楊羅牽著鼻子走,我覺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些林惠澤的案子。”他說道。
“我?被那個小姑娘?”我不由唏噓,拜託,楊羅只是一個大二的學生而已啊!
“你能保證在她背後沒有受到誰的挑唆嗎?”阿蘇便開始擺弄言辭,質問我道。
算了,雖然在我看來楊羅不過就是一個喜歡林駿的姑娘而已,在林惠澤已經離開人世間之後,她想用自己的懷抱溫暖那個受傷的大男孩罷了。既然阿蘇都已經這麼說了,那再小心也不為過分吧。反正我也很想跟進林惠澤的案子。
“你不在的那幾天裡,我和葉琛對林駿又進行了一次訊問。”阿蘇說道。
“誰?大琛?”我驚詫道。畢竟大琛還沒有正式進入省廳,即便算是正式的,那她是技術科的,我擔心林惠澤的這個案子萬一有什麼紕漏,到時候責任倒查,會對大琛不利。
“那幾天穆老師一直在忙著幫你洗清嫌疑的事情,你走了之後研究室本來就沒什麼人,我能找誰?”阿蘇一臉委屈的樣子,說道。
我自然知道劉文和阿菜會被穆老師派去調查各種各樣的線索,只是我沒想到穆老師會對我的事情這麼上心,我還在那邊一直調查我丟失的三年記憶,估計那幾天穆老師對我的事情應該很頭大吧。
“好了,我知道了。”
“放心了,我只是讓葉琛負責做記錄而已,我知道分寸的。”阿蘇說道。
“那有什麼收穫啊?”我問道。
阿蘇告訴我,和我先前預想的一樣,目前林駿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兇手,讓他收到法律的懲處,這樣林惠澤在天上也能夠安心了。所以阿蘇便讓林駿仔細回想事發當晚的事情,儘管很痛苦,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一則可以幫助定位兇手;二則,這個是最重要的,就是可以幫助林駿洗脫嫌疑。
林駿還是和之前回憶時候說的一樣,在他開啟麗都國際中的那扇房間門的一剎那,他看到了臥在下面的林惠澤的騷情的面龐,以及聽起來便讓人噁心的嬌喘聲,他受不了,便咣噹了門之後,便離開了。
林駿說他是多麼想殺了床上的那對狗男女,但是那個場景瞬間刺痛了他的心,他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再在那裡停留片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腐蝕自己的心靈,繼而剝削他每一顆細胞······
他快要瘋了,他也確實是瘋了一樣的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