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他們竟是兄妹
隔天，我定了鬧鐘，醒來天微微亮，開啟推拉門走到陽臺上，開啟玻璃窗，窗外的空氣很清爽。
我走到客廳喝了一杯涼開水，腦袋還算清醒，還好昨晚睡得不晚。推開方柏弈的臥室門，這傢伙竟然還會踢被子，我幫他把空調關上，像他這種晚睡晚起的人，即便是將他叫醒，路上讓他開車不放心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吧。
於是我便留了紙條，匆匆趕往車站，早飯應該可以在惟申解決了。
還好時間上算的還挺準，吃完早餐，也到了要去上班的時間了，我趕到研究室：“休息的怎麼樣？”阿蘇問我道。
“挺好。”我說道。
可，哪裡是休息嗎？明明是趕路加上頭腦風暴，不過我覺得這樣很值得。
“他們人呢？”研究室裡只有阿蘇一個人，不知道劉文和阿菜他們去哪裡了。
“劉文和林玖他們一起出現場了，阿菜和二隊那邊有個交涉。”阿蘇說道。
我自然知道二隊指的就是刑偵二隊的二隊長古越，在研究室裡每次牽涉到古越的事情，阿蘇總是派阿菜過去，只是他們之間的矛盾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早啊！”我剛去更衣室換上警服，穆老師就來了，神采奕奕的說道。
“穆老師今天有點不一樣哦！”我說道。
今天我算是正式回省廳了，關於我丟失的記憶的事情就和我們要處理的案子一樣，該有的線索都有了，只能慢慢破解，急不得。索性，我也漸漸地放下心頭的枷鎖。
“案子啊案子啊！”穆老師說道，我注意道穆老師已經著上了警服，定是已經來了，然後去分局或者是廳裡的技術科了。
“有什麼新線索了嗎？”我著急問道。
“已經找到了於中的家人，我現在要去那邊瞭解些情況，你們誰和我一起去？”穆老師問道。
“我去！”終於，我趕在阿蘇之前舉起了手。
組織的力量就是強大，自從於中醫生出事之後，我嘗試著尋找那個小護士的任何聯絡方式，無奈都是無疾而終，更何談於中的家人呢？沒想到他們的手裡，昨天才知道關於於中的事情，今天就已經進展到這個程度了。
我方柏霓這輩子都不會脫離組織了，組織的力量不但是強大的，也是可怕的。
“柏霓你和我去，其實在於總的案子上，阿蘇真的是不能去。”倏地，穆老師說道。
“為什麼？”雖說原本阿蘇沒打算和我爭著去，但聽到穆老師這樣說，難免他還是有一絲好奇，當然我也不例外。
“是這樣的，於中雖然已經五十多歲的樣子，但是目前是單身，因為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調查，不排除他有離婚的過往經歷，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子嗣。”穆老師說道。
“那······”阿蘇原本想繼續追問。
“心理醫生於中有一個妹妹，這次處理於中屍體的也是他的妹妹，你們認識的。”穆老師說道。
“我們認識？”阿蘇驚詫問道。
“靜安茶樓的於旻。”穆老師說道。
“於旻？”我大驚。
“你也認識？”穆老師問道。
“不······算不上認識，只是阿蘇帶我們過去吃過飯而已，於旻那裡的顧客那麼多，早就將我忘記了。所以應該不能說認識，只是見過面而已。”我極力解釋道，畢竟在於中的案子上，我太想直接參與了。
我跟隨穆老師直接駛向靜安茶樓，路上是穆老師開車，我有意的看了一下車起步的過程，確實是莫名的熟悉，好像是我在操作一樣，自從從家裡知道我在讀研期間已經考過駕駛證之後，對於開車我便有了新的感覺。
“你幹嘛？”穆老師應該是發覺了我一直盯著她的手腳。
“老師還記得嗎？我在讀研期間考過駕駛證的。”我剛開口，穆老師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差點和後面的車輛釀成事故。
“······穆老師！”許是我已經有過這樣的經歷，即便是沒有清楚地記得，但畢竟是經歷過的，我對剎車的聲音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也難怪前段時間坐葉馳非的敞篷跑車的時候，聽見他剎車的聲音，即便是我在路邊等候，也會有一陣莫名的急促感，心都會懸到嗓子處。
“對不起啊，柏霓。”許久，穆老師徐徐說道。
“老師還沒有回答我？”我繼續追問，她定是認為我恢復了一部分記憶，才嚇成剛剛那個樣子的吧。
只是她為什麼會害怕我恢復記憶呢？難不成我失去的那部分記憶裡面存在對穆老師不利的事情？
“我在開車的時候你還是不要跟我提及你讀研期間的事情了。”穆老師說道。
“為什麼？”我忿忿問道。
“沒有為什麼，你知道太多對你不好。”她說。
在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將我知道葉邈這個人的事情全部告訴她，我想知道她的反應到底能有多激烈，但穆老師已經再次將車子啟動了，我也不敢再開這種危及生命的玩笑了。
畢竟出事了，對誰都不好，畢竟我的顱內還存在著一塊血瘀呢！
趕到靜安茶樓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這個時間點茶樓裡幾乎是沒有什麼人的。我們向店裡的服務員詢問老闆於旻在哪裡？
服務員讓我們坐下來先等一會兒，說她們旻姐就在二樓，馬上下來。
不一會兒，我便看到於旻那清麗的身姿從樓梯上走下來，“您好，我是於旻。”
剛剛穆老師並沒有讓我對服務員說出我們的警察身份，我知道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看一看於旻聽聞時的反應，這也算是穆老師慣用的套路。只是今天我很不解，為什麼要看於旻的反應，她明明是受害人家屬，並不是案子的嫌疑人啊！
“你好。”穆老師回應道。
“誒？你不是上次······”於旻的話還沒說完。
“警察。”穆老師當即從口袋裡拎出警官證，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穆老師這個動作，以往我們都是看到她在做學術上的風範。
我及時的從於旻毫無防備中捕捉到了一瞬間的緊張和眼神逃無可逃的慌張，不過又迅速的恢復到了往日的常態，前後不過兩秒鐘。
曾經在課堂上，我記得穆老師說過不管是多麼老練的的對手，在得知到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的時候都會有一瞬間的反應，表情的誇張程度是考察的其一標準，另一個就是變化表情的持續時間，時間越短就說明這個人越不好應付。
“兩位警官好，不知道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啊？”於旻落落大方的問道。
如果她真的認出我了的話，那隻能說明兩件事情，一、她的記憶力非凡，畢竟上次我們一行人來她的靜安茶樓已經有好長時間了，並且我還是其中的一個並不怎麼顯眼也並沒有和她說話的人。
或者是二，那就是於旻這個女人很注意阿蘇，也就是說不管我們一行人上次來她這裡距離現在已經有多長時間了，她都能認出來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並不是因為我們誰比較特殊，只是因為我們是和阿蘇一起來這裡的。
“有方便說話的地方嗎？”穆老師直言問道。
“真不好意思警官，是我考慮的不周，二位樓上請。”於旻說著做邀請的姿勢。
“謝謝。”穆老師說道。
二樓確實是有許多房間，應該是為了不被打擾，穆老師選擇了最靠裡的房間，“麻煩於女士，請坐下吧。”穆老師說道。
“警官怎麼稱呼？”於旻坐下之後，便問道。
為了不因為我的話打斷穆老師的詢問思路，我索性負責錄音和記錄。這樣更好，不但不會洩露我和於中醫生之間的事情，而且還會讓我在第一時間瞭解到這個案子。
“免貴姓穆。”穆老師道。
“不知道這次穆警官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於旻問道。
“是這樣，你不用緊張，我們是來了解一下於中的案子。”穆老師說道。
很奇怪，於旻明明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穆老師為什麼要那樣呢？難道就如同心理老師所說的那樣，越是讓你不要去想一頭粉紅的大象，你的腦海中總是會閃現出那樣的畫面。
難不成穆老師是在懷疑於旻嗎？
“我大哥？”於旻問道，神色裡竟真的閃現出來一陣緊張感，我不知道是穆老師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於旻原本就對這個話題比較敏感。不過在樓下於旻知道我們警察的那一刻，她應該就已經料到了我們這次找她的目的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才表現出緊張的情緒？
“對，你大哥，心理醫生於中。”於旻說道。
其實，老實講，我實在是不能將於旻和於中聯想為兄妹二人，即便是我已經知道了這是事實。於旻雖然也已經三十多歲了，但皮膚身材完全就是二十歲的樣子，嫩的能掐出一兜水來，只不過多了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韻味和優雅的氣質。
而於中呢？雖然是五十歲，但我卻是忍不住想用慈祥之類的詞語來形容他。最為關鍵的一點是，兩人眼神裡所閃現出來的對這個世界的感覺迥乎不同，而且很明顯二人的身價也相差萬里。
如果於旻是已婚人士，並且這家大型靜安茶樓是夫家的倒還好說，關鍵是至今為止，於旻都還是單身，並且她就是這家茶樓唯一老闆。
明明是同一個爹媽養大的，怎麼會差距這麼大？
“我大哥這輩子活的不值啊！”於旻說著眼圈開始通紅。
“你還有別的哥哥嗎？”我不由問道。
“啊？沒有啊，我們家只有我們兄妹二人。哦！是因為我們之間相差的年齡比較大，所以從小我就叫他大哥！”於旻說道。
“可以解釋一下剛剛的那句話嗎？”穆老師說道。
······
於旻好像很樂意去說於中的活著時候的經歷，只是穆老師明明說的是：我們想了解一下於中的案子。為什麼於旻不是先談及於中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謀殺，而是談及於中活著時候的經歷呢？
我忍不住看向穆老師，她給了我一個很含蓄的眼神，但我已經明白了，做好記錄、一切聽從她的安排。
於旻紅著眼眶說了一大通，說是於中在年輕的時候原本是某重點大學的心理學專業的高材生，後來和自己的老師談戀愛。用於旻的話來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於中的母親去世得早，所以他自幼缺乏母愛導致的。
“於中的母親？”穆老師問出了我想問的。
“是的，我和我大哥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於旻回答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於旻越叉約遠，恨不得將她們家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們，“你繼續說。”本著讓被詢問人儘可能多的說出和被害人有關的事情的原則，穆老師說道。
只是通常情況下，都是被詢問人不願意講太多，我們進行循循善誘的疏導，於旻倒好，表達的慾望很是強烈，尤其是在涉及到於中的過往這些事情上。
“在我大哥知道了他的大學老師已經結婚之前，已經不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個女人，之後便對那個女人展開了瘋狂的追求。許是女人都是喜歡浪漫的，和年齡無關。很快，他們便在一起了，我哥畢業那年，他們就結婚了，那個女人也就成了我的大嫂······”
於旻講的故事瞬間對我也是有些刺痛，在我讀大學的時候，趙宓也是我們的老師，她教我們英語。我和大我一屆的鐘軒昂都是她的學生。我們都知道趙宓為了鍾軒昂，不惜和自己剛剛結婚不久的丈夫離婚，當時我就在想即便趙宓對自己的丈夫再沒有感情，那既然結婚了就一定有在一起的理由。為了鍾軒昂，就這麼輕易的離婚，是不是鍾軒昂也向她承諾過什麼呢？
現在，我便又有了新的想法，是不是鍾軒昂也像當年的於中那樣，對趙宓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這些，我簡直不敢想象。我只記得當時趙宓和鍾軒昂之間的事情在學校貼吧裡穿的沸沸揚揚，還有一個嘲諷的帖子說道：知道為什麼在大學任教的老師都一定要有碩士研究生學位，甚至要求是博士學位嗎？
答案很簡單，因為年齡的差距可以預防師生戀······
當時，我哭了好幾天。
“你怎麼了？”倏地，穆老師問我道。
“啊？”難不成我剛剛說什麼了？“我沒事。”為了不影響詢問的進度，我說道。
“只可惜，他們在一起還沒多久，那個女人便出軌了，出軌的物件就是她的前夫。我大哥知道了，便當即就和她離婚了，之後一直以來我都不見我大哥和任何女人接觸，就連我媽給我大哥介紹很優秀的女人，他都置之不理。”
於旻說著便停了下來，似乎想和穆老師互動。
“但是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對吧？”穆老師說道。
“不愧是穆警官，後來啊！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我大哥竟然還私下裡和那個女人有聯絡，而且還是那種曖昧的關係，當然也有發生性關係。我實在是受不了他被那個女人玩弄於骨掌之間的那個樣子，便江這件事情告訴了父親······”
“你是說你告訴你父親之前，你大哥並不知道你知道了他和那個女人之間的事情？”穆老師問道。
“是的，後來我父親一氣之下將我大哥趕出了家門。”
“等等，趕出家門的意思是？”穆老師問道。
“就是斷絕父子關係。”於旻說。
“為什麼會這麼嚴重？”穆老師問道。
“穆警官有所不知，我的父輩那一代有很多個兄弟，但是到了我們這一代，我哥是我們家的獨苗兒，家裡自然是看的很重，當時我不懂事，真的是我害了我大哥。”於旻懊惱道。
直到聽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於旻為什麼要和我們說這些，我不知道她的意圖是什麼？但是我直到只要她肯說就讓她繼續說下去，真相往往就藏在她的言語之間。
“然後呢？”穆老師問道。
“然後，我父親將我大哥趕出去之後，便斷了他的開支斷了他的財路，其實目的很明確，就是想讓我哥儘快回家認錯，然後和那個女人斷了關係，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可是我哥偏偏就是不停，他對那個女人用情至深，無論如何都要和她在一起，真不知道那個女人對我施了什麼魔咒！！”於旻說道。
“那後來呢？”穆老師順著往下問。
“後來，直到我父親去世，我哥都沒有回家認錯，我父親就這樣死不瞑目的走了······”於旻說著眼圈就不單單是紅那麼簡單，已經開始簌簌的落淚：“我永遠都記得我父親臨終前一直盼望於中的可憐兮兮的樣子······”
於旻說著，我注意到她開始直呼於中的名字。
“那個時候你對你大哥於中是什麼樣的情感？”穆老師問道。
“我恨他！！！”於旻說的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