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剖析張蓓殺人案件
“應該······是肯定是和顧潔有關!”我看向軒昂斬釘截鐵道。
其實一開始我就有點懷疑,南蠻這麼好的地段,西餐廳那麼好的聲音,依顧潔的性子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收入並且還那麼著急的轉讓店面呢?
這麼想來,我發現其實我並沒有見過顧潔第一次將店面租給的那個租戶,怎麼就憑空死掉了?而且死去一個人怎麼就沒什麼動靜?周圍的群眾也都是一傳十十傳百,到底有沒有見到過?死去一個人的影響怎麼就會短短的幾日?
我有些懷疑那個死去的租戶是不是顧潔憑空編造的。那她那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僅僅是合情合理的以低價儘快的轉讓店面嗎?
顧潔的西餐店到底發生過什麼?
西餐店!!我腦袋中迅速的閃現了那張紙條上的“西餐廳”三個字。
是念慈辦公桌上的相框裡夾的那張紙條——如果你按我說的做,你在西餐廳裡做的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落款小蚊子。
這個西餐廳指的會不會就是顧潔的西餐廳?顧潔、念慈她們兩個和小蚊子究竟有什麼關係?小蚊子手上有念慈什麼把柄?是不是和牆上的那塊血跡有關係?
“柏霓······”軒昂晃動著我的胳膊,“你在想什麼呢?”
“這個案子愈來愈複雜了,一個又一個奇怪的現象,伴隨的問題也越來越多,可還是幾乎沒有什麼線索。”我垂頭喪氣道。
“上次你和趙蘇去顧念慈老家,還有沒有發現什麼?”軒昂問道。
“除了上次開會的時候,除了阿蘇說的那些怪異事件,別的也沒有什麼了。”我說,“哦,對了,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我發現顧建力他們家的大相框裡全部都是念慈的照片,而沒顧潔的。”
“今天的事情······”軒昂說。
“我知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打斷他的話,說。
“不,你可以告訴一個人。”軒昂說。
我詫異道:“誰啊?”
“趙蘇。”軒昂說,我不免有些尷尬。
“為什麼啊?”我問道。
“就告訴他一個人吧,我總覺得這些凌亂的線索都指向同一件事,這些都和顧家的事情有關。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他先不要讓廳裡其他人知道。”軒昂說。
“軒昂,你是不是想聽聽他的分析?”我試探問道。
軒昂點頭,我忽然間感覺到一絲輕鬆。也許他們之間並沒有我所想的那麼僵化不堪。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去了辦公室,就是要趕在阿菜和劉文他們來到之前和阿蘇說關於血漬的事情。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早說?”我沒想到阿蘇竟會這麼暴躁。
“就昨天的事情啊,我說的也不晚啊!”我滿臉的委屈道,如不是軒昂讓說,我都不會告訴他,想到這,我就更委屈了。
“對不起啊!”他將我拉到凳子上坐下,“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就我們三個啊!”我說。
“因為這件事情要和很多其他的串在一起才能確定,在調查清楚前,先不要告訴任何人。”阿蘇說道。
我輕笑,真沒想到阿蘇和我們想的一樣,這下不需要我再去花費口舌去解釋了。
“凌晨的時候分局那邊來電話說,張蓓已經被抓獲了。”阿蘇說。
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持續的人手系列案件總算是有一個突破口了。
可阿蘇卻告訴我的是:“經過審訊和證據的顯示,張蓓已經承認了自己殺害自己的妻子,是因為妻子多次背叛他。但是他沒有提及桑葉沉沉,而且訊問人員問及桑葉沉沉時,他說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個名字。”
“或許他說的是真的。”我說。
“我去技術科一下,你換上警服,十分鐘之後我們去分局。”阿蘇說完就急匆匆的離開。
他去技術科鐵定是去找軒昂,關於那塊血漬的事情,阿蘇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可,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啊?
我剛進更衣室,就聽見門響了,以為是阿蘇。換好警服出來看,是劉文他們。
“我剛剛看見蘇少朝技術科方向去了,他幹嘛呢?”劉文問道。
“不知道,對了,分局那邊說張蓓已經被抓獲了。”我撒了半個謊道。
“太贊!!這下有救了,終於有了突破口。”劉文跪在沙發上,向上帝謝恩,看著真是笑死人。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愈發清晰,聽著就是阿蘇,“柏霓,走了!”
“蘇少你們去分局嗎?帶上我,帶上我!”劉文從沙發上起來,說道。
“想去啊?”阿蘇調戲他道。
“想去。”劉文雙手合十唸叨著。
“好好值班哦!”阿蘇笑道,說著示意我趕緊走。
大長腿一旦快走起來,我想要跟上,就只能跑了。
“看你這樣子,滿臉神氣、加快步速,這是要娶親啊?”我說道。
“你不就在身邊,還要去迎娶誰?”阿蘇看了我一眼說道。
“嘖嘖,真是個自戀狂。說吧,到底有什麼好事情?是不是張蓓開口說什麼了?”我問道。
“你的智商真的是有待提高,張蓓那邊說點什麼我會這麼高興嗎?”他倒開始挑釁了。
“是那塊血漬有線索了?”我問道。
“嗯哼!趕緊上車,你待會兒發揮你的專長全力以赴去審張蓓,審完就告訴你!”阿蘇說著幫我開啟車門。
萬事不湊巧,似乎我和阿蘇每次趕往分局都有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上次是要審顧潔,顧潔出國了。這次要審張蓓,可剛剛接到分局來的電話,說張蓓自殺了。
我和阿蘇再一次在路邊停下了車。
他抽了一隻煙,在我印象中,他很少抽菸。據分局那邊人說,張蓓衣服袖口處有一個裝飾性的大釦子,手銬沒有從背後銬住雙手而是僅僅從前面扣住的,張蓓拽掉了釦子吞食自殺。
我將手搭在阿蘇的肩膀上,“張蓓是真的想自殺,即使看管的再嚴,及時沒有那顆釦子,他還是會自殺,或許是透過咬斷舌頭的方式。”我說。
“為什麼是真的想自殺?”阿蘇掐斷了煙,轉過身來問道。
“我現在可以判定張蓓確實是不認識桑葉沉沉,和他也幾乎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桑葉沉沉似乎並不是一個壞人。”我說。
“你分析出什麼了?”阿蘇的表情告訴我,他已經燃起了希望了。畢竟我們這次去審張蓓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他和桑葉沉沉究竟有什麼關係,是否可以透過他揪出桑葉沉沉。
“昨天晚上我看了葉琛發給我的關於張蓓的資料。張蓓也算是一個知識分子,在他讀大學的那個年代,他的妻子是校花級別的人物,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博得妻子的芳心的,但我可以確定一點:張蓓很愛自己的妻子。”我說。
“你繼續說。”顯然,阿蘇對我悄悄瞭解張蓓的資料的事情有些詫異,但也阻止不住他揭開真相的慾望。
“張蓓很愛自己的妻子,哪怕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自己,只要妻子不提出離婚,他都抱有妻子能夠回頭的念想。直至,妻子和自己的姐夫搞到了一起,張蓓的姐姐的自殺事件,才是促使他真正醒悟的導火索,也可以說成壓死駱駝的最後一顆稻草,只不過這個稻草有些厚重感。”我說道。
“所以他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出於恐慌,他將妻子的屍體肢解之後在鍋裡炸了。你是說他自殺的原因是挨不過心理的那道坎兒?”阿蘇說。
“對,他對妻子的愛早已大過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姐姐的自殺事件讓他有些喪失理智,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動下殺妻的念頭。他可能會崩潰、可能會自殺,但他不會殺害妻子。”我說。
“那你為什麼肯定他和桑葉沉沉沒有關係?”阿蘇問道。
“這當然還要回歸到他被抓之前,據分局人說張蓓是在鄉下母親的老宅子裡找到的,妻子已經被他殺了,但他並沒有自殺也沒有自首,這說明什麼?他還在貪戀生命,貪戀作為一個兒子應恪守的孝道。張蓓這個人是一個家庭觀念很強的人,是姐姐的自殺喚醒了他,同時也是母親的存在促使他必須活著。”我說。
“沒毛病,繼續說。”阿蘇說道。
“當分局的警察將他抓獲後,雖然從某種程度他在心理上獲得瞭解脫,但同時這是違揹他的個人意志的,他想要照顧母親人生的最後一程。他不想被抓捕,所以假如他認識桑葉沉沉,或者退一步說他和桑葉沉沉存在著有來往但沒有見過面的關係,在他被捕的那一剎那,他會恨桑葉沉沉,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這次不是死刑就是無期徒刑,總之這輩子他沒有機會照顧母親了。”我說。
“所以,如果他認識或者是知道桑葉沉沉,他都一定會在自殺前供出桑葉沉沉,是他讓張蓓的人生留下了十足的遺憾。”阿蘇接著我的話說道。
“對!”我說。
“perfect!”阿蘇連連拍掌,“厲害啊!方柏霓!你說,你揹著我偷偷看了多少書?”
“有些人仗著自己聰明就不學無術,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傷仲永的故事。”我終於得住勁,好生羞辱了阿蘇一頓。
“那你說,桑葉沉沉為什麼要曝光張蓓的事情?是不是和他那被殺的妻子有關係?”阿蘇又問道。
“不可能。”我說。
“為什麼?”阿蘇問。
“如果真是為了幫張蓓的妻子伸屈的話,小說裡完全沒有必要將妻子多次出軌背叛丈夫的事情都寫出來。桑葉沉沉也不是一個完全寫實的人,畢竟在上次市東郊的拆遷案裡寫的並不是實情。”我說。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阿蘇又問道。
“像桑葉沉沉這種非等閒之輩,也許是沒有什麼理由的。可能就是揭露社會的黑暗現實,幫助公安機關解決犯罪黑數問題,這麼說的話,我個人倒是有些佩服桑葉沉沉了。”我說。
“少來,分析的是不錯,結尾的這個感嘆語不批准!”阿蘇說道。
“管得著嗎你!”我真的是好無語,“對了,張蓓雖然自殺了,但是他的事情我也算幫你解決了,您老是不是可以考慮告訴我關於軒諾店裡的那塊血漬的事情了?”我說。
“當然。”阿蘇說著開始啟動車。
“什麼意思?”我問道。
“在車裡討論事情真的是不舒服,我們找個去說。”阿蘇說。
“不行啊,這種事情怎麼能在公共場所討論,萬一被······”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自然是有好地方,事發現場,怎麼樣?”阿蘇臉上閃現出一抹邪笑。
“軒諾的店?”我問道。
“是啊!”阿蘇說。
我總覺得當著軒諾的面,我和阿蘇在她店裡談事情有些不妥,聽到他下一句我差點暈過去。
“我約了鍾選昂,他很快就到。”阿蘇看了看錶說道。
果不其然,我們到軒諾那裡之後,軒昂也隨後就到。估計是早上阿蘇去找軒昂的時候約的吧。
軒諾給我們三個準備了各自的飲品,我的焦糖瑪奇朵,阿蘇的拿鐵、軒昂的卡布奇諾。我真是搞不懂他們兩個,在我看來拿鐵和卡布奇諾的味道基本一樣,阿蘇非說配比不同。
“你們兩個快說說看,到底有什麼進展啊?”我著急追問道。
“這次多虧了趙蘇的好點子。”軒昂說,“他說這個血跡既然存在於顧潔的店裡,那就和顧念慈的事情有一定的聯絡,顧念慈的相框裡背後夾的那張紙裡又有‘西餐廳’的字眼,並且落款是:小蚊子。這些事件可以構成一個閉合環路。”
“沒錯,最近的案子看似雜亂無章,其實都在靠兩個人在維繫。”阿蘇說。
“你是說桑葉沉沉和小蚊子?”我說道。
“對。柏霓之前在會上討論的那個假設沒錯,你說你總覺得桑葉沉沉和兇手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現在看來兇手也許就是小蚊子,而小蚊子和桑葉沉沉也許就是同一個人。”阿蘇說道。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至今沒有證據證明桑葉沉沉和小蚊子之間的關係,那麼為什麼說是同一個人,僅憑直覺嗎?”軒昂忽然說道。
我做出這個判斷,確實是沒有什麼證據,但我總覺得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事實就是這樣。
“我們這樣分析看,《持續的人手》這部網路連載小說是桑葉沉沉的,他對最近發生的清潔區街邊案、公安廳人手案、屠宰場排查案、市東郊區拆遷案、魯吉區肢解案都清晰明瞭,而小蚊子又是威脅念慈的那個人。”阿蘇說。
“是這樣,可那有能說明什麼?”軒昂問道。
“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僅僅可以供我們做出合理推測,就好比張蓓一案,張蓓已經死了,但我們完全憑藉我們所掌握的一些情況做出合理的推測。”阿蘇說道。
“那ok,你的依據是?”軒昂又問。
“還記得持續的人手的第二起案件嗎?”阿蘇說。
“公安廳第五個花壇裡發現的那隻人手。”我說。
看得出來軒昂對這個案子有些陌生,當然會陌生,那段時間他一直在忙高安勝的辯護。
“對。大致情況你也有了解吧?”阿蘇問軒昂道。
“說是懷疑廳裡出現了內鬼,但考慮到廳內的團結,在證據明朗之前先把這件事情壓制住了。”軒昂說。
“對!但現在我們完全可以說出這個所謂的內鬼是誰。”阿蘇說。
“你是說顧念慈?”軒昂道。
“省廳的監控非常密集,而且清晰度可以說是全省數一數二的,但經過調查事發前幾天除了登記的人再也沒有外人進出過省廳,當然登記的這些人都已經經過嚴密的排查,已經排除過嫌疑了。”阿蘇說道。
“而且小蚊子給念慈的威脅是:‘按我說的去做,你在西餐廳做的事情不會有人知道。’這個‘按我說的做’應該就包括公安廳花壇裡的人手。”我說。
“所以在《持續的人手》中的第二起案件和小蚊子以及顧念慈事件有關,這樣就聯絡起來了。”軒昂說。
“不單單是有關,就是因果關係。也就是說小蚊子就是桑葉沉沉的一個通訊員,但是你試想一下,像桑葉沉沉這樣一個雙商極高的人怎麼可能容忍另一個人知道自己的事情呢?更何況就僅僅是通訊這樣及其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阿蘇說。
“厲害啊!”軒昂抱拳稱道,“真的不敢和你們這些玩兒犯罪心理的人做朋友,真的是沒有秘密了。”
“秘密這個事情你大可放心,你不是還有一些秘密是方柏霓所不知道的嗎?”阿蘇忽然的一句話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阿蘇是故意這樣子說還是真的有事情,畢竟我總感覺在某些問題上軒昂確實是有些迴避。
“今天不是說要有很重要的線索嗎?東西都喝完了,誰說一下啊?”我岔開一個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