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亡潮褪去
這一個點頭，既是感謝那菩提丹與同心蠱為他守住的一線清明，又是認可對方那深不可測的佈局與手段。
隨即，“斬空”不再停留，緩緩抬起一隻覆蓋著甲冑的手。
那隻手只是輕輕一抬，整個煞淵的死氣都為之凝滯，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
整個煞淵，不，是整個古都外百萬亡靈，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來自它們新王的召喚。
無數亡靈齊齊仰天嘶吼，聲音中帶著臣服與敬畏。
下一秒，“斬空”虛空一劃，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憑空出現，裂縫另一端隱約可見古都城牆的輪廓。
“把他們帶出去吧。”張月白開口提醒道。
“嗯。”
“斬空”點了點頭，他手一招，莫凡三個還在發愣的人便出現在他身邊，隨後他一步踏進空間裂縫之中，身影消失在深邃的黑暗裡。
張月白目送著空間裂縫緩緩閉合，銀色面具下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他來到這個世界裡，潛移默化地改變了很多人的結局。
博城災難，他擋下了，導致何雨沒死。
宇昂，他提前殺了，導致許昭霆還活著。
那些原本會逝去的生命，以他的修為，救下，不過是舉手之勞。
唯獨斬空...
張月白比誰都清楚，古老王的鎧袍必須有人繼承。
否則下一次煞淵位移，仍會降臨再古都城內。
到那時，以百萬生靈為祭品，沉眠的古老王將真正甦醒，局面將徹底失控。
而這件承載著千古帝王意志的鎧袍，絕非尋常人能夠駕馭，只有心志如鋼、信念如鐵之人，才能承受這份力量而不被完全吞噬。
偏偏這樣的人，萬中無一。
他告訴莫凡所謂的“夜觀天象”，自然是一番說辭，不過，他也確實為自己起過一卦。
他推演天機，得天山遁之卦。
上卦為乾，下卦為艮，象徵天下有山。
九五爻動曰：嘉遁貞吉，明示此位非他所宜。
要知道，張月白所修乃龍虎山正一雷法，所持為三五斬邪雌雄劍，所證乃九霄神雷正道。
可謂是浩然正氣直衝鬥牛！
而古老王鎧袍承載千年死炁，凝聚萬古陰煞，與他的至陽至剛本質相剋。
若強行承繼，必致陰陽逆亂，引發九霄神雷反噬之劫，輕則道基盡毀，重則形神俱滅。
到那時，別說是號令所有亡靈回來了，他有可能會成為這件袍鎧最強大的助力，直接導致古老王甦醒。
張月白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穿越過來，就那麼輕易地能得到並且控制這件袍鎧，但至少他不行。
他也曾推演過無數可能，最終發現，在這既定的命運洪流中，他能做的，唯有先保住斬空的性命，為他留下一線生機。
或許，冥冥之中，這條路還是得讓祖家的人去走！
下一秒，他抬手輕揮，一道流光溢彩的召喚之門在身前展開，門後隱約可見青翠的山林景象。
“古都的事情結束，該回去了。”
他最後望了一眼這片亡靈國度，隨後轉身沒入召喚之門。
依舊循著次元錨點的軌跡，先定位到莫凡那隻幽狼獸的棲息處所，再透過第二處錨點折射回現實位面。
張月白憑藉次元迴廊的權能，在兩個位面間自如穿行，如魚遊於水。
當空間漣漪平復，他已經從煞淵脫身，與守候在此的無塵、風清兒兩人重聚。
“搞定了？”風清兒纖指輕撫過鬢角，眸中帶著詢問。
“嗯。”張月白微微頷首，目光落向無塵身前那盞青燈。
燈焰雖搖曳如風中殘燭，卻始終凝而不散。
這正是以佛門心燈續命法點燃的本命魂火，燈焰不滅，即昭示著斬空性命無憂。
“你那邊如何？”張月白轉向風清兒。
風清兒抬手，指尖爬出一個晶瑩的蠱蟲，其形貌與斬空服下的同心蠱別無二致。
同心蠱乃苗疆秘傳陰陽同命蠱，取太極兩儀相生之理。
一蟲雙身，同源共命，此身不隕，彼身長存。
風清兒指尖輕點蠱蟲，蟲身泛起瑩瑩清輝，隨後開口道，“現在蠱象平穩，證明他意識還在。只要這子蠱不死，母蠱便能護住他識海。”
可以說，為了斬空，張月白拜託自己的兩位小夥伴，將各自的看家本事都用了出來。
有他們在，斬空，已經保住了。
只是，這樣一來，如果想要徹底控制古老王的力量，恐怕就難了。
對於這一點，張月白倒也不急，大不了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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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城外，天地驟然變色。
“嗡~~~”
忽然，天地一聲顫鳴。
剎那間，整片大地劇烈震顫。
只見原本半身卡在死門間的山峰之屍猛然仰天長嘯，周身屍氣如火山噴發般洶湧而出。
它龐大的身軀在轟鳴聲中緩緩升起，裹挾著死靈怨氣，竟將空間壁壘硬生生撐開數丈。
當它完全站立時，宛若一座重臨人間的太古魔山。
頭顱沒入翻滾的陰雲，嶙峋的脊背刺破天穹，那雙燃燒著幽冥鬼火的巨目俯視蒼生。
不過，很快，它的身體就慢慢地蹲跪了下來，那高傲的頭顱也保持著下垂。
隨著山峰之屍蹲下來落下來，人們才能勉強看到，在它的肩膀處，正站著一個人。
這一幕，讓倖存的人類震驚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能讓那位八大亡君中的至尊君主下跪？
當然也有一些人類強者，瞬間便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鉅變。
“古...古老王！！”韓寂渾身劇烈地一顫，目光都變得落寞了很多。
他們整個古都城，上下所有人都已經拼盡了全力，但最終結局還是這樣嗎？
“他甦醒了。”祝蒙失魂落魄地說道。
古老王甦醒，一切結束了，所有生者都將變成死物。
然而，就在所有人類強者絕望的時候，那位古老王的舉動卻讓他們徹底懵了。
他先是隨手一揮，將三個人影丟給韓寂等人，隨後一句話沒說，冷漠地轉身。
隨著他轉身，山峰之屍也身子一轉，踏步朝著城市相反的方向而去。
“咚！”
“咚！”
“咚！”
亡靈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