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二十歲的生日禮物
“鐺~~~”
遠處，外灘的鐘樓傳來沉悶而悠遠的報時聲。
鐘上的時針指到十二這個數字，宣告著一天的結束，也是新一天的開始。
桌上一片狼藉，紅彤彤的小龍蝦殼堆成了幾座小山，啤酒瓶東倒西歪。
張月白打了個飽嗝，手指上還沾著油亮的湯汁，他咧嘴一笑，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正叼著根牙籤，摸著自己肚皮的無塵。
“嘿嘿，過十二點了，小和尚，快去買單，今天算你生日。”
此話一出，無塵一愣，叼著的牙籤差點掉下來，瞪圓了眼睛，一臉懵逼地看著張月白，“啊？啥？我靠，小道長，你這麼玩是吧？”
他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過了十二點，四月二日，好像...還真是他的生日。
這單，自己該買啊！
但過了一會，他那圓溜溜的眼珠子骨碌一轉，臉上立刻堆起憨厚的笑容，猛地一拍桌子，“好！生日好！小衲過生日，高興！來來來，老闆，再上十斤麻辣的，五斤蒜蓉的，啤酒先搬三箱過來，咱們要在這再待一天，不醉不歸！”
他這嗓門洪亮，震得桌上的空盤子都嗡嗡響。
“滾蛋！”
旁邊喝了酒的風清兒臉頰緋紅，平日裡清脆的嗓音帶上了幾分嬌蠻的醉意，沒好氣地抓起一顆毛豆就砸向了無塵，“再待一天？你想得美！”
再待一天，那可就是四月三日，是她的生日了！
這死和尚想學小道士來讓她買單？
門都沒有！
張月白見狀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摟住無塵的肩膀，強行將他從椅子上拔起來，“行了行了，你就別想著賴賬又騙吃騙喝了。吃飽喝足，咱們換個地方接著玩！”
他半架著不情不願的無塵，朝櫃檯走去，朗聲對老闆笑道，“老闆，結賬！”
他用力拍了拍無塵的胸口，聲音裡滿是戲謔的笑意，“我們壽星小和尚買單！”
無塵被他拍得齜牙咧嘴，哭喪著臉摸出自己的手機，開啟付款碼，哀嘆道，“阿彌陀佛，早知道小衲就不學這個高科技了！”
風清兒看著這兩人活寶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臉上的醉紅更豔了幾分。
然而就在這時，老闆的一句話，卻讓三人的酒意瞬間全部消散。
“三位客人，你們的單已經有人買過了。”老闆說道。
此話一出，張月白猛地扭頭看向風清兒和無塵，嘴唇微微一動，用只有彼此之間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們怎麼樣？有察覺嗎？”
無塵臉上的嬉皮笑臉瞬間收斂，眼中全是驚疑和凝重，“小衲什麼都沒感覺到！到底是誰這麼大能耐？”
風清兒沒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她抬起右手，一隻米粒大小的小黑蟲不知從何處鑽出，正沿著她的指尖緩緩爬動，觸鬚輕顫，彷彿在無聲地交流。
片刻後，她抬起頭，清澈的眼眸裡再無半分醉意，只剩下了警惕，“沒有。我的隱蹤蠱沒有任何反應，附近沒有任何奇怪的氣息殘留。”
三個人都沒有察覺出任何人來過的跡象，那要麼就是老闆信口開河。
可他圖什麼？
為了不收這頓飯錢，編造一個有人暗中付賬的離奇故事？
荒唐！
除此以外，就只剩下一種情況。
就是那個付賬的人，實力強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來，付錢，走。
如同鬼魅，不著痕跡。
店裡的空氣凝固了，方才的輕鬆愜意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取代。
張月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向老闆，語氣變得格外客氣，“老闆，打擾一下，請問那個幫我們結賬的人，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嗎？他說了什麼沒有？”
“特徵？就是一個普通老頭兒，穿的衣服跟你差不多，也是道袍。他沒說什麼特別的，就指了指你們這桌，放了錢，讓我別聲張，然後就走了。我想著，應該是你家裡長輩吧？看你們吃得歡，沒好意思打擾？”
“師父？”張月白脫口而出道。
如果真是他的話，張月白就明白為什麼了。
估計是張老道看自己當時玩得很開心，不忍打擾自己的生日，就悄悄離開了。
以他的實力，自己三人察覺不出他的存在，也很正常。
“你們先回去，我去看看。”
張月白匆匆對無塵和風清兒丟下這句話，甚至沒等兩人回應，身形一晃，已如一道離弦之箭般衝出了喧鬧的小龍蝦館。
外面一切如常，哪裡有什麼張老道的影子？
但張月白絲毫不慌，他了解自己的師父，既然他主動現身，又刻意避開，那此刻必然在某個地方注視著自己。
果不其然，就在張月白離開龍蝦館後不久，一個老者的聲音就突然出現在他的耳中。
“月白，來我這。”
是師父，真的是師父！
張月白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
他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二十歲生日的這一天，師父竟然會不遠千里，從清修避世的龍虎山親臨這繁華魔都。
“嘿，這老頭子...”張月白低聲說了一句。
下一刻，他不再猶豫。
滋啦！
電弧一閃，他整個人已借力騰空而起，身化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紫黑色電光，落向不遠處一棟摩天寫字樓的頂端。
張月白足尖輕點，穩穩落在天台地面上，周身繚繞的細微電芒悄然隱去。
天台空曠而安靜，與下方的車水馬龍彷彿是兩個世界。
只有高處的風，更加凜冽地吹拂著他的道袍，獵獵作響。
而在天台邊緣，背對著他，負手而立，正俯瞰著這座不夜城的，正是穿著灰白色舊道袍的張老道。
“老頭子，你怎麼來了？”張月白咧嘴一笑。
聽到自己愛徒的聲音，張老道緩緩轉身，也是笑了起來，“當然是來給你這個小兔崽子送二十歲的生日禮物。”
“禮物不重要，只是你這次來了，就先別走了，我帶你到處逛逛。”
“別。”張老道搖了搖頭，“給你送完東西，我就走了，我還是喜歡待在龍虎山上。”
話音落下，不等張月白繼續開口，張老道就從身後拿出了幾樣東西。
一張白紙！
兩個盒子！
三塊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