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崇禎殉國了
乾清宮的晨光剛透過窗欞，落在案上的《皇明祖訓》上，朱元璋就又揪住了“崇禎”這個名字。
他手指重重戳著案面，昨天聽到大明亡於276年的震驚還沒散，此刻滿肚子都是對這位“後世子孫”的火氣：
“王平安！你昨天說崇禎‘勤政’反誤國，到底是怎麼個勤政法？朕倒要聽聽，他是怎麼把朕的江山‘勤’沒的！”
王平安站在殿中，看著朱元璋漲紅的臉，知道這茬躲不過。他定了定神，緩緩開口：“陛下，崇禎皇帝登基時才十七歲，接手的本就是個爛攤子。
朝堂上有魏忠賢這樣的閹黨作亂，地方上有災荒，邊境有後金騷擾。
可他一上來就雷厲風行，先除了魏忠賢，本是件好事，可接下來的操作，就全錯了。”
“他怎麼錯了？”朱標往前傾了傾身，聲音帶著急切。他總覺得，少年天子掌權，多少該有些可取之處，哪怕最後亡國，也該有幾分無奈。
“錯在他太急，又太疑。”王平安嘆了口氣，“他想快速整頓朝綱，可又不信大臣。
比如袁崇煥，是當時少有的能打硬仗的將領，在遼東守住了後金，還曾炮傷過後金的首領。
可崇禎聽了閹黨餘孽的讒言，說袁崇煥通敵，就把他召回京城，凌遲處死了。”
“凌遲？！”朱元璋猛地一拍案，案上的茶杯都震得跳起來，“他瘋了不成？！臨陣斬將，乃兵家大忌！
朕當年打陳友諒、張士誠，就算再疑，也絕不會在戰時殺能打仗的將領！這蠢貨！”
朱標也皺緊了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袁崇煥若真能守遼東，殺了他，豈不是自毀長城？崇禎怎麼就這麼胡塗？”
“不止如此。”王平安繼續說，“他在位十七年，換了五十四個內閣首輔，平均四個月就換一個。
官員剛熟悉政務，就被罷免或處死，沒人敢真正做事。
比如孫傳庭，也是個能打的將領，奉命去鎮壓起義軍，崇禎卻催著他速戰速決，不給糧草，還逼他出兵，最後孫傳庭戰死，明軍最後的精銳也沒了。”
“糧草都不給？”
朱元璋的聲音發顫，他最清楚打仗靠糧草，當年他打天下，寧可自己餓肚子，也不會讓士兵缺糧，“他不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嗎。
朕的《皇明祖訓》裡寫得明明白白，他是瞎了還是沒讀過？！”
王平安低頭道：“崇禎也想給糧草，可當時國庫空了。
皇室宗親佔著大量土地不交稅，他又不敢動宗親，只能向百姓加稅，加了‘遼餉’、‘剿餉’、‘練餉’，百姓本就沒飯吃，加稅之後，更多人被逼著去當起義軍，形成了惡性迴圈。”
“不敢動宗親，就欺負百姓？”朱元璋氣得發抖，“朕當年定下宗親俸祿，是讓他們守護大明，不是讓他們當蛀蟲！
他倒好，宗親的利益碰都不敢碰，就知道壓榨百姓，這不是把百姓往敵人那邊推嗎？！蠢貨！真是個十足的蠢貨！”
朱標坐在一旁，臉色蒼白，他想起自己一直主張限制宗親特權，可父皇之前還猶豫，現在看來，若不早做打算，崇禎的老路，遲早會走一遍。
他輕聲道：“平安，崇禎除了這些，就沒做過一件對的事嗎？”
王平安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他也想做好，比如他自己很節儉，衣服破了都打補丁，不像有些皇帝那樣荒淫。
可他能力不夠，又剛愎自用，越努力，錯得越厲害，最後把大明徹底推向了滅亡。”
朱元璋重重哼了一聲，靠在龍椅上，胸口還在起伏：“節儉有什麼用？治國靠的是腦子，是民心！他把民心都丟了，再節儉，也救不了大明！”
殿內的氣氛沉了許久，朱元璋的怒氣漸漸平復，卻又生出幾分落寞。
他看著案上的龍紋，喃喃道：“就算再蠢，也是朱家的子孫……最後，他是怎麼亡的？真像你說的，李自成攻進了北京？”
王平安的喉嚨動了動，知道最觸動人心的部分要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放低：“是。崇禎十七年三月，李自成的起義軍攻到北京城下，城內的官員要麼投降，要麼逃跑，沒幾個人願意守城。
崇禎皇帝知道大勢已去，就把自己的妻子、女兒都殺了。
他怕她們被起義軍侮辱，然後自己帶著一個太監，去了皇宮後面的煤山，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上吊自殺了。”
“上吊自殺？”朱元璋猛地抬頭，眼神裡滿是震驚，甚至忘了發怒。
他以為崇禎會投降，會被俘，卻沒想到，這個“蠢貨”子孫，最後竟然選擇了殉國。
朱標也愣住了，眼淚瞬間湧了上來。他想象著那個場景：孤家寡人，面對破城的敵軍，殺妻女，然後自縊，那該是何等的絕望，又何等的骨氣。
他擦了擦眼淚，聲音哽咽：“他……他至少沒丟朱家的骨氣……”
朱元璋沒有說話，手指緊緊攥著龍椅扶手。
他想起自己當年兵敗時，也想過自殺，可最後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打下了江山。
崇禎雖然治國無方，可在“殉國”這件事上，卻守住了皇室最後的尊嚴——沒有投降，沒有苟活，用死保住了朱家的體面。
“他死前，還留了一封血書。”王平安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血書上寫著：‘朕涼德藐躬，上幹天咎，致逆賊直逼京師，皆諸臣誤朕。
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勿傷百姓一人……”朱元璋重複著這句話，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這一生，最看重的就是百姓，崇禎雖然糊塗了一輩子，可最後時刻，還想著百姓，這一點，比很多貪生怕死的官員強多了。
他嘆了口氣，語氣裡沒了之前的憤怒，多了幾分複雜：“這孩子……治國是個蠢貨，可這骨頭，還算硬。”
朱標也點了點頭，心裡的失望少了些，多了些惋惜：“若是他能早點明白民心的重要，若是他能信任大臣，若是他敢動宗親的利益……或許，就不會是這個結局了。”
朱元璋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罷了，人都死了，再罵也沒用。
王平安，你再說說，那個李自成，還有你昨天提到的張獻忠，他們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能把大明的軍隊打得節節敗退？”
王平安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講述李自成和張獻忠的崛起：“陛下，李自成和張獻忠，原本都是普通百姓。
李自成是陝西米脂人，小時候給地主放羊，後來當了驛卒，因為朝廷裁撤驛站丟了工作，又趕上陝西大旱，顆粒無收，官府還逼稅，他走投無路，才參加了起義軍。”
“張獻忠是陝西延安人，也是因為災荒，家裡人都餓死了，他才聚眾起義。
他們剛開始的時候，人不多，武器也差，可因為災荒越來越嚴重，逃荒的百姓越來越多，很多人都加入了他們的隊伍，起義軍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
朱元璋皺緊了眉：“朕推廣了玉米、番薯，就是為了應對災荒，怎麼明末還會有這麼嚴重的災荒？”
“陛下，明末的小冰河時期，比您經歷過的災荒嚴重得多。”
王平安解釋道，“當時北方連續十幾年乾旱，夏天飄雪，冬天零下幾十度，玉米、番薯也種不活。
而且，崇禎時期，朝廷不僅沒賑災，還加稅，百姓們活不下去，只能跟著起義軍造反——他們不是想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被逼的……”朱元璋低聲重複著，心裡一陣刺痛。他當年就是因為被逼得走投無路，才參加了義軍，他最清楚那種絕望。
他嘆了口氣：“朕當年打天下，就是為了讓百姓有飯吃，沒想到幾百年後，子孫還是讓百姓被逼得造反……是朕沒教好子孫啊！”
朱標也跟著嘆氣：“若是崇禎能像父皇一樣，災荒時減免賦稅，開倉賑災，百姓們就不會造反，李自成、張獻忠也成不了氣候。”
王平安繼續說：“李自成也懂百姓的心思，他提出了‘均田免賦’的口號，就是說，打下土地後，分給百姓，不用交賦稅。百姓們一聽，都願意跟著他，起義軍很快就發展到了幾十萬。
後來，他攻進洛陽，殺了福王朱常洵——福王是萬曆皇帝的兒子，佔了河南一半的土地，卻看著百姓餓死，百姓們對他恨之入骨。李自成殺了福王，還把他的家產分給百姓，更得民心了。”
“殺得好！”朱元璋猛地拍了一下案，語氣裡帶著解氣，“這種佔著土地不救災，看著百姓餓死的宗親，留著也是禍害！
崇禎要是早有這魄力，殺幾個這樣的蛀蟲，百姓也不會反！”
朱標也點頭：“福王這樣的宗親，確實該嚴懲。
兒臣覺得，咱們現在就該限制宗親的土地和俸祿，不能讓他們再像明末那樣，成為朝廷的累贅。”
朱元璋看了朱標一眼，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件事，等過了年，就著手辦。王平安，你接著說，李自成攻進北京後，又發生了什麼？”
“李自成攻進北京後，一開始還軍紀嚴明，可沒過多久，他的手下就開始燒殺搶掠，尤其是對明朝的官員，逼他們交銀子，不交就嚴刑拷打。”
王平安說，“百姓們本來以為來了救星，結果發現還是一樣的殘暴，就對他失望了。
而且，李自成沒有安撫好邊境的將領，比如山海關的吳三桂，最後吳三桂投靠了……投靠了外敵，引兵入關，李自成的起義軍很快就被打敗了。”
說到“吳三桂投靠外敵”時，王平安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閃躲。他知道，這個“外敵”就是滿清，是最後滅亡明朝、建立清朝的政權，可他不敢說。朱元璋剛從崇禎殉國的複雜情緒裡緩過來，要是再知道大明最後亡於外族，肯定會暴怒，甚至可能會改變現在對蒙古等少數民族的政策，引發新的衝突。
朱元璋果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盯著王平安：“吳三桂投靠了誰？什麼外敵？你怎麼不說了？”
王平安的手心瞬間冒出冷汗，他低下頭，不敢看朱元璋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說：“陛下，那個……那個外敵，是北方的一個少數民族部落，實力很強，李自成打不過他們，最後就敗了。”
“少數民族部落？”朱元璋皺緊了眉，眼神變得銳利，“是蒙古？還是其他部落？他們叫什麼名字？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實力？”
王平安心裡更慌了，他知道朱元璋對北方少數民族一直很警惕，當年他打天下，就多次和蒙古作戰，要是知道滿清是女真部落發展而來，而且最後取代了大明，肯定會追問到底。
他只能繼續含糊其辭：“陛下，那個部落……在您這個時代還不太強，是後來慢慢發展起來的。
而且，現在咱們有鐵路、蒸汽船，還有強大的軍隊，只要咱們守住邊境，安撫好百姓，他們就成不了氣候，您不用太擔心。”
朱元璋盯著王平安看了很久，見他一直低著頭，不肯說具體名字，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這個“外敵”肯定不一般，甚至可能比蒙古還難對付，王平安是怕他生氣，才不敢說。
他沒有再追問，只是嘆了口氣：“你不想說，朕也不逼你。朕知道，你是怕朕生氣，影響現在的政策。可朕告訴你，不管是什麼外敵，只要咱們大明內部安穩，百姓齊心，軍隊強大，就沒人能打進來！”
朱標也看出了王平安的猶豫，他連忙打圓場：“父皇說得對，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咱們大明的內部問題解決好。
限制宗親、推廣新糧、興修水利、整頓軍隊，只要這些都做好了，不管是災荒還是外敵，咱們都能應對。”
朱元璋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變得堅定：“標兒說得對。王平安，你雖然沒說那個外敵是誰，但朕知道，你是為了大明好。
以後，你要是覺得哪些事該告訴朕，就說；要是覺得暫時不能說，也沒關係，但你得記住，有朕在，有你和標兒在，咱們一定能改變大明的命運，不會讓明末的悲劇重演！”
“臣遵旨！”王平安鬆了口氣，連忙躬身行禮。
他知道，朱元璋雖然察覺到了他的隱瞞，但沒有逼問，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滿清的事，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等大明再強大一些，等朱元璋和朱標做好了心理準備，再慢慢說不遲。
乾清宮的晨光越來越亮，照在三人身上。朱元璋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雪景，聲音帶著堅定：“朕決定了，過完年，就下旨。
第一，限制宗親的土地和俸祿，宗親不得超過三千畝田，俸祿按人口遞減，後代不得世襲爵位，只能靠科舉或軍功謀生；
第二，在全國推廣玉米、番薯，興修水利，建立常平倉，應對災荒；
第三，整頓軍隊，用蒸汽船加強海防，用鐵路加強邊境運輸，讓軍隊能快速調動；第四，廢除苛捐雜稅，只收田稅，減輕百姓負擔。”
朱標和王平安都躬身道：“陛下英明！”
朱元璋轉過身，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朕這輩子，打天下，治天下，就是為了讓大明長治久安，讓百姓安居樂業。現在知道了未來的隱患，咱們就一起努力，把這些隱患都解決掉，讓大明能傳千秋萬代，讓朱家的子孫，再也不用像崇禎那樣，走投無路，只能殉國！”
朱標看著父皇的笑容，心裡也充滿了希望。
他知道，只要按照父皇的計劃去做，只要他們君臣同心，大明的未來，一定會不一樣。
王平安站在殿中，看著眼前的父子倆，心裡也感慨萬千。他知道，歷史的軌跡已經開始改變，崇禎的悲劇，明末的亂局，或許真的能避免。
而那個被他隱瞞的“滿清”，在這個強大的大明面前，或許也再也沒有機會崛起了。
乾清宮的鐘聲響起，迴盪在南京城的上空，像是在為這個即將改變命運的大明，奏響新的樂章。
雪後的陽光灑在皇宮的琉璃瓦上，泛著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大明的未來，也照亮了無數百姓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