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朱元璋：“這些蛀蟲早就把大明的根基啃空了！”
乾清宮的鎏金銅爐裡，龍涎香燃得正旺，卻壓不住殿內越來越沉的戾氣。
朱標捧著郭桓的供詞，等待著父皇朱元璋的批示。
王平安站在他身側，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撞著胸腔。
那供詞上的墨跡，字字都像浸了血。
此時馬皇后正在為朱元璋捏著肩，消消乏。
馬皇后也知道自從宰相胡惟庸被重八廢掉，丞相制度也被廢除後，重八的工作量大大加重。
每天都沒有休息的時間。
馬皇后也是看在眼中，很是心疼。
所以一有時間，馬皇后就來到乾清宮，照料朱元璋的日常起居。
所以正好，今日馬皇后也在場。
“父皇，兒臣審出結果了。”朱標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御座上的朱元璋抬眼時，目光裡還帶著批閱奏摺的疲憊，可當供詞遞到他手中，那疲憊瞬間被銳利取代。
馬皇后坐在側面的軟榻上，手裡繡著的龍鳳帕子停在半空，見朱元璋的眉頭一點點蹙起，輕聲道：“重八，別急，慢慢看。”
朱元璋沒應聲，視線掃過“二百二十萬石浙西秋糧”“承運庫金銀三千兩”“應天五府夏稅糧”，呼吸漸漸粗重。
看到“六部官員牽連者二十七人”“十二布政司皆有貪墨”“全國州府縣官員大多涉及”時，他猛地攥緊供詞，宣紙在掌心被揉出深深的褶皺。
朱元璋的雷霆之怒正在醞釀，馬上就要爆發。
太子朱標和王平安看到這一幕，也捏了一把汗，靜靜地等待著朱元璋的下一步舉動。
“二百四十萬石……”
朱元璋低聲重複，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
朱元璋越想越生氣！
突然拍向御案，紫檀木的案几發出“哐當”巨響，硯臺裡的墨汁濺到明黃的龍袍上，“不對！這裡寫著‘累計貪墨官糧二千四百萬石’——是二千四百萬！”
這聲怒吼震得殿樑上的積塵簌簌落下。
朱標和王平安同時躬身，馬皇后放下繡帕，起身走到朱元璋身邊，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重八，先冷靜息怒。”
“息怒？”朱元璋鬍子一吹，霍然起身，龍袍的下襬掃過御案，奏摺散落一地，“妹子你看！這狗東西郭桓，貪的糧食夠大明國庫一年的收入！”
“讓他管戶部，他倒好，把六部上下織成了貪腐的網，連地方豪強都勾搭上了——這是要挖朕的江山根啊！”
這大明江山是自己的！
誰都不能染指！
朱元璋的眼睛通紅，彷彿要射穿融化一切。
如果現在郭桓在場，王平安想朱元璋可能當場能打死郭桓。
他抓起供詞，抖得紙頁嘩嘩作響：“王道亨是戶部侍郎，趙瑁掌禮部，王惠迪管刑部……這些人，哪個不是朕親手提拔的？朕給他們官做，給他們俸祿，他們反手就把朕的百姓往死裡坑！”
朱元璋生平最恨的就是這些貪官。
王平安垂著頭，聽著那串熟悉的名字。
這些天在審刑司核對供詞，他早已知道牽連之廣，可親耳聽朱元璋數出來，仍覺得脊背發涼。
六部幾乎被掏空，十二布政司的官衙裡，貪墨成了明規則，這哪裡是個案，分明是整個官僚體系的潰爛。
這已經相當嚴重了，說明大明官僚體系已經腐敗到裡子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大明江山遲早會被這幫傢伙腐蝕空了。
“父皇，”朱標抬起頭，聲音帶著難掩的憂慮，“牽連太廣了，光京官就有一百七十三人，地方官更是……”
太子朱標雖然也雷厲風行，但是與父皇朱元璋相比，太子朱標懲貪手段還是相對緩和。
“更是該殺！”朱元璋打斷他，三角眼在燭火下閃著兇光，“咱小時候在濠州放牛，地主家的賬房貪汙了給佃戶的賑災糧，我爹孃活活餓死病死在冬天。”
朱元璋又開始細數起自己的悲慘人生：“後來做遊方僧，路過陳州，知府把朝廷的救濟糧賣了，路邊餓死的人堆成了山；討飯時被裡正的惡奴打罵，就因為他貪了我那碗活命的粥。”
聽到父皇講述起自己的悲慘少年生活，太子朱標也黯然神傷，心疼道：“父皇，您吃苦了！”
朱元璋看到兒子朱標如此貼心，向朱標投去認可的目光。
但不久，朱元璋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又像是在嘶吼：“王平安，你是醫者，見過斷胳膊斷腿的，可你見過人餓到啃樹皮、吃觀音土嗎？”
“那些貪官汙吏，把糧食換成銀子揣進腰包時，聽沒聽過百姓臨死前的哭嚎？”
朱元璋的話直接將元朝末年老百姓的悲慘生活展現了出來。
王平安的心猛地一揪。
他雖未親歷元末亂世，卻在太醫院的舊檔裡見過記載。
至正十四年，淮西大旱，官吏貪墨賑災糧，“人相食，白骨盈野”。
他望著朱元璋發紅的眼眶，那裡面翻湧的不是帝王的威嚴，是被餓殍刺痛過的孩童的絕望。
原來這位鐵腕帝王的狠戾，根子裡是被貪腐碾碎過的求生欲。
這也讓王平安更能體會到朱元璋為何殘酷無情。
這都是被生活活生生逼出來的。
如果你不狠，被人吃的就是自己了。
馬皇后走到朱元璋身邊，掏出帕子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聲音溫柔卻帶著重量：“重八，知道你苦。可現在是大明瞭，不是元末了，咱們得慢慢理。”
她轉向朱標和王平安，“你們也別怨陛下，他是被那些苦日子嚇怕了，見不得百姓再遭罪。”
馬皇后當年在朱元璋還是一個窮親兵的時候選擇了他，一路上坎坎坷坷，吃了不好苦頭，受了很多罪。
但老天爺還是沒虧欠朱元璋，使得朱元璋後來的建立大明王朝的道路上順風順水。
朱元璋甩開馬皇后的手，卻沒再發怒，只是死死攥著供詞，指腹摳進紙頁的褶皺裡：“慢慢理？
”
“等你們慢慢理，這些蛀蟲早就把大明的根基啃空了！朕當年拉起隊伍反元，就是因為看不慣貪官汙吏吃人不吐骨頭——如今坐了江山，難道還要讓他們騎在百姓頭上？”
朱標望著滿地散落的奏摺，輕聲問：“那……這些人，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