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標哥霸氣！
“放肆！”朱標拍案而起，案上的茶杯震得跳起，“俸祿是朝廷給的恩典，你卻用來做貪墨的藉口！百姓一年到頭面朝黃土背朝天，能有多少收成？你貪的七百石糧食，夠一百戶百姓吃一年，你說活得下去？”
郭桓被他的氣勢嚇得一縮，卻仍嘴硬：“我……我沒貪那麼多……”
“沒貪那麼多？”朱標拿起另一本賬冊，聲音冷得像冰，“那這本賬冊上記的‘浙西秋糧，實繳四百五十萬石，賬面只記二百三十萬石’，又是怎麼回事？剩下的二百二十萬石，去哪了？”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郭桓心上，他的臉瞬間褪成死灰，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滴在鐵鏈上，發出“嗒嗒”的輕響。浙西的秋糧是他最大的手筆，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連賬冊都被搜了出來。
“說！”毛驤上前一步，繡春刀的刀鞘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那二百二十萬石糧食，是不是被你賣到江南黑市了？”
郭桓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他癱軟在刑架上，眼淚混著冷汗滾落：“是……是我貪的……胡益和王道亨也有份……他們幫我偽造賬冊，我分了他們三成……”
朱標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還有誰？別以為瞞得住，錦衣衛已經把你府上的家丁都抓了，他們可比你識相多了。”
郭桓渾身一顫，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哭喊起來：“還有……還有刑部尚書王惠迪！他幫我壓下了糧商的狀子，分了我五十萬石糧食！兵部侍郎王志，他用軍糧跟我換過銀子，說是要買戰馬！還有禮部尚書趙絹，他……他挪用了皇宮的藏品，讓我幫忙遮掩……”
一連串的名字從他嘴裡蹦出來，聽得審刑司裡的人個個心驚。誰也沒想到，一個戶部侍郎的貪案，竟然牽扯到了刑部、兵部、禮部的尚書，這哪裡是個案，分明是一張盤根錯節的貪腐大網！
“你說什麼？”朱標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他雖料到案情嚴重，卻沒料到會牽扯這麼多高官，“王惠迪是刑部尚書，執掌刑獄，竟敢知法犯法？趙絹管祭祀，竟敢動祖宗的供品？”
郭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們……他們都跟我一樣，嫌俸祿少……王尚書說，他兒子要娶親，需要銀子……王侍郎說，邊關的軍餉不夠，先用糧款墊上，以後再還……”
“一派胡言！”徐輝祖怒喝，“軍餉是將士的命根子，他也敢動？難怪去年藍玉將軍的軍隊在漠北斷了糧，原來是被你們這群蛀蟲貪了！”
郭桓被罵得抬不起頭，只能趴在刑架上哭：“我也是被逼的……他們都勸我，說‘法不責眾’，大家一起貪，誰也不會說出去……”
“法不責眾？”朱標拿起筆，在供詞上重重寫下“郭桓招供”四個字。
“在大明，沒有法不責眾的道理！貪一文，也是貪；貪百萬，也是貪！”他對毛驤道，“立刻帶人去抓王惠迪、王忠、趙瑁，還有所有涉案人員，一個都別放過！”
毛驤躬身領命，轉身時，眼裡的寒意幾乎要將人凍結。錦衣衛辦案多年，他見過不少貪官，卻從未見過貪得如此理直氣壯，牽扯如此之廣的。
郭桓看著朱標冰冷的側臉，突然意識到自己徹底完了。
他想起剛當官時，也曾立志做個清官，可看著同僚們住豪宅、穿綢緞，漸漸就動了歪心。第一次貪銀十兩時，他嚇得三天沒睡好，後來膽子越來越大，直到今天，才終於走到了盡頭。
“太子殿下……”郭桓的聲音帶著哀求，“臣……臣知道錯了……求您看在臣追隨陛下多年的份上，饒臣一命……臣把贓款都交出來，一分不留……”
朱標看著他卑微的模樣，眼神裡沒有絲毫憐憫：“你貪的不僅是銀子，是百姓的信任，是朝廷的根基。這罪，不是交贓款就能抵的。”
他合上供詞，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押下去，聽候陛下發落。”
錦衣衛上前解開鐵鏈，郭桓像攤爛泥似的被拖出去，嘴裡還在哭喊：“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且慢，讓他把供詞都寫下來。”太子朱標吩咐道。
太子沒有用刑，沒有拍案，可那些話像針一樣，扎破了他所有的偽裝，戳穿了他所有的狡辯。他想起剛當官時，對著銅鏡發誓“絕不貪墨”的模樣，想起父皇在御書房拍著他肩膀說“好好幹”的眼神，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
“殿下……”郭桓的聲音哽咽著，再也撐不住那副倨傲的架子，“臣……臣錯了……”
朱標看著他顫抖的肩膀，沒有說話，只是轉身走回案前，拿起筆，在空白的供詞上輕輕一放。
刑房裡的火把還在燃燒，鐵鏈不再冰冷，郭桓望著那支筆，知道自己所有的掙扎都到頭了。
太子的審問，沒有刀光劍影，卻比任何刑具都更能敲碎他的防線。
“寫吧。”朱標的聲音在刑房裡迴盪，“把你知道的，都寫下來。或許……還能留條全屍。”
王平安看著眼前這個不苟言笑，莊嚴肅穆的太子朱標，頓時感覺到有些陌生。
歷史上的太子朱標可是以仁慈著稱的啊！
沒想到手段也是如此狠辣！
郭桓的手抖得厲害，卻還是緩緩抬起，伸向那支筆。
刑房裡終於安靜下來，只剩下燭火跳動的聲響。
過了好久，郭桓便寫下一本厚厚的供詞。
朱標望著那本厚厚的供詞，指頭使勁捏得。
他想起父皇常說的“貪官如虎，食民血肉”，今日才算真正明白這句話的重量。
這些身居高位的官員，本該是朝廷的樑柱，卻成了蛀空大廈的白蟻，若不徹底清除，大明的江山，遲早要被他們蛀空。
“殿下，”王平安走上前，看著他緊繃的側臉，“接下來怎麼辦？牽扯這麼多高官，怕是會震動朝野。”
朱標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震動也要查！父皇讓我主審此案，就是要我剜掉這顆毒瘤。哪怕牽扯到天，也要查到底！”他拿起供詞，“走，去乾清宮，把實情告訴父皇。”
夜色已深，審刑司的燈籠照亮了通往皇宮的路。朱標握著那份沉甸甸的供詞，腳步沉穩。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會面對更多阻力，甚至可能引來非議。
但他更清楚，為了大明的長治久安，為了那些勤懇耕作的百姓，這場反腐風暴，必須颳得更猛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