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陛下，太子殿下就是被你活生生累壞的
呂氏看著自己的親兒子朱允炆，長舒了一口氣，險些讓這孩子把事情真相說出來。
如果一旦說出來，自己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在今天這個場合下，孝順太子朱標的皇孫裡面只能有一個，而且必須是自己的兒子朱允炆。
呂氏雖然出生於太常寺卿呂本的家中，也是官宦家的閨女。
但呂氏自從嫁給朱標後，就一直活在太子妃常氏的陰影下。
比寵愛，丈夫朱標深愛著常氏，一年到頭都不來自己宮中幾趟。
也只有在允炆出生的時候，太子朱標才記得來照顧自己！
比家室，呂氏也自然是比不過的常氏的。
呂氏的父親雖然是太常寺卿，但在淮西勳貴充斥朝堂的洪武時代，文臣算個屁！
常氏可是開平王常遇春的長女，生母是開平王夫人藍氏，舅舅可是戰爭狂人藍玉。
這家世背景，在洪武年間可真沒幾個人能比上。
呂氏本來以為自己一輩子只能被常氏壓一頭。
自己的兒子一輩子被常氏的兒子朱雄英壓一頭。
結果常氏突然難產而死。
幾年後，被朱元璋寄予厚望的嫡長孫朱雄英突然病逝。
自己的機會終於來到了！
自己兒子朱允炆也終於有了出頭之日。
但呂氏知道自己的兒子朱允炆不是朱標的嫡子，也不是長子。
只是庶子！
放在立嫡立長的明代，根本輪不到朱允炆繼承太子朱標的位置。
因為，常氏留下的兒子朱允熥是正兒八經的嫡次子，也是與自己兒子爭奪皇位的最有力競爭者。
所以，常氏就是拼了命也要為自己的兒子朱允炆搏出一條成皇之路。
正當大家都其樂融融之際，太子妃呂氏又飈開了演技。
呂氏又掩面啜泣：“妾身無能，連殿下的身子都照料不好……”
朱允炆聽到母親呂氏這樣說，小腦袋也是轉的飛快，突然撲到朱元璋膝前：“皇爺爺，允炆願意跟隨王先生學醫，日後好照顧父親！”
王平安聽到朱允炆要跟自己學醫，心中一萬個不願意。
“陛下，這……”
王平安可不想等朱允炆被燕王朱棣暴揍一頓後，把誤國的罪名扣在自己頭上。
自己就是一個醫生！
“咱允了，王平安，你就到太醫院當值，專門負責咱和咱的皇子皇孫。”朱元璋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淡淡道。
“我真是服了，又被老朱套牢了。”王平安一臉不情願。
但朱元璋絲毫不在乎！
“妹子，你們好好照料標兒。”
“小郎中，隨咱來，咱有話要問你。”
朱元璋叮囑好馬皇后之後，站起身來，衝著王平安揮手道。
“重八，不可魯莽對王醫生。”馬皇后皺眉道。
對於眼前這個救了自己和標兒的恩人，馬皇后由衷感激，因此提醒著朱元璋。
“放心，妹子，咱不是魯莽的人，咱一定保證不碰小郎中一根毫毛。”朱元璋賠笑道。
“那好。”馬皇后聽到朱元璋的保證後，才放下心來。
“是，陛下！”
王平安神情一緊，重重點頭。
王平安雖然不知道朱元璋又要幹嘛，但有了馬皇后的保護，料想朱元璋也不敢對自己動粗，於是也就放心大膽跟在朱元璋後面。
…………
乾清宮內，朱元璋背對宮門，負手立於龍椅前，屏氣凝神。
殿內光線昏暗，只有御案上一盞孤燈跳躍，將他的影子拉扯得巨大，彷彿一隻恐怖的巨獸。
王平安垂手立於丹墀之下，脊背挺直，卻感到一股幾乎令人窒息的威壓從朱元璋的背影瀰漫開來，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大殿內安靜的可怕，連掉下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
殿內落針可聞，只有燈花偶爾爆裂的細微噼啪聲。
“老朱又要搞什麼么蛾子！”王平安瞥了一眼朱元璋，心中思索著。
“王平安。”朱元璋的聲音終於響起，悶聲道，“告訴朕，標兒這‘氣血衝逆’之症，根子……到底在哪兒？”
他沒有回頭，目光依舊釘在那象徵著無上權力的龍椅上，一定要找出太子朱標患病的原因。
“咱標兒從小身體就好，從來沒有暈倒過。”
“難不成是誰給咱標兒投毒？”
王平安明顯感覺朱元璋的身軀已經因為極度憤怒，而顫抖起來。
“一定是胡惟庸的餘黨乾的！”朱元璋斷喝一聲。
“毛驤……”
“臣在。”
毛驤立馬進殿，對著朱元璋便納頭便拜。
“有人陷害太子，咱給你三日，給咱把這兇手緝拿歸案，咱要將他凌遲處死！”
朱元璋氣的臉色漲紅，眉毛豎起，怒氣勃發的大聲吼道。
朱元璋準備下令讓錦衣衛徹查這件事。
“陛下，臣……”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一愣，繼而面露猶豫之色，“這……”
“怎麼，你有難處？”朱元璋斥道，“咱養你們錦衣衛有什麼用！”
“陛下，臣死罪！”毛驤已經嚇的渾身瑟瑟發抖，嘴唇已經發白。
毛驤雖然捉拿過無數的犯人。
但太子朱標暈倒這件事，自己實在是沒法捉拿兇手。
這天下，敢害太子爺的人，真的是嫌棄自己活得長了。
普天之下，只有三天期限，自己去何處去尋陷害太子殿下的兇手呢！
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來人……”朱元璋怒不可遏，已經準備將眼前無能的毛驤投入大獄。
而時常伴君左右的毛驤自然也知道自己馬上的命運。
自己將由審判者直接成為階下囚！
要經受無數的酷刑！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毛驤自然知道那些刑具的厲害。
“陛下，且慢！”王平安深吸一口氣，大聲道。
“怎麼，你知道是誰害的咱的標兒！”
朱元璋的焦急的眼神中似乎都要冒出火光來。
“不錯，陛下，俺知道。”王平安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毛驤，正色道。
“好！你告訴是哪個不想活的賊人，咱一定好好獎賞你。”朱元璋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王平安即將要說出的那個兇手的名字了。
毛驤也微微抬起頭，充滿感激地看著王平安。
今天要不是有這個小郎中在，自己可能就得交代在這裡了。
“咳！”王平安乾咳了一聲，抬起眼，目光落在朱元璋緊繃如岩石的肩背上，聲音清晰，帶著醫者的冷靜，坦誠道：
“回陛下，這個兇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呃。”朱元璋猛地轉過身來，環視四周，在努力地尋找王平安嘴裡這個兇手。
“是你！”朱元璋怒目直視盯著毛驤，厲聲道。
“陛下，不是臣，臣冤枉啊！”
毛驤已經被這突然的一擊嚇得渾身直冒冷汗。
如果把陷害太子殿下的罪名扣在自己頭上，自己十條命都不夠陛下砍的。
“不是他。”王平安冷靜道。
“那是你？”朱元璋的凌厲目光隨即從毛驤身上轉移到王平安身上，充滿質疑道。
毛驤聽到自己又逃過一劫，長長舒了一口氣。
“陛下，俺如果陷害太子殿下，又何必救活太子殿下。”
王平安的回答天衣無縫。
“對啊！”
朱元璋頹廢地癱坐在龍椅上。
長久的沉默過後。
朱元璋突然猛地站起，拔出寶劍，衝著大殿內虛無的空氣和黑暗處吼道：“你有本事害咱的標兒，沒本事露面嗎？”
“陛下……”毛驤壓低聲音道。
“陛下，不用尋找了。”
“真正陷害太子殿下的人正是陛下你！”
“陛下，太子殿下就是被你活生生累壞的！”
“如果陛下您繼續這樣，太子早晚會被活活累死！”
王平安的一番話，振聾發聵，直接讓朱元璋楞在了原地，寶劍也順勢從手中脫落，重重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