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築基洞府

碧海之東，黃松島靈潮翻湧，朝霞映水，萬頃波光如碎金灑落。

李清源端坐於靈脈之畔，半化形之身隱於霧氣，眉宇之間青光流轉。牛首人軀，氣息深穩，靈紋如潮汐湧動，隱有雷意潛伏。他方穩固練氣五層修為，體內靈力初凝，靈識愈盛。煉器材料、陣盤、靈酒一一擺放在洞府角落。

他嘆了口氣，心念微動，“若有儲物袋，倒也不至如此。”

對於北海妖族而言，最低階的三尺儲物袋，價值五百下品靈石；而青牛族的族中月供，僅僅三十枚靈石。

煉製此物需以空冥石為引，那乃天地間極少之奇晶，生於空間罅隙，靈性至純。北海妖族海域數十萬裡海疆，只有一小型礦脈。然妖族煉器粗獷，十煉九毀。成品少之又少，因此北海之妖，少數的築基，也未必能得此物。

李清源看著洞中堆積的靈材，暗自苦笑：“人族煉氣期皆可佩，而我妖族，卻得築基之後方可有此一具。天道果然不公。”

洞府內，一襲青裳女子正輕掃地面。那是花月——花狐一族血脈覺醒的少女，如今為李清源侍從。

她出身幽谷，靈根屬木，與李清源之水木之氣暗合，修煉速度極快。自被收入麾下以來，短短兩月，便已突破了一個小瓶頸。

“拜見公子。”花月放下靈帚，盈盈一禮，聲如鶯語。

“靈室已清，靈泉亦換新水。請問公子可有吩咐？”

李清源轉身，眸中流光一閃。

“你氣息穩定，修行未怠。花狐血脈柔木生靈，若能至練氣後期，幻術當成。”

花月低眉應聲，心中暗喜，卻不敢露色。她明白，青牛族修煉條件遠勝花狐一族，族長送她前來，既是機緣，也是賭注。若她成，就能庇護一族；若她廢，花狐一脈也再無翻身之日。

李清源問：“蝶母可有異狀？”

花月恭聲道：“碧靈蝶母近來常沉睡，靈光漸盛，群蝶在靈花谷中採粉如常，無半分躁動。”

李清源神情微變，目露喜色：“好。蝶母沉眠十日，正是蛻殼之兆。此番若醒，便能晉入一階中品。屆時所產蝶靈，靈識可通，比凡蝶強數倍。此事攸關靈蟲之系，你須密切觀察。若有異動，立刻以傳音符報我。”

“是，公子請放心。”

花月屈膝應命，聲柔而慎。靈泉反光映在她的狐尾上，淡粉之色宛若霞靄流轉。李清源不動聲色，只轉身踏出洞門。

海風呼嘯，靈霧翻騰。李清源行至島外海崖，忽聞一陣深沉轟鳴，似從蒼穹深處傳來。

“轟——隆——隆——”

天際靈雲翻卷，萬頃碧波驟暗。

只見東方海域靈光驟起，一頭鮫鯨妖魂自海面升起，龐大如山，通體生鱗，銀藍相間，雙瞳若兩輪海月。它緩緩遊行於天際之上，鰭翼舒展，波浪隨之震盪數十里。

四周靈氣紊亂，海鳥驚飛，靈潮倒卷，海風帶著淡淡腥鹹，化為刺骨寒流。

李清源抬首望著那天象，心頭一震：“鮫鯨……那是水行大妖！此等異象，唯有築基後期妖修坐化方能現！”

鮫鯨妖魂在空中盤旋片刻，尾鰭一擺，化作無數靈光碎影，消散於蒼穹。海天再度寂靜，但那股靈韻，卻仍在空氣中迴盪。

李清源低聲喃喃：“築基期大妖遺洞，出世了……”

在北妖修妖界，凡築基修士坐化，其洞府若長年無人承繼，靈陣靈力耗盡，終會自行顯化。天象所示，即為其原形妖魂或者意境法術顯影。此時洞府之陣破而不散，寶物封存其中。

對練氣妖修而言，此乃逆天機緣。

“若能得其遺寶，可改命。”

李清源眼中閃過決斷，立即取出青牛族傳訊符，注入靈力。

“黃松島西南海域現遺洞異象，鮫鯨虛影沖天。李清源先行探查，請家族速派援手。”

符篆青光一閃，直衝天際，化作流星消失。

他回身，對駐島妖兵喝令道：

“黃松島防線聽令！本座外出查探，爾等嚴守靈陣。無我符令，任何妖修不得離島半步，若違，族規處斷！墨鱗，這把分水刺法器你且收好，護好島嶼。”

墨鱗收下這把法器，四名練氣妖兵齊聲躬身：“謹遵公子，山在妖在，山毀妖亡！”

李清源點首，腳下水光乍亮，整個人破浪而去。

離島百里，海天交界處靈光亂舞，波濤如銀蛇怒舞。無數妖修蜂擁而至，光影紛紛。

海蛇族化形妖修在浪上騰挪，白翼鯊族化鰭為翼，駕浪飛馳。遠處七彩水母族以靈幕護身，浮游而行，光華繚繞。赤須蝦、晶蹄海豬、蚌女、章妖……群族盡出，場面壯闊如潮。

修妖界貧瘠，靈材難得，此番遺洞出世，正是萬妖爭機的時刻。有妖施展御浪訣，腳踏靈波；亦有妖化作原形，乘潮而上。當然一些在周圍歷練的家族子弟也第一時間傳送通訊符篆向家族內報告，希望可以得到家族的助力分得一杯之羹，似乎一直比較安靜的黃松島附近忽然冒出了許許多多五顏六色的通訊符篆飛往四面八方。

連閉關數十載的練氣巔峰妖修，也紛紛出關，只為一線造化。

\"嗷——\"

某處密林深處，忽然傳來一聲震天虎嘯。聲浪過處，林木俱伏。這是一位閉關多年的練氣圓滿虎妖在向四方宣示他的出世。除卻那顆威猛的虎首，其身形已盡數化為人形，顯然距離築基只有一步之遙。

李清源感受著遠處那道強橫的氣息，不由加快了速度。細水長流劍在手中嗡鳴，彷彿也在為即將到來的機緣而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