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謀殺了我的遲遲
她看了一會兒,就順著牆根坐了下來,腦袋輕輕靠在冰冷的牆上,目光穿透夜色,看向那輛熟悉的車。
車裡的燈已經關了,車裡的人她已經看不見,她在腦子裡描繪車中此刻的情景。
他睡著了嗎?還是仍舊在看著這個方向?
春溪東想西想,在涼風中坐了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她站起來,回了房間。
之後再沒出去看那輛車。
……
春溪接到俞涉江的電話,他說:“我和她已經簽了離婚協議。”
春溪笑起來,“真的嗎?”
俞涉江說:“真的。”
又說:“我想見你。”
春溪說:“好啊。”
他又問她:“你答應要給我的驚喜,準備好了嗎?”
春溪說:“早已經準備好了。”
俞涉江說:“那你等我。”
春溪說:“好。”
見面的地點,春溪隨意定了個地方,離魏家不遠。
她到了之後,沒過多久,俞涉江也來了。
他眉目間隱約有疲憊的神色,但是在走進包廂的瞬間,都被很好的掩藏起來了。
他對春溪一笑,走到她身邊,柔聲問道:“等了很久嗎?”
春溪搖搖頭,“沒有很久。”
“我也有個驚喜要給你,你想現在看,還是待會兒看?”俞涉江說道,他神態略有些輕鬆和興奮,好像束縛已久的繩索終於被解開了,好像失去已久的珍寶終於要重新得到了。
春溪柔和地笑笑,說:“現在看吧。”
俞涉江有些無奈,“這麼迫不及待嗎?我以為你會先給我看你給我準備的驚喜。”
春溪笑著沒有說話,她發現俞涉江對她的態度又有些不一樣了,之前還有些剋制,這會兒卻是完全的放鬆,這種感覺讓她很熟悉,當初他們關係還沒有破裂的時候,他對她就是這樣,溫柔又耐心,縱容又寵愛。
俞涉江覺得春溪的笑容很奇怪,表面也看不出什麼來,只是覺得她眼底似乎藏了很多東西,心裡莫名的覺得不安。
但是他沒有過多在意,雖然嘴上說著無奈的話,手上動作卻並沒有遲疑——他一隻手伸到前面來,遞到春溪面前,上面有個小盒子。
“開啟看看喜不喜歡?”他說。
春溪目光在那小盒子上定了一定,她抬手開了盒子,然後看到了裡面的戒指。
她呼吸微微一滯。
俞涉江溫柔地問:“喜歡嗎?”
春溪慢慢地笑起來,似乎很開心,她說:“特別喜歡。”
她將戒指接了過來。
俞涉江剛才本來還提著一顆心,見狀頓時放下心來。
此時此刻,這枚戒指代表著什麼,想必春溪是知道的,但是她沒有拒絕。
“我打算現在開始籌備婚禮,你覺得怎麼樣?”他溫柔又耐心地和春溪商量。
還問她:“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禮?婚紗有偏愛的款式嗎?”
春溪不說話,微微垂著眼,看著那枚戒指,唇角柔和的弧度一直沒有改變。
俞涉江只當她是不好意思了,繼續興致勃勃地和她說著自己的打算和傾向,和她商量著兩人未來的婚禮。
春溪也不是全然沉默,偶爾會給個回應,似乎對他的安排都很滿意。
……
“小雪,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死心嗎?”魏佑嫻勸道。
“死心?”羅雪找出俞涉江的號碼,撥過去,“我不信江哥對我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五年的恩愛,怎麼可能說沒就沒?我不信!”
她一隻手緊緊握成拳,一隻手拿著手機附在耳邊。
只要一點點、只要俞涉江有一點點回應,只要他流露出一點點對她的不忍和心疼,她就可以忘掉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她就可以一點都不怪他,她就可以還像以前一樣,無怨無悔地去愛他。
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電話很久才被接通。
“喂?有事嗎?”
俞涉江正跟春溪說著兩人的未來,氣氛正濃時突然被羅雪的電話打斷。
他不是很想接,但是春溪似乎猜到是誰打來的了,她笑了笑,說:“接吧,沒關係。”
所以俞涉江才接通了電話。
羅雪聽到俞涉江的語氣裡滿是疏離,心中不由得一痛,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江哥……”她哽咽,“我哪裡不好啊?你跟我說,我改好不好?你別不要我,別和我離婚……”
俞涉江下意識看了春溪一眼,她淡淡地微笑著,輕聲說道:“你和人打電話,看我做什麼?”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電話裡羅雪說的話。
他冷淡道:“我們離婚協議已經簽了,離婚手續也全都辦了,以後再不相干,你別再對我抱有期待了。”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春溪輕聲說:“你這樣說,她不是會很難過嗎?我看她好像還很愛你。”
俞涉江默了下,掩去眼底的情緒,笑笑說:“你這是在吃醋嗎?”
……
羅雪沒想到兩句話都沒有,俞涉江就把電話掛了,也沒想到俞涉江竟然絕情冷漠至此。
她呆呆地握著手機,眼淚還可笑地掛在臉頰。
忽然她目光一狠:“良春溪!”
她剛剛聽到了良春溪——不,鬱遲的聲音!她正和俞涉江在一起!
所以是因為身邊有了新人,連線她電話都沒耐心了嗎?
羅雪死死捏著手機,指腹都因為用力而發白,她眼睛漸漸赤紅。
“小雪。”魏佑嫻在旁邊,抽了張紙巾幫羅雪輕輕擦拭了下眼淚,“你看,我就說不要再抱有期待了,你非不信,或許俞總曾經是愛你的,但是現在他的心,已經被良春溪勾走了,看不見你了……”
“你閉嘴!”羅雪情緒激動,一下子開啟她的手,她不甘地站起來,“我不信江哥真的這麼絕情,肯定是良春溪讓他這樣說的!”
她說著就往外跑,“我要親自去問江哥,我要他面對面親口對我說!”
“哎小雪?”魏佑嫻咬了咬牙,急忙跟上去。
跑了兩步,她忽然又停下來,悄悄打了個電話。
……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愛我了……”羅雪滿臉的淚,挺著肚子艱難地往前跑。
“小雪!”魏佑嫻在後面喊她,“小雪你停下,你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你往哪裡跑啊?我們先查清他們在哪裡,然後讓司機送我們去好不好?”
羅雪卻恍若未聞,腳步一刻未停,傷心已經蓋過了她的理智,她只曉得繼續往前,好像只要往前就能找到俞涉江一樣。
說起來她挺著個大肚子,行動也不便,跑得並不快,可是魏佑嫻卻一直沒有追上她,只在她後面一直喊。
在羅雪跑到路中央的時候,魏佑嫻忽然喊:“小雪,我知道他們在哪裡了!”
羅雪猛然停下腳步,她回頭,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說什麼,忽然一輛車猛地撞了過來!
羅雪一聲驚叫,摔倒在地,感受著腹部傳來的劇烈的疼痛,她瞪大了眼睛,“孩子……”
“小雪!”魏佑嫻衝過來,滿面焦急,“小雪你要不要緊?”
司機撞過來的時候,急忙踩了剎車,但還是來不及了,羅雪自身雖然沒受什麼嚴重的傷,孩子卻遭了殃,如今她身下已經一片血紅。
“快打120!”魏佑嫻跟下車來的車主說。
救護車很快趕了過來,羅雪被醫護人員抬上車,魏佑嫻急忙跟上去。
“手機、手機……”羅雪強撐著,臉色一片慘白,“給江哥打電話。”
魏佑嫻好像很無奈,卻只能妥協一樣,她將羅雪摔落的手機遞過去,見羅雪手上染血,又顫抖著沒有什麼力氣,就說:“小雪,你別激動,我幫你打。”
這次俞涉江的電話打了兩次才被接通。
“江哥……”羅雪哭著喊他,聲音裡滿是依賴和脆弱,並且虛弱得不得了。
要是換了以前,俞涉江可能立馬就問她怎麼了,但是現在俞涉江不問了。
這段時間,為了挽回,羅雪總是給他打電話,每次都是這樣的語氣,前面幾次他還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後來卻知道她什麼事都沒有,只是在他面前裝可憐,甚至為了讓他心疼,都不顧肚子裡的孩子,好幾次喝得爛醉,在電話裡對他哭得不能自己。
“江哥,我好疼、我好疼啊。”羅雪對著手機哭泣,“你回來好不好?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羅雪。”俞涉江打斷她的話,“我說過我們已經結束了,以後再不相干,不管發生什麼,你別再找我了。”
說完毫不猶豫切斷通訊,遲疑了一下,將羅雪的手機號拉到了黑名單。
抬頭看到春溪在看他,俞涉江的語氣稍稍柔和了一些:“沒事了。”
他和羅雪離婚,是他淨身出戶,他不覺得除了感情,他還虧欠羅雪什麼。
……
羅雪睜大了眼睛,滿臉的淚,她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手機上,微微顫抖。
剛剛其實只要魏佑嫻跟著出聲,就能證明羅雪不是在說謊,俞涉江不可能真的不理會,但是當時魏佑嫻什麼都沒有說。
只在電話被結束通話之後,才上前幫羅雪擦眼淚,嘆著氣說:“你看吧,我說的沒錯,你卻偏不聽。他心裡只有良春溪,沒有你了……”
羅雪慢慢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剛才的疼痛突然就消失了,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因為此刻,她的心,疼痛更甚生理上的千百倍。
……
春溪話很少,幾乎一直都是俞涉江在說。
終於,他好像說完了,用微微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他期待著和她結婚,期待著他剛才暢想的兩人的未來。
“你要給我的驚喜是什麼?”他溫柔地問。
“驚喜啊?”春溪剛剛似乎走了神,她抬眸看向對面的俞涉江,然後將剛才收到的那個戒指盒又推了回去。
俞涉江神色一滯,“……什麼意思?”
春溪看著他,輕輕柔柔地說:“戒指很好看,但是我其實不喜歡。”
“不喜歡沒關係。”俞涉江按下心頭莫名的不安,面上依舊溫柔而冷靜,“我可以給你重新換一款,或者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們一起去店裡選,好不好?”
春溪搖頭,“不好。”
看著春溪的眼神,俞涉江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
沉默片刻後,他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的那一款,獨一無二,可是已經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她看著俞涉江,“我想想……好像是被羅雪扔到了湖裡?”
聽到這句話,俞涉江瞳孔猛然一縮,表情慢慢龜裂,他看著神色毫無異樣的春溪,聲音微微顫抖:“你說什麼……?”
“是被羅雪扔進了湖裡。”春溪好像想起來,確認了一樣,她語氣神色都沒有絲毫波動,好像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讓他驚駭一樣。
“她還冤枉我,跟你說是我扔的,你還跟我發了脾氣,用那樣失望的眼神望著我,說我可以任性,卻不該這樣任性,扔了那樣重要的東西,說我頑劣,卻不能頑劣至此,敢做不敢當,還冤枉無辜的羅雪。”春溪平靜地說道。
俞涉江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凍結成了冰,他恍惚地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怎麼可能……
“說起來我還有些難過。”春溪語氣有些遺憾,“那戒指是我們一起畫的設計圖,一起看著人做出來的,你說過等我們結婚的那一天,要親自為我戴上。”
“遲、遲遲……?”俞涉江幾度張口,才艱難地喊出這個名字,“你……沒死?”
聽到這句話,春溪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是啊。”她輕聲說,“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遲遲,你在說什麼……?”俞涉江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悅、震驚之後,聽到這句話,對上春溪冰冷的、充滿恨意的眼神,他慢慢地清醒過來,霎時間想到了許多事。
“遲遲,當初我誤會你,是我的錯,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你既然好好的,為什麼不回來找我?”他緊緊盯著春溪,努力讓語氣顯得平靜,“還有你現在……”
到了現在,他已經明白了,她的接近,儼然是早有預謀的。
可是……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刻意接近他?她為什麼要……這樣恨他?
春溪的眼神,讓俞涉江心中一陣刺刺的痛。
“為什麼?”俞涉江的反應,讓春溪覺得可笑極了,她差點捧腹大笑,她這些年恨意從不曾消失,他卻不知道她為什麼回來、為什麼這麼做?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何必再跟我裝糊塗?!”春溪的表情瞬間陰冷下來,“你知道我沒死很意外啊是不是?當初你和羅雪狼狽為奸想要我和南哥死的時候,是不是就從沒想過我會再活著出現在你面前?!”
“——你在說什麼?!”俞涉江豁然站起,“遲遲,你怎麼會認為,我會想要你的命?!我當時是因為一些事和你生氣,但是我怎麼會傷害你?”
春溪也站起來。
她冷冷地笑了一聲,“怎麼,敢做不敢當嗎?羅雪都承認了,你竟然不敢認嗎?!”
“……你說什麼?”俞涉江腦中轟然一響。
電光石火之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僵硬地站著,臉上連一個表情都做不出來。
過了許久,才終於有力氣說話似的,嗓音艱澀地問:“羅雪……”
“你們可真是恩愛啊,”春溪說,“這五年我一直在關注你們的訊息,每次都是俞總和太太如何如何甜蜜。不過事實證明,再深的感情,都是有保質期的,你看,現在我都沒用什麼手段,你就拋棄了她。”
春溪說著,笑了起來,她笑得很開心,都笑出了眼淚。
她心裡難過極了,越想越覺得悲哀,可想到俞涉江和羅雪如今的結果,又覺得滿心快意。
在將這些話對俞涉江說出口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好像都輕鬆起來了,好像揹負了五年的什麼東西,終於可以被放下。
她不知她那些話在俞涉江心裡掀起了多大的風浪,讓他現在都沒法平靜。
他看著春溪的樣子,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只覺得心疼。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年……她又遭遇了什麼?
“遲遲……”他啞聲喊她的名字,短短兩個字,藏著他多年沒能放下的感情,藏著他所有的思念,以及所有悔恨和愧疚。
春溪沒有理會他,她微微仰頭,抬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輕輕地說:“這就是我給你的驚喜,你總說很想我,現在我就在你面前,你開不開心?”
“遲遲……”俞涉江又喊她。
她仍舊沒有理會,自顧自地繼續道:“當初你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我真不該相信你的話,那後來就不會那樣傷心……”
“我這些年,過得可真痛苦啊,一半的時間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一半的時間落在過往的回憶中。總是想起你的背叛,總是想起南哥的死,我時常在想,要是真能回到過去就好了,那我要從一開始就不認識你,那就不會有後來的痛苦……”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真高興啊……”
“可是這還不是結束。”她放下手來,看向俞涉江,眼中無悲無喜,“我失去的,是我最愛最愛的人,他再也回不到我身邊了,兇手只是傷心痛苦一陣,那怎麼夠?”
她對俞涉江眼中壓抑的情緒視而不見,“江哥,曾經你教過我的,什麼都要講究公平,那人命就該用人命來償還。我可以給你時間,接下來,你就去找羅雪吧,你們那樣相愛,別在死前留下遺憾。曾經那麼多年,你對我那樣好,這就當……償還。”
她說完,轉身離開。
俞涉江站在包廂裡,許久沒有動彈。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一室凝滯的氣氛。
他好像終於可以呼吸。
鈴聲響了兩遍,他才接起來。
“俞總,羅小姐剛剛被車撞了!現在在醫院,醫生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您要不要去一趟?!”
這是助理打來的。
助理之後,又是他母親。
“涉江!小雪出車禍了!聽說孩子要保不住了,你快去看看啊!那是我孫子,你兒子啊!”
然後又是羅雪的母親。
“涉江,我知道你和小雪離婚了,但是小雪她現在在急救室裡,一直喊著你的名字,你去看看她吧,去看看她吧好不好!”
最後是他的父親。
“你給我滾回來!你媽心臟病犯了!”
電話什麼時候掛的不知道,俞涉江腦子裡除了剛才電話裡的哭聲,他媽媽的,羅雪媽媽的,其餘就是一片空白。
他忽然想到之前羅雪打電話來時那虛弱的語氣,還有無助的哭泣。
俞涉江踉蹌了一下,險些沒站穩。
腦袋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抓緊了手機,快步衝了出去。
他腦袋好長一段時間都是沒法思考的,到了醫院,他什麼都沒有說,只等候在母親的搶救室外面。
腦袋又開始劇烈的疼痛,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捧著腦袋,和那股疼痛對抗著,聽著父親的怒罵,妹妹的哭聲,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過了不知道多久,吵鬧終於停歇了一些,妹妹失態地抱緊了他胳膊,他聽見她說:“還好、還好,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母親沒事了。
之後卻是羅家那邊來了人,哭鬧再一次響起。
他聽見有人說:“孩子沒了!”
又有人到他面前來求他:“涉江,小雪一直在找你,你去看看她吧,去看看她吧好不好?!”
俞涉江蒼白麵上滿是痛苦。
他一會兒想到遲遲滿目的恨,一會兒想到突然死去的孩子,一會兒又想到羅雪脆弱的哭聲。
一會兒,他又想到很多年前,他將他的遲遲背在背上,聽著她奶聲奶氣地在他耳邊說:“你說了要對我好,那不能騙我的,什麼時候你要是不要我了,那我也永遠的不要你了。”
他站了起來,去找羅雪。
羅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只是突然失去孩子,她整個人神情萎靡,臉色慘白。
她很虛弱,卻一直強撐著沒有閉上眼睛,因為在等俞涉江來。
如她所願的,俞涉江終究還是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羅雪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她揚起笑容,虛弱地喊他:“江哥……”
俞涉江走進病房。
其他人都趕緊讓開,給他騰位置。
俞涉江走到了病床前。
羅雪艱難地抬起手,想要去拉他的手。
卻聽見他問她:“是你謀殺了我的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