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是鬱遲
“我從不曾做過什麼虧心事!”羅雪聲音冷硬地道。
“沒做過虧心事,那做過犯法的事嗎?”
羅雪臉色陡然一變,她死死盯著春溪,額頭已經冒出了汗,“你到底是誰?!”
春溪朝她走近。
羅雪下意識往後退。
“原來你也知道怕啊?”春溪冷冷地笑,“我以為你無所畏懼——畢竟殺人的事都幹過了,還有什麼能讓你害怕的?!”
“你閉嘴!”羅雪臉色發白,滿目驚懼地看著春溪,“我沒有殺過人,良春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沒有殺過人?兩條人命啊,羅小姐就這麼給忘了?”春溪壓低了聲音,幽黑的眼睛盯著她。
羅雪的眼睛驟然睜大。
那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他人怎麼可能——
“你、你是——”她難以置信地盯著春溪,“鬱遲……?”
那個名字,她念出口的時候,聲音輕極了,連她自己都不太能聽清。
但是春溪能看懂她的口形。
春溪笑了起來,聲音裡卻滿是寒意,“原來你還記得我啊?”
羅雪臉色慘白,她急急後退,“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付時遊連你屍體都沒找到!”
春溪一步步朝她走近,“你這麼害怕?當初謀害兩條人命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後果嗎?那時候怎麼就不害怕呢?”
羅雪被逼到了牆邊,背後抵著冰冷的牆,退無可退,對上春溪陰冷的眼神,她只覺得手心後背一片冷汗。
羅雪腦子裡一團亂,她不知道明明已經死了的人,為什麼又回來了?她現在該怎麼辦?如果讓俞涉江和付時遊,還有鬱先生知道……
“我知道錯了。”她最終還是折下了自己的高傲,一臉害怕地和春溪求饒,“我當初只是鬼迷心竅,我也沒想害死你們的,我只是想給你點教訓!我後來不是讓向南去找你了嗎?我以為他去了你們兩個都會沒事的!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你們運氣會這麼不好!”
春溪冷笑,“所以你想說什麼呢?我和向南就是自己運氣不好!就是該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嗎?”
話落,她忽然毫無徵兆地抬手,一把掐住了羅雪的脖頸!
她目光陰冷,手上力道不斷加重,好像就要這麼要了她的命。
“遲遲!”羅雪一慌,眼淚立即掉了下來,她曾經是多麼高傲的人,在春溪面前,連頭都不會低一下,現在卻在她面前流著眼淚賣慘,“我懷孕了啊,而且我和江哥已經是分不開的一家人了,我要是出了事,孩子怎麼辦?江哥怎麼辦?孩子和江哥都是無辜的啊!”
春溪手上力道微微頓了一下。
羅雪彷彿看到了希望,她急忙接著道:“你那麼愛江哥,你忍心讓他承受同時失去孩子和妻子的痛苦嗎?所以遲遲……”
“你閉嘴吧!”春溪打斷她的話,“你想用他來打動我?我告訴你吧,在我心裡,他和你一樣該死!”
羅雪一呆,然後她看到了春溪眼裡不容錯辨的恨意。
感受到春溪又開始用力了,她忙道:“你不能殺我!這店裡哪裡都是監控,我死了你也逃不了!你會坐牢的鬱遲!”
春溪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她說:“那又怎麼樣呢?我現在活著,卻也和死了沒有兩樣。”
她忽然笑了起來,“等把你們都弄死了,我就去陪南哥。他等了我那麼久了,也不知有沒有等得不耐煩。”
羅雪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呼吸越來越困難,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漸漸地離自己而去。
可是忽然,春溪鬆了手。
已經脫力的羅雪,就這麼毫無防備地順著牆滑到了地上。
她難受地咳嗽著,驚疑不定地抬頭看春溪。
她不是要殺她嗎?為什麼又鬆了手?
“你是不是以為我剛剛要弄死你?”春溪蹲下身,和她視線平齊。
看著羅雪捂著脖子,咳得臉色漲紅,她聲音輕輕的,堪稱溫柔地道:“哪會那麼容易?就這麼弄死你,不是便宜你了?”
羅雪感受著她的溫柔,只覺得毛骨悚然,“你……你想幹什麼?鬱遲,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想讓你在死之前,把該嘗的痛苦滋味都嘗一遍。當初你怎麼說的?哦——”春溪回憶了一下,“你還記得嗎?你和俞涉江確定關係的那一天,跑來和我炫耀,和我說,一切都是我太蠢,像你,就絕不會成為被男人拋棄的可憐蟲。”
羅雪憤恨地看著她:“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勾引他的對不對?你根本不愛他是不是?!我要把你的真實目的告訴他——”
“你敢嗎?”春溪打斷她,“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樣?可是你敢將這些跟他透露一點半點嗎?你還沒想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嗎?他背叛了你!這代表了什麼?代表他已經不在乎你了!代表他根本就沒有忘記我!甚至因為五年前永遠地失去了我,現在只是一個替身,在他心裡都比你重要!你說你要是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他會怎麼做?”
羅雪僵住了,滿目的無望。
“腦子清楚點吧羅雪,他什麼都不知道,你還有一爭之力,或許你豁出去了,還能讓他回頭也不一定?可是如果他知道了我是誰,你在他那裡還算什麼東西?要是他再問我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你說我要不要幫你保密呢?他要是知道當初你的所作所為,會不會直接弄死你?”
春溪彎起唇角,“所以接下來的痛苦,我送給你的禮物,請好好享受吧——小雪姐姐。”
不再看羅雪恍惚慘白的臉色,春溪站起身來,拿起包離開。
戴諾見她出來,臉色冷得不像話,整個人都散發著陰鬱的氣息,眼底不由得流露些許擔憂。
“還好嗎?”遲疑了下,他問道。
春溪一愣,她稍稍平復了下心情,對他笑笑,說:“沒事,走吧。”
上了車,戴諾問她:“去哪裡?”
春溪想了下,說:“回魏家。”
車子到了半路,春溪接到了路遙的電話。
電話里路遙驚喜地和她說:“品牌方那邊打電話來了,說是已經定了你了,問你兩天後有沒有時間,我想著你也沒什麼事,就先給你答應了!”
春溪心裡想著其他事,有些心不在焉,兩秒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個代言。
相比路遙的激動,春溪反應就平淡了許多:“我知道了。”
路遙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多讓人高興的事啊,春溪怎麼好像都不在乎?
想到春溪那複雜的心思,她最終什麼都沒問。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戴諾到魏家接了春溪,然後又去公司接了路遙。
雖然春溪不在乎,但是路遙對這次機會很看重,不和春溪一起去,她不放心。
在車上的時候,她細心地和春溪說:“你雖然沒有拍攝廣告的經驗,但是別擔心,他們那邊肯定會有人指導的,到時候你照著他們說的做就好。”
春溪點頭。
一個多小時後,三人到了拍攝的地點。
然而剛進去,就發現氣氛有些奇怪。
現場的工作人員眼神異樣地看了看春溪,扭頭和人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沒有人來接待春溪。
春溪皺了皺眉。
路遙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說:“我去問問怎麼回事。”
她走開,兩分鐘後走回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怎麼了?”春溪問她。
路遙身邊跟著拍攝的導演,路遙都沒管導演尷尬的臉色,語氣很不好地道:“他們換人了!”
“換人?”春溪眉頭輕輕一挑。
她對這個代言並不在乎,不過是藉此達到試探俞涉江,以及出現在羅雪視野的目的罷了。
現在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這個代言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
如果不是因為太麻煩,她都想說她不拍了,讓俞涉江另外找人。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
她不想要,不代表,有人可以搶。
——尤其是這種讓她難堪的姿勢。
從接到訊息已經兩天過去了,這兩天時間,沒有任何人和她或者路遙接洽,說起這起變故,要說不是故意的,她還真不相信!
“真的很抱歉……”導演很無奈地道,“但是我只是一個導演,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都是上面的人決定。”
路遙沉聲道:“我們合同都簽了,你們這是違約!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嗎?!”
春溪也沒接受導演的道歉,她問道:“換的人是誰?”
導演說:“叫路回,是一個芭蕾舞演員,她……”
“路回?”春溪聽後一聲冷笑,總算明白了怎麼回事。
路遙呆愣了一瞬,顯然也明白過來,她小聲跟春溪確認:“是付總?”
春溪抬眸看向某個方向,冷聲道:“除了他還能是誰。”
路遙順著她視線一望,付時遊和路回一起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品牌方的負責人。
路回似乎是沒料到春溪會出現在這裡,怔愣了一瞬之後,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露出尷尬又抱歉的神色。
而付時遊,他看到春溪,臉色都沒變一下,顯然春溪今天為什麼會遭遇這一出難堪,和他脫不開關係。
春溪抬腳就朝他們走了過去。
負責人先上前來:“良小姐,真的很抱歉,這次是我們違約了,違約金我們會按照合同上的付。”
春溪瞥了他一眼,沒理會對方,她看向付時遊,“你是故意的?”
付時遊沒否認,他說:“你看,俞涉江也沒多厲害,俞家不是他的一言堂,我都沒費多少工夫,就毀了你的這次機會。而且他好像也不是那麼在乎你?他但凡多關心你一些,也不會連底下人把你給換掉了都不知道。”
俞家不是俞涉江的一言堂,這春溪當然知道,但是想要改變俞涉江已經決定下來的事,不是那麼容易的,付時遊必定是給出了什麼讓人不能拒絕的利益,才替路回搶到了這個機會。
“付總對路回小姐倒是一往情深!”春溪冷聲道。
路回看看付時遊,又看看春溪,她對春溪說道:“真的很抱歉,良小姐,我之前並不知道這個代言已經定下了你。”
又很付時遊說:“付總,要不算了吧……”
付時遊還沒說話,春溪就道:“不必,算了?這個代言對我沒那麼重要,路回小姐不必這樣可憐我。”
路回想解釋什麼,對上她沒有溫度的目光,只能苦笑。
春溪看著付時遊:“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就是想讓我難受是不是?不過付總你可能打錯了算盤,這個代言有沒有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我當初只是隨口一說,哪知道他就答應了呢?我甚至都嫌拍攝麻煩,我要的,只不過是他的關注而已。我還要多謝付總搞這麼一出,讓他多了一個心疼我的理由。”
聽到這話,付時遊的臉色霎時沉鬱下來。
春溪當著他的面,就給俞涉江打電話。
俞涉江顯然已經得到了訊息,他在電話裡安慰春溪:“別急,我在路上了,馬上過來!”
春溪收起手機,對付時遊露出一個笑,笑容裡的挑釁讓付時遊臉色更加嚇人了,那張臉冷得跟冰雕似的。
周圍的導演等人聽著兩人吵架,根本不敢過來插話,現場的氣壓有些低。
春溪沒理會其他人,自己走到一邊坐下等俞涉江。
她知道俞涉江過來,事情肯定不好收場,俞家和付家會因此鬧出齟齬也說不定,而俞涉江肯定會更慘,畢竟他為了一個“情人”和付時遊起衝突,損害了公司的利益。
但是她一點不在乎。
鬧吧,羅雪那邊已經有了那樣的進展,俞涉江怎麼能一點事都沒有?
路遙感覺情況有些不妙,她捱到春溪身邊,小聲道:“你真的要等俞總過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春溪說:“沒事。”
很快,俞涉江就來了。
負責人等人急忙去迎接。
俞涉江臉色沉凝,進來先看了春溪一眼,見她坐在沙發上好好的,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他沉聲質問負責人,“代言給誰,我記得之前我說得很清楚了,甚至已經簽了合同,現在什麼情況,你跟我解釋一下?”
負責人為難道:“俞總,我也沒辦法,董事長那邊下的命令……”
“那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
“也是董事長那邊特意交代的,說在這之前不能跟您透露……”
至於董事長那邊為什麼會下這樣的命令——俞涉江看向了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的付時遊。
“俞總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是記恨我讓你在心上人面前丟臉了?”付時遊抬起眼皮,他已經被春溪給氣得面無表情了,“俞總難道不該反省自己嗎?如果你足夠強大,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俞涉江被氣笑了,“所以這就是你故意這麼做的理由?”
看著兩人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其他人都被嚇得不敢說話。
春溪抬眼漫不經心地掃視一眼,起身說去洗手間,還拉著路遙一起。
實際她直接帶著路遙出去和戴諾匯合了,上了車才給俞涉江發資訊,說她先走了。
吵著吧,她懶得聽了。
“這樣沒關係嗎?”路遙有些擔心,俞涉江都親自跑過來了,春溪卻悄悄溜走……
“沒事。”春溪渾不在意道。
約莫過了兩個小時,她接到了俞涉江的電話。
他似乎很愧疚,一上來就給她道歉,說是他疏忽,竟然讓她遭遇了這樣的難堪。
春溪說:“不必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其實我現在對那個代言也不是很感興趣了。”
俞涉江卻只當她是在安慰他,她之前主動要的代言,怎麼可能過幾天就不感興趣了呢?
“這個代言我可能沒法再給你了,”他歉疚地跟她說,“不過也不會給路回,代言人會重新找。為彌補你,我給你安排了俞家旗下的另一個品牌,檔次比這次這個只高不低,我稍後會讓人和你經紀人聯絡,你……”
“我不要。”春溪直接打斷他。
她對代言沒什麼興趣,檔次再高也沒有,相比起來他的愧疚更讓她動心。
她要是接受了他的彌補,他的那點愧疚可就沒有了。
俞涉江卻以為她是不開心了,在賭氣,他無奈一嘆,又勸了她許多。
然而春溪最後還是說:“我不要。”
見她執意拒絕,俞涉江只能放棄。
“那你想要什麼?”他柔聲問道。
春溪沉默片刻,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俞涉江一怔,數秒後,他說:“給我點時間,不會讓你等太久。”
春溪說:“好。”
掛了電話,她扔開手機,看著虛空中某一處,發了許久的呆。
或許……快要結束了。
【南哥,再等等我。】
……
春溪剛到家門口,就接到良蘊的資訊——
【羅家人來了。】
羅家?
春溪眸光暗了一瞬,腳步只頓了頓就繼續向前。
進了家門,開門的傭人要和她打招呼,春溪抬手止住了她的話,然後徑自走向了客廳。
剛剛良蘊說羅家人,她以為只有羅家長輩,可走過去,才發現羅雪竟然也來了。
來的人除了羅雪之外,還有羅雪的母親,以及她嬸嬸。
而魏家,竟然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在。
春溪剛走近,就聽到羅雪在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名字?叫鬱遲,那是江哥的初戀情人,良小姐和鬱遲似乎是有些相似之處,所以江哥才……”
春溪腳步一頓,危險地眯了起來。
羅雪這是想幹什麼?想跟魏家人揭穿她的身份?
聽到鬱遲這個名字,其他人沒什麼反應,魏佑嫻卻突然道:“這個名字我從時遊哥那裡聽到過,他叫那女孩遲遲,應該和小雪說的是同一個人吧?怎麼,那個鬱遲竟然和俞先生有過那樣的關係?”
遲遲?魏佑霖的目光突地一閃。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上不由浮現出錯愕的情緒,然後他一抬頭,就看到了春溪,神色倏地一滯。
其他人看到他的異常,下意識順著他視線一望,就望見了春溪。
春溪面色如常地走過去,“家裡來客人了?不知道這幾位是……?”
良蘊和她一一介紹。
春溪和羅家三人打了招呼,然後在良蘊身邊坐下。
羅母臉色本來就不好,春溪進來後,那臉色更不能看了。
她一點面子也不給,直截了當地道:“良小姐也別裝糊塗,我們為什麼來,想必你也能猜到,今天我們就把事情說個清楚,希望良小姐給我們想要的解釋!”
春溪面不改色:“哦?什麼解釋?”
她說話的同時目光掃向羅雪,羅雪身子不由得緊繃起來。
“什麼解釋?既然良小姐裝糊塗,那就別怪我說話難聽了!我聽說魏家也是有家教的人家,卻不想魏先生竟然會有你這樣的女兒!趁著小雪懷孕,竟然去勾引她丈夫!這下說得夠清楚了嗎?良小姐打算怎麼解釋?!”想到女兒受的委屈,羅母憤怒極了。
聽到這些,春溪卻並不生氣,她冷靜地問:“俞涉江是要和她離婚了嗎?”
羅母聞言更加生氣了,“果然是你在背後教唆的!”
春溪笑了起來,“看來是要離了啊?”
她看向羅雪,“小雪姐姐,你開不開心?”
羅雪眼睛赤紅地盯著她,像是恨不得衝上來把她給撕了一樣。
羅母和羅嬸嬸沒料到春溪竟然是這樣的反應,不僅不覺得羞恥,竟然還這樣大方坦然。
魏家人也沒料到,都愣了一下。
而羅母在愣過之後,怒不可遏,都顧不得儀態了,直接站起來指著春溪鼻子罵。
春溪也不打斷她,等她說完了,才很有禮貌地說:“阿姨,我覺得您罵得有道理,當人小三的都是噁心的賤人、不可饒恕的垃圾玩意兒,那您知道嗎?您女兒也是個賤人、也是個垃圾玩意兒,她要是不當那個垃圾,就根本不會有今天這個家庭!您罵我的我都承認了,你也別再浪費口水,只是做人不能太雙標,不然就是不要臉,您也罵罵您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