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晚宴交鋒
付時遊說：“追你啊，能幹什麼？”
春溪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付總，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想要報復我，簡單直接的方法多的是，何必用這麼噁心人的辦法？你也不怕路回小姐生氣？”
付時遊看著她，“關路回什麼事？”
關路回什麼事？
聽見這句話春溪只覺得可笑又哀涼，他之前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別人問起她，他是不是也說，關良春溪什麼事？
“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她還懷著孕，你這時候不好好陪著她，在我身上浪費什麼時間？”
結婚？
付時遊知道，春溪可能是誤會了些什麼，但是聽著她這很衝的語氣，他目光動了動，並沒有向她解釋，而是問她：“你很在意路回的存在？你和我離婚，是因為她嗎？”
春溪覺得他這話問得真是搞笑，她嘲諷道：“難道我說是，你要和她徹底斷了，然後和我復婚嗎？”
付時遊說：“這有什麼不可以？”
春溪沒料到他會這麼回答，她呆了一呆，然後莫名的怒氣更甚，她壓著情緒道：“付總！你若是覺得被我耍弄了，心裡不甘心，那想要我怎麼樣你直接說出來，不必耍這些手段！”
她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都已經計劃和路回結婚了，那我相信你對她是有感情的，何必要為了我這麼個不值得的人去傷害她？我祝你們恩愛不疑、百年好合，就請付總放過我吧！”
祝他和路回恩愛不疑百年好合？
她說得到是順口，沒有一點猶豫。
付時遊的心情因為這句話直線降低。
他當沒有聽見，只問她：“想要你做什麼直接說出來就可以？那我要你不要再去找俞涉江，你答應嗎？”
春溪冷下臉來，“憑什麼？”
付時遊涼涼地一笑，“是啊，憑什麼？”
他看著春溪，抬手輕輕劃過她的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我又憑什麼要放過你？”
春溪心裡一陣發寒，她猛地打掉他的手。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腳飛快地離開。
……
被付時遊這麼一鬧，春溪也沒心思出門了。
她也沒法靜下心來做事，一坐下來腦子裡就全是付時遊，心情煩躁得不行。
忽然良蘊過來叫她：“你爸叫你呢。”
春溪抬頭。
良蘊走到她身邊，小聲說：“他可能是察覺到了，你小心一些。”
春溪打起精神來，點點頭，“我知道的。”
過去找魏延之前，她想了想，將魏沉給她的那個標本拿了出來。
魏延在書房，門沒有關，但是春溪過去先敲了敲門，“爸。”
魏延點頭。
她這才走進去。
“坐。”魏延說。
春溪坐下，“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身體越發不好了，漸漸沒了管理公司的精力，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麼計劃才好？”魏延一開口就說道。
春溪知道他是在試探她，可是她對魏家的家業又沒有什麼想法，所以一點都不慌，直接就道：“這些我也不太懂，爸你拿主意就好，我哥和我姐腦子都聰明，想必不管爸你怎麼計劃，他們都能做得很好。”
“你對他們倒是很有信心。”魏延審視著她，又問：“那麼你呢？”
春溪直視他的目光，坦然道：“我腦子笨，什麼都做不好，公司的事我就不參與了。”
“哦？那你想要什麼？”
春溪說：“我什麼都不要。”
書房裡安靜了片刻。
什麼都不要？
這話魏延不相信。
“那你覺得佑霖和佑嫻，誰更能擔大任？”魏延又問道。
春溪知道，她的有些心思的瞞不過魏延的，所以她幾乎不加掩飾地道：“我哥吧，我姐那個人，心思不正，早晚要遭報應。”
春溪的語氣裡幾乎不掩飾她對魏佑嫻的敵意和厭惡。
書房裡又是一靜。
估計魏延都沒料到她會說得這麼大膽。
春溪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了，於是她拿出了標本，轉移魏延的所有注意力。
“爸，這個送給你。”
標本瓶剛放到桌面上，魏延的目光就凝住了。
春溪看到他眼睛裡亮起了光，春溪覺得有些詫異，她從沒見他情緒這麼明顯過。
在這一瞬間，他整個人的氣息都溫柔下來了。
“你哪裡得來的？”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將標本拿到手裡，看什麼稀世珍寶一樣仔細地看，發現這和之前毀壞的，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春溪遲疑了一下，說：“想辦法從一位教授手裡拿到的。”
這話讓人無從懷疑，可是魏延的目光，忽然在瓶身標籤上頓住了。
標籤上清楚地寫著標本的資訊，但是讓他關注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上面手寫的字跡。
他拿著瓶子的手微不可查地一緊。
“你有心了，我很喜歡。”良久的沉默過後，魏延說，“你先出去吧。”
他的聲音微微發啞，春溪沒有去探究他的情緒，點點頭就起身離開了，還幫他帶上了書房的門。
書房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之後，魏延抬手，輕輕地從那幾個字上撫過。
那字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熟悉，雖然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一些細節、可能寫字的人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地方，還是沒有變化，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珍愛地將標本和字都研究了許久，魏延自己轉動輪椅，慢慢地到了書架後的一個架子，然後小心地將標本瓶放了上去。
“乖寶的字寫得更好看了。”他聲音很低，溫柔裡帶著誇讚，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其他的什麼人說。
他臉上少見地帶了笑，眼角卻是紅的。
他偏頭，正對上一面靠在牆上的鏡子。
那是很多年前，魏沉搬進來做一個小實驗，然後忘記搬出去的。
他離開後，這面鏡子魏延再沒讓人動過，一直放在這裡。
隔了些距離，但他還是清晰地從鏡子裡看見，自己鬢角已經生了斑斑白髮。
他已經老了。
可他還沒有回來。
……
魏延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正遇上春溪，春溪自然而然地上去幫他推輪椅。
魏延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但是還能從他臉上看出些痕跡來。
春溪什麼都沒有問。
魏延和她說話溫和了許多，再沒用之前的審視目光打量她。
……
春溪主動給路遙打電話，問了某家品牌的代言。
路遙下巴都要驚掉了，春溪竟然還有主動上進的時候？
但是一聽春溪說的是哪家，她不由得沉默下來。
好半晌，語重心長又小心翼翼地勸道：“春溪啊，我知道咱家裡不差錢，但是人家這可是大牌，不是有錢就能上的啊，咱名氣跟不上啊……要是走後門可能可以，但是你現在不是和付總離婚了嗎……還是你家裡可以？”
春溪和付時遊離婚的事，之前就和她說過了，怕提起春溪傷心，所以路遙之前和她交流的時候提都不提，現在是實在沒法避免了。
聽到付時遊的名字，春溪沉默了下。
“遙姐，你誤會了。”她解釋道，“我只是想去試試，並沒有一定要將代言拿到手的意思。”
“啊？試試？”路遙著實愣了一下，這有什麼好試的？不走後門，只靠她目前的名氣的話，根本連人家的門都進不了嘛！
“這件事並不需要遙姐操心，我只是通知你一下，免得到時候你聽說了些什麼卻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春溪自己有主意，路遙有些無奈，只能道：“行，我知道了。”
之後春溪又給俞涉江打了過去。
——她這次的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之所以想“試試”那個代言的原因，是因為那是俞家的品牌。
春溪在電話裡說：“我想做Y牌的代言人，但是我經紀人說我咖位不夠，有什麼辦法嗎？”
俞涉江愣了一愣，而後忍不住笑起來。
“給我打電話，就是最好的辦法。”
春溪也是愣了一愣，沒想到他直接就答應了。
“待會兒有時間嗎？”俞涉江問她。
春溪懂了他的意思，“我去哪裡找你？”
俞涉江說：“我過來接你。”
春溪說：“好。”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俞涉江打來電話，跟春溪說他到了。
春溪和良蘊說了聲，拿起包出門，發現他將車停在離魏家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春溪上了車，問道：“你不忙嗎？”
俞涉江說：“不忙。”
“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是不是會給你添麻煩？”春溪問他，“你們應該有了中意的代言人了吧？”
“你也說了，只是中意，並沒有籤合同，甚至還沒有和藝人接洽。”他安慰春溪，“你不必想這麼多，那只是俞氏眾多品牌中的一個，不是什麼大問題。若要我來看，你開心更重要。”
因為俞涉江最後一句話，車裡的氛圍曖昧起來。
春溪扭頭看向窗外，像是害羞了。
可實際上她臉上都沒什麼表情，心裡也只覺得諷刺。
“你晚上有時間嗎？”俞涉江忽然問。
“有什麼事嗎？”
“我晚上要參加一個晚宴，缺女伴。”
女伴？
聽到這個，春溪目光輕輕閃動，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真是期待羅雪知道後的反應……
她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已經收起來了，只剩下驚喜和遲疑，“我沒問題的，只是……你太太不陪你去嗎？”
俞涉江朝窗外抖了抖菸灰，輕描淡寫地道：“她很緊張孩子，這段時間都沒有出過門，這次估計也是不願意去的。”
可實際上，兩人都心知肚明，羅雪嫉妒心那麼強，怎麼可能容忍自己老公找別的女人當女伴，她要是知道有晚宴，肯定是無論如何都要親自陪俞涉江去的。
只不過俞涉江故意不告訴她罷了。
“那好。”春溪點頭答應，又問他：“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俞涉江笑笑道：“你什麼都不需要準備，我來就好。”
……
付時遊很快就得到了訊息。
“代言？”他冷冷地抬起眼皮，嗤笑一聲，“為這個她親自給俞涉江打電話？”
“是，按照太、良小姐的咖位，是完全夠不上門檻的，除非走後門，她給俞總打過電話後，俞總直接給負責人下了命令，說就用良小姐，不必再考慮其他人。”杜浩彙報道。
“她膽子倒是大，這麼張揚也不怕羅家出手整治她？”付時遊面色陰翳。
還有，那個品牌說是俞家的，但是俞家水那麼深，又不是俞涉江的一言堂，他那些同輩長輩盯著他位置的人多的是，他那麼明目張膽動用家裡的資源捧情人，也不怕那些人抓住他這把柄朝他發難？
俞涉江以前是多愛惜羽毛的一個人，行事也謹慎萬分，從不叫人抓住一點把柄和破綻，怎麼現在遇上良春溪，就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了？
杜浩知道這個問題自己不需要回答，於是默默降低存在感，沒有說話。
辦公室裡沉默了許久，忽然付時遊開口：“好了，你出去吧。”
杜浩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付時遊心情十分不好。
她這麼張揚不知收斂，目的是什麼？想要出現在羅雪視線裡，然後逼宮上位？
她就那麼愛俞涉江嗎？為了他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了？
呵，他們兩人這算什麼？感天動地的真愛？
付時遊越想臉色越難看，過了許久，他撈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路回的電話。
“有個代言，你要不要？”
那邊路回愣了一下，“代言？可是又不是演員明星……”
付時遊打斷她：“那有什麼關係？”
……
俞涉江說他一點都不忙，然後帶春溪去親自幫她選了禮服。
接著又陪著她去做了造型。
等弄得差不多的時候，時間也差不多了，兩人直接前往晚宴現場。
他們到的時候時間正好，俞涉江帶著春溪一出現，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熟悉他的人大多也見過羅雪，因為羅雪將俞涉江身邊守得很嚴實，這些年俞涉江的女伴大多都是她，只有那麼寥寥幾次，是找的秘書朋友等人。
所以一看到他身邊的春溪，都驚了一驚——因為俞涉江看春溪的眼神，一點都不像是看秘書或者普通朋友！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俞家和羅家出現問題了？
還有一些並沒有見過羅雪，只聽說俞涉江和他太太感情很好的，上來就認真地誇道：“這是俞總的太太羅小姐嗎？羅小姐真是漂亮！”
春溪說：“不好意思，我不姓羅。”
俞涉江笑了一聲，幫她補充：“她姓良。”
剛剛說話的人一臉尷尬，“是良小姐啊？良小姐真漂亮！”
俞涉江並沒有一點要掩飾的意思，他大大方方地和春溪走在一起，將她介紹給別人，她隨意往食品區望一眼，都能被他發現，然後貼心地問她要不要吃些什麼。
任誰都能看出來，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單純。
有人覺得春溪眼熟，仔細一認，認出來後不由得震驚：“臥槽，這不是付時遊他老婆嗎？！”
說話的是個年輕二代，喜歡上網，之前付時遊和春溪公佈關係，他還吃了好大一個瓜，還羨慕嫉妒過付時遊他老婆真漂亮。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付時遊他老婆為什麼會和俞涉江搞在一起？！
他心情激動難以自抑，翻開微信群正要和朋友們分享這驚天大瓜，結果剛開始打字，就聽見有人說：“哎？付總來了！”
抬頭一看——付時遊真的來了！還有個漂亮女人挽著他胳膊！不是良春溪！
他飛快地打字：【兄弟們！我碰上個驚天大瓜！等我圍觀完了和你們分享！】
春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太敏銳了，剛有人說“付總”，她就聽見了，循聲一望，隔著人群，她看到了付時遊那熟悉的身影。
同時也看到了挽著他手的女人。
那女人她認識，路回。
俞涉江順著春溪的視線，也發現了付時遊的到來。
他說：“要去打個招呼嗎？”
春溪搖頭說：“不了。”
她想帶著俞涉江走得遠一些，最好不要和付時遊有任何的交集，可是付時遊偏偏不是這樣想的，他帶著路回主動走了過來。
一些認出春溪，知道她和付時遊關係的，此刻心情都有些微妙。
同時也很疑惑，這到底怎麼回事？沒聽說兩人離婚啊！
“俞總，來得挺早。”付時遊和俞涉江打招呼。
俞涉江禮貌地點頭，“比付總也早不了多少，剛來沒一會兒。”
他看向付時遊身邊的路回，“這位是？”
“她叫路回。”付時遊只說了路回的名字。
俞涉江和她打招呼：“路小姐。”
路回微笑回應。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春溪一眼。
春溪沒說話，只對兩人點了點頭，態度冷淡得很明顯。
察覺到路回的視線，她和對方對視了一眼，眼中並沒有什麼波動。
路回偷看被發現，有些尷尬地笑笑。
春溪當沒看見。
俞涉江忽然轉頭問她：“口渴嗎？想不想喝點什麼？”
春溪剛剛吃了兩塊曲奇，這會兒嘴巴的確是有些幹。
她點點頭。
俞涉江就對付時遊道：“付總，先不聊了。”
然後帶著春溪要離開。
“一起吧。”付時遊說。
見俞涉江和春溪看他，他就說：“正好路回剛剛也說口渴。”
路回溫柔地笑笑，說：“是有一點，不知道那邊有什麼喝的？”
春溪沒有回答，俞涉江禮貌地回應了。
付時遊瞥了沒多給他一個眼神的春溪一眼，心情十分不美妙。
看他不願意多看一眼，對俞涉江倒是親暱得很，笑得那樣刺眼。
四人走在一起，氣氛有些微妙，周圍有不少好八卦的吃瓜群眾一直悄悄打量這邊，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又不敢上前來，只能根據幾人的神態胡亂地猜。
走到飲品區，春溪自己取了一杯果汁，忽然就聽付時遊說：“換其他的，別喝這個，裡面含有酒精，對孩子不好。”
春溪動作一頓，下意識看過去，正好看見付時遊拿走了路回手中的一杯飲品。
路回不好意思道：“剛剛沒有注意。”
忽然她看向春溪：“良小姐拿的果汁好像挺好的？可以順便幫我拿一杯嗎？”
雖然是拜託春溪，但是她的態度好像刻意在和春溪示好，春溪覺得有些奇怪，她並不打算回應對方這莫名其妙的善意，於是自己拿了就退開了，道：“我也不知道路小姐喜歡什麼口味，路小姐還是自己拿吧。”
她走到俞涉江身邊，俞涉江看著她手裡的果汁，忽然說道：“看起來味道應該會不錯？我也想試試。”
春溪一愣，然後笑了，直接將自己手中的這杯遞給他，“那你試試。”
俞涉江卻道：“其他人都喝酒，要是看見我喝果汁，怕是要笑話我的。”
春溪不明白他想做什麼，“那你想怎麼辦？”
俞涉江彎唇一笑，“你餵我喝？那樣看起來是你非要我嘗一下。”
春溪一愣。
雖然她和俞涉江之間有些東西已經挑明瞭，但是他好像一直在剋制著不和她太親密，所以他突然說出這種話來，春溪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
“不可以嗎？”
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春溪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剛才付時遊和路回互動，他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了，是故意想做給付時遊看的。
他在用這種幼稚的手段，幫她報復。
春溪一笑，“當然可以。”
她稍稍抬高了杯子，俞涉江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似乎仔細品嚐了，然後說：“味道不錯。”
旁邊路回微微錯愕，下意識看向付時遊。
付時遊面上不顯，但是握著杯子的那力道，感覺要將杯子給捏碎了似的，周身氣壓有一瞬間都低的可怕，只是很快又掩飾住了。
俞涉江的目光無意一般掃過付時遊，不動聲色地和春溪建議道：“不過有些濃了，你應該不會喜歡，換一杯吧。”
他說著走上前，重新給春溪挑了一杯另一種口味的，換走了春溪手中那杯他喝過的。
“俞總真是體貼，怪不得外界都傳俞總和太太感情好，想必以往俞總也是這樣照顧自己太太的吧。”付時遊忽然說。
他臉上帶著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