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書院風貌
蟠龍越滄海，歷經三月。
“這便是書院大陸了。”彰泰從放青松背上躍下：“一百多年之後，重新踏上這片土地，感覺卻不一樣了。”
齊塵瞭望大海邊，一片蒼綠無邊際，靈氣卻異常濃郁。
承雲大陸和長盛大陸都比不得。
一時間齊塵有些明白為何書院結丹遍地走了。
“若不是途中遇到一些海島歇腳，要來書院當真難。”齊塵嘆道。
“當初弱水存在的時候，要前往長盛大陸還只能依靠化神老祖想方設法建立的通道。”彰泰道。
“若是沒有我，你們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這裡。”
放輕鬆此次橫渡滄海立了大功勞，待齊塵報仇之後，便要帶著自己重回雲中梯，因此語氣中很是高興。
“放輕鬆，辛苦了。”齊塵認真道：“如今咱們登上書院大陸，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報仇之前，切記隱藏身份。”
“是的，各大宗門元嬰高手無數，更有化神老祖坐鎮，咱們行事必當謹慎。”
彰泰對於四大宗門的情況更為了解，他的意見也因此變得更加重要。
“這裡的靈氣確實要濃郁許多，師父，您在這裡應當能夠快速突破到化神境界。”粉如意想著落地便是腥風血雨，如今看來自己的師父還有時間，自己一路以來的擔心要消除不少。
“書院大陸，絕大多數地方都是四大宗門的範圍。”彰泰介紹道。
“還有其他？”齊塵道。
“有的，書院靈氣濃郁，但也不是所有地方如此，而這些地方就被稱為棄地，很多散修皆匯聚於此，靠著可憐的資源修行。”
“這些地方，四大宗門通常都不會花費力氣去管轄，算是自由生長。”
“這樣的地方很多嗎？”齊塵問道。
“不算多，在撞鐘門的屬地內只有兩三處，而撞鐘門屬地無論比起長盛大陸還是承雲大陸都要更大。”
齊塵點頭，從彰泰的口中不難聽出書院這片大陸地域有多遼闊。
“如今我們不清楚書院的情況如何，最好還是找地方先了解才是。”彰泰建議道。
“你更熟悉書院，可有什麼好去處？”
彰泰觀察周圍環境，略加思考後，道：“我們著陸的地方應當是赤霄宗的屬地，赤霄宗只有一處棄地，便是天傾淵，那裡有散修數萬，十分繁盛，赤霄宗對於棄地管理在四大宗中最為寬泛，在那裡應該能夠獲得不少的資訊。”
“既然如此，咱們就動身吧。”
——
赤霄宗屬地以西，有一深淵，深可百丈，蔓延三千里，如同一條巨龍坐臥在書院的大陸之上。
這裡怪石嶙峋，終年難見陽光，雨霧迷瘴將其籠罩的十分神秘。
而雨霧之下的怪石嶙峋中，座落著建築奇怪的城市，一眼望不到頭，便是彰泰口中所說的天傾淵。
修士們在這裡打探訊息，交流修行物資。
這天大門口，門口出現了三道身著黑袍的身影。
“棄地裡面不似四大宗門般有嚴格的管理規則，鬥殺奪寶，千里追殺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在這裡儘量隱藏身份就好。”彰泰貼心的提醒之後，三人走進了這片雨霧迷瘴之中，而他早已經將青銅鐘收了起來，避免暴露身份。
三人收斂氣息一路前行，周圍的光景不斷倒退。
偶有鬥殺，大多人都是不願意看的，似乎習以為常。
“這裡好生壓抑。”粉如意低聲道。
“四大宗門在書院佔盡優勢，散修們獲取的修行資源少，心中自然是不滿，但他們並不可憐，無不是高壓之下被逼出來的狠辣之輩。”
“所以這裡面壓抑是很正常的。”彰泰解釋道。
“這裡面可有問事兒的？”齊塵道。
“前輩，我不建議這樣做。”彰泰低聲道：“我們對於當前書院的情況一概不知，若是問些奇怪的問題，反而會引起旁人關注，倒不如上個酒樓，吃吃喝喝，聽得一些訊息為好。”
“你考慮的更周全。”齊塵點頭道。
三人又走了一段，見著一家酒樓十分熱鬧。
青磚木樓歪歪斜斜地立在天傾淵的雨霧裡，卻透著股壓不住的鮮活煙火氣。
門口兩盞紅紙燈籠被油煙燻得發黑，醉仙樓三個字歪歪扭扭，卻擋不住裡面傳出來的喧鬧。
划拳聲、酒碗碰撞聲、談笑聲混在一起，連瀰漫的雨霧都似被這熱鬧烘得暖了幾分。
齊塵三人裹著黑袍走進大堂，立刻被一股濃烈的氣息裹住。
靈麥酒的醇香、烤青鱗獸肉的油脂味，混著修士們身上淡淡的靈力波動，亂而不雜，滿是棄地獨有的粗糲生機。
大堂裡擺著二十多張缺腿的木桌，桌桌坐滿：有光著膀子的散修舉著酒碗划拳，脖子上的刀疤隨著動作扭動。
有穿灰袍的修士湊在一起，指尖捏著半塊靈石，低聲爭論著法器的成色。
還有靠在牆角的獨飲者，小口抿著酒，目光卻像鷹隼般掃過全場，顯然在留意著周遭動靜。
“三位客官，樓上有雅座！”
店小二穿著打補丁的短衫，顛著腳跑過來，手裡的抹布在肩上擦了擦。
“要些什麼？咱們這兒的靈麥酒、烤獸肉都是一絕，還有剛從淵裡撈的銀線魚，鮮得很！”
彰泰剛要開口，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環佩叮噹。
五個女子提著裙襬下樓，水紅短襖裹著利落的身段，墨綠長褲扎進軟靴，腰間繫著的銀鈴每走一步都響得清脆。
為首的女子手裡轉著支青白玉笛，鬢邊插著朵雨霧裡摘的紅絨花，眼波掃過大堂時，連角落裡的酒客都停下了筷子。
“如今局勢緊張，這些個主城裡面的舞姬都跑了出來！”鄰桌的散修低聲道，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
“日子不好過了，咱們散修更不好過。”
齊塵聽到動靜，示意小二端了一壺酒給鄰座。
“道友，多謝。”鄰桌的散修先是錯愕，而後轉過頭來拱手。
“無妨，只是想了解一下，這些舞女是近日才來的？”齊塵表情謙虛道。
“自然是，否則咱們這些散修如何見得這些個舞蹈？”
玉笛聲驟然響起，清越的調子混著銀鈴聲，女子們便在大堂中央的空地動了起來。
旋轉時裙襬飛揚，露出結實的腳踝。
踢腿時靴尖帶風，掃過地面的灰塵。
偶爾一個旋身，紅襖墨褲翻飛，引得周圍酒客叫好聲不斷。
有豪放的散修直接將靈晶扔過去，落在女子腳邊，她們也不撿，只是笑著點頭，銀鈴響得更歡，動作裡滿是鮮活的利落。
“可是四大宗門如今強盛無比，為何會不供養這些舞女了？”齊塵將問題集中在舞女的討論上，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聽說四大宗門雲船經常離開書院，怕是有大戰，這你不知道？”那鄰客問道。
“閉關十多年，如今才出來，倒是有些不瞭解了。”齊塵道。
“四大宗門連如今各地棄地的管理都更加寬泛，明眼人都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不過若是想從四大宗門手中趁機得到些東西，若無通天本領便不要多想了。”
“多謝兄臺，瞭然。”齊塵沒有再多問，而是低頭喝酒。
看樣子葬風高原並沒有大舉進攻書院，而書院對於葬風高原已經察覺。
按照訊息擴散程度如此的情況來看，這仗還打的還不少。
否則也不至於隨便一個散修都知道這些事情。
三人隨即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便在這個時候，最前排的修士們卻晃晃悠悠倒在桌子下面來。
而後，如同枯草一般，後面的修士們接連倒下。
齊塵看著臺上站立的舞女們的，瞬間明白了什麼。
這裡怕是被當成大型的賊窩了。
他立馬揮出一縷靈氣，給粉如意護住。
“前輩，要不要動手？”彰泰目光瞬間變得警惕。
“不用，咱們走就是了。”
兩個元嬰強者，自然是不怕這些低劣手段，但齊塵也不打算管。
初來乍到，不願挑起風波。
更重要的是，書院所有人，無論是四大宗門還是散修，都得了承雲大陸換取雲中梯的福澤。
他們都死有餘辜。
彰泰點頭，三人轉身便走向大門。
歘！
一道迅捷的烈焰符咒卻朝著齊塵打了過來。
齊塵甚至沒有轉身，便將那符咒擋了下來。
“天堂有路，為何不走？”齊塵聲音冰冷，轉身過來看著這些個舞女。
二樓欄杆之上，酒店的店家同樣貪婪的盯著三人。
“不受結丹初期的法陣影響，可以收斂氣息，這次咱們撈著大魚了。”
“現在書院亂的很，倒是有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闖進傾天淵，給小店提供生意了。”
那店家狂笑不已，他確信三人身上有強大的法寶。
齊塵微微皺眉，敢情這天傾淵的常駐散修，都知道這裡是一家黑店。
他們一言不發，眼睜睜看著初來乍到的人走進這熱鬧的酒樓。
他放出神識，這才見得整個酒樓就是一座大陣。
黑心店家見三人要走，絲毫不猶豫，便是一聲令下。
舞女們眼中瞬間閃過狠厲。
為首持玉笛的女子突然將笛管一擰，數十枚泛著青黑的毒針從笛孔射出，直撲齊塵後心。
其餘四人則同時捏碎腰間符咒，淡紅色的火焰瞬間騰起，化作四柄火刃，封死了粉如意和彰泰的退路。
“師父，我來！”
粉如意眼神一凝，不等齊塵開口，便抬手捏訣。
淡藍色的水光在她掌心匯聚，瞬間化作三道水箭，精準撞飛毒針。
同時腳下生水，一道水盾憑空升起，擋住了火刃的劈砍。
她雖只是結丹初期，卻將齊塵教的水系法術練得熟練，動作間帶著幾分靈動。
“哦？還有點本事。”
持笛女子冷笑一聲，玉笛橫吹，清越的調子突然變得尖銳。
聲波裹著靈力，直刺粉如意識海。
粉如意臉色一白，水盾瞬間出現裂紋，另外四名舞女趁機撲上，火刃交替劈砍，逼得她連連後退，淡藍色的裙襬都被火星燎得發黑。
“前輩，我來助她！”彰泰手按腰間。
他雖怕暴露身份，卻見不得粉如意遇險。
“不必。”齊塵抬手攔住他，目光落在粉如意身上。
“她需要歷練，你氣息裡帶著撞鐘門舊韻，一動便會引人懷疑。”
話音剛落，粉如意的水盾咔嚓一聲碎裂，一柄火刃直逼她肩頭，眼看就要傷著她。
齊塵指尖微彈，一道金芒驟然從儲物袋飛出。
正是索契！
匕首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掠過粉如意身前，刀柄穩穩落在她手中。
粉如意下意識握住刀柄，藉著索契的力道猛地旋身。
索契劃破空氣，將襲來的火刃斬成兩半，順勢帶著粉如意退到齊塵身邊，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紅暈。
“這劍……”
持笛女子見索契的寒光，眼中閃過貪婪，卻不等她反應，索契已從粉如意手中飛出，如同有靈般穿梭在舞女之間。
銀芒閃過，只聽“噗噗”幾聲，四名舞女手中的火刃接連被斬斷，脖頸處都多了一道細細的血痕，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可能！”
二樓的店家見狀，再也坐不住。
他縱身躍下，身上爆發出結丹圓滿的靈力，手中捏著一張黃色符紙。
“不過是些小手段，真當能在天傾淵撒野？”
他說著便要捏碎符紙，卻突然渾身一僵。
齊塵身上的元嬰威壓如同山嶽般落下，壓得他連手指都動不了。
“元……元嬰前輩？”店家臉上的囂張瞬間變成恐懼，雙腿發軟，險些跪倒在地。
齊塵緩步上前，索契在空中一轉，劍尖朝下，“噗”地一聲釘在店家攤開的手掌上，將他的手釘在地面。
靈力順著劍尖湧入，封住了他的經脈，讓他連求饒的法術都無法催動。
“這便是書院的風貌，算是見識了。”齊塵一聲輕笑，走到店家面前。
屋子外面，很多陰影匯聚。
“前輩，這店家怕是與外面的人熟識，外面還有危險。”彰泰提醒道。
“無妨。”齊塵眼中透著寒意，看著店家問道：“你可知，書院四大宗門面對的強敵是誰？”
“不知啊，前輩，饒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這些昏倒的修士，全部歸您！”
“我嫌髒。”
齊塵頭也不回，索契上凝聚強大的雷法，瞬間要了店家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