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實踐
換句話說，母親的要求他已經做到，現在該是母親兌現自己承諾的時候了。
可是，都已經到母親門前了，霍玉覺突然又覺得有些心內不忍。
也許是想到母親操持家業的不易，也許是最近幾次見到她時突然就發現了她的老態，總之，霍玉覺不忍心再跟她起衝突。
況且，再過些天就是端午節了，這個時候跟她提出要走，那她會不會拿過節來說事，繼續推遲他的行期？
霍玉覺再次撥出一口氣，還是等過完節再說吧，反正也沒幾天了，到時候他一定不會再心軟。
想到這裡，他轉身折返回自己院裡。
果然，正如霍玉覺所料，在中午的飯桌上，老夫人當著全家人的面說道：“端午節馬上就要到了，這麼多年來，我們家的端午節，人從來就沒全過，雖然今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但是，今年我們家卻添了一位新成員，”
老夫人看向向婉晴，語氣非常和藹：“婉晴，把親家公他們也接過來一起過節吧，想當初你和玉錦成親時可謂是‘一波三折’，也沒顧上讓你回門兒，正好就藉端午節這個機會讓你和家人好好團聚團聚，人多熱鬧，嗯？”
大家聽到“一波三折”這個詞都忍不住笑了，而此時再想起那時的經歷，向婉晴也只剩下微笑，都已經過去了，有美好的明天在等著她，她很知足。
她衝老夫人點點頭，說道：“好的，婉晴在此謝過媽了。”
接著，老夫人又轉向霍玉覺：“玉覺，往年的佳節，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在學校過，怪冷清的，今年不同了，你就在家好好待上幾天，好好玩玩，也陪陪媽，咱們鎮上的賽龍舟你可是好多年都沒看過了，今年就看個夠。”
“端午節對北方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節日，但在咱們這裡可是個大節，黎叔，吳媽，廚房那邊，司禮這邊，包粽子、做鹹鴨蛋、折福袋等等這些事情你們要負責搞定，”
“是，老夫人。”黎叔、吳媽齊聲應道。
“還有，各個房頭如果有親戚朋友要來的，就找黎叔登記報備一下，好準備酒席和禮品。”
老夫人三言兩語就把全家過節的相關事宜都交代完畢了，眾人都點點頭表示信服，吃完飯後，大家各自回房。
而在整個這頓飯的過程中，寧錦繡的心情可謂忽高忽低，跌宕起伏。
本來她還在為上午洪三對她的要挾勒索感到不爽和窩火，當聽到老夫人提端午節時，她心裡瞬間像亮起一盞燈，又開始雀躍起來，她主觀意會地解讀出老夫人對她的重視。
因為她剛剛給老夫人呈上端午節的“妙計”，老夫人這麼快就當著全家人的面提過節的事，這分明是在說老夫人對她相當看重嘛。
可是，她才剛高興了不過幾秒鐘，老夫人就提到向婉晴了，並且還親自邀請向家的孃家人來霍家過節，寧錦繡心裡那盞燈霎時又熄滅，心情一落千丈。
不過，再後來，老夫人對霍玉覺說的那番話，讓寧錦繡又覺得老夫人對自己表妹的到來很是期待，她的心情又開始好轉。
到最後，老夫人又說誰有親戚朋友要來的就去登記報備，寧錦繡的心思又忍不住攢動起來，就像有個小人兒在那上躥下跳，跳地她激越又興奮。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老夫人只是看向婉晴那個賤人是新人，所以才給她幾分面子而已，但說到底，老夫人最在乎的還是自己這個長媳，要不就不會同意給表妹和玉覺牽線了。
得意之色又重新回到寧錦繡的臉上，連同之前洪三帶給她的厭惡和恐懼都拋之腦後了，她已經吩咐人發電報給表妹了，希望她一定準時赴約。
向婉晴回到自己的二房院裡，此時小雀正在廚房煎藥，她便來到裡間的書桌前繼續看書。
而霍玉錦則是早已躺在他外屋的床上呼呼大睡了，他平時就有午睡的習慣，何況現在正是盛夏，他每天中午都要睡兩個鐘頭才夠，不過，向婉晴卻是抓緊時間在他午睡前又讓他把阿拉伯數字從一數到了十。
如今，向婉晴在霍家的生活已經十分有規律，一般如無特殊情況，她都是早晨早早起床，先把當天要給霍玉錦煎的中藥泡上，然後再給她喜愛的繡球花澆澆水，完了就開始看醫書，直到餐廳開飯的點到了，她去吃早飯，然後回來再接著看書。
中午則是給霍玉錦煎藥，下午呢，就輔佐幫忙杜大夫給霍玉錦扎針灸，有時候她也會偷師學兩手，杜大夫看她聰明好學，也很願意教她。
一天忙忙碌碌，到了晚上的一點時間，向婉晴還要教霍玉錦數數認字，而教完霍玉錦，她自己還要接著再看會兒書才睡覺。
更有時候，白天的時間不夠用，向婉晴便只能從睡眠中擠時間來看書學醫。
本來最開始，所有這些事向婉晴都堅持自己親力親為，但後來她實在忙不過來了，才將泡藥、煎藥這些活兒交給了小雀，而小雀則是早就想幫她了，她一直都見不得自己的主子太辛苦。
此時，伴隨著霍玉錦的呼嚕聲，向婉晴在努力地讀醫書，書裡面有很多都是醫學專用術語，她並不是全部都能看明白，因此，每當遇到不懂的地方，她都會用筆劃起來，然後等杜大夫來給玉錦扎針灸時再請教他。
這會兒，向婉晴一邊看書一邊凝眉思考，不知不覺又已經做了很多記號了，馬上就到玉錦扎針灸的時間了，她想著到時要好好問問杜大夫。
就在她又在一個詞彙下面劃下一個新記號時，二房進院的門響了，向婉晴和小雀一起走了出去，卻見門房老李領著一個夥計模樣的男子走進門來。
“二少奶奶，這位先生說要找您。”門房老李態度恭敬地對向婉晴說。
而那男子一看到向婉晴就很熱情地說道：“二少奶奶，您還記得我嗎？咱們見過一面的。”
向婉晴蹙起眉頭看了那男子一瞬，然後就想起來了，回覆說：“哦，是你，我當然記得，你不是在杜大夫的藥房裡幫忙抓藥的那個小哥嗎？”
而此時，向婉晴下意識裡突然就想到會不會是杜大夫出了什麼事，便趕緊問道：“怎麼是你來了？杜大夫他……”
卻見小夥計笑了一下，說道：“二少奶奶，杜大夫他沒事，您不用擔心，不過，杜大夫剛剛接了一個急診，外出診病去了，大概要三五天後才能回來，所以，他讓我來告訴二少奶奶，這幾天他就不能來給二少爺扎針灸了，還有，他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小夥計說著把一個包裹遞給了向婉晴，向婉晴開啟包裹看了看，裡面是一本書，一個藥瓶和一個盒子。
“好的，麻煩你跑一趟了，”向婉晴對小夥計道過謝，然後讓小雀去屋裡給小夥計和門房老李各自拿了紅包，又讓小雀送他們出二房院門。
來到屋裡，向婉晴把包裹裡的東西拿出來仔細看著，只見在那本書的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針灸學》，而藥瓶裡面盛的是醫用酒精和一些消毒用的藥棉。
向婉晴心裡有些納悶兒，不知道杜大夫給她這些東西是要幹什麼用，這時，她開啟了那個盒子，卻見盒子裡放的全是銀針，杜大夫平時給霍玉錦扎針灸所用的銀針！
杜大夫外出診病不能給玉錦扎針灸，而他把這些東西給自己，難道他是要自己……
向婉晴有些不敢想，這時，只見一個字條從書的扉頁裡面掉了出來，向婉晴撿起來一看，卻見字條上寫著一行清雋的小字：耳濡目染，聰明好學，大膽實踐，謹慎操作！
是杜大夫的筆跡！
向婉晴臉上露出欣喜的又帶著緊張還有一些小興奮的笑容，杜大夫這是在鼓勵她自學針灸啊！
本來平時她也一直有跟杜大夫在學，只不過平時都是她看杜大夫操作，她自己從來都沒親自實踐過。
耳濡目染，聰明好學，大膽實踐，謹慎操作……向婉晴又把字條重新看了一遍，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了聲。
杜大夫知道自己身為醫生，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接到急診需要外出診病，而他看向婉晴人聰慧靈透，求知慾旺盛，且心細謹慎，再加上為夫治病的心情急切，所以才會鼓勵她自學針灸。
有了杜大夫的授意和支援，向婉晴就增添了自信和勇氣，她下定決心要把針灸學成了，而在此之前，她只是想自學中醫理論和中藥知識，而針灸卻是中醫領域的另一個分枝。
向婉晴來到書桌前，把《針灸學》的書籍和藥瓶、針盒都放到跟前，然後翻開書仔細閱讀起來。
一看之下她才發現，這本書比之前的幾本醫書要更加晦澀難懂，裡面都是針灸方面的專業用語，還有詳細的人體各個部位的穴位八卦圖，向婉晴便耐心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啃，一幅圖一幅圖地鑽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