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君子藏器於身,鋒芒內斂!
大明朱家,朱元璋扮演著嚴父,馬秀英則扮演著慈母,加上朱標這位寬和的兄長。
那些年,紫禁城中朱家人小打小鬧有過,但總體氛圍很是和諧。
可自從洪武十五年,馬秀英離世後...情況便發生了些變化。
當劍鞘不在,天子寶劍便再無人可約束。
其銳利之盛,不僅僅讓朝堂上的官員感到畏懼,亦然膝下諸子奉若神明,絲毫不敢違逆。
是故。
馬秀英的離世,不單單朱標、朱樉、朱棡、朱棣、朱橚、朱楨等子嗣感到悲傷。
可以說,整個天下都為之慟哭。
其中哭的最為兇的,當屬那時朝堂上的百官。
因為他們心中十分清楚,馬秀英不在,無人再可勸阻生性多疑、嗜殺的洪武皇帝。
事實也確實如此。
洪武十五年的空印案,洪武十八年的郭桓案,株連甚廣。
甚至,早在洪武十三年就結束的胡惟庸案,在洪武二十三年再起。
洪武皇帝再興大獄,《昭示奸黨錄》佈告天下,殺了幾十家的權臣勳貴。
李善長、陸仲亨、唐勝宗、費聚、趙庸、金朝興、葉升、毛麒、李伯升和丁玉等人,都因與胡惟庸有勾結而被處死。
其中,位居勳臣第一的太師韓國公李善長,在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始發時,因為元勳皇親,已免於追究。
但在十年後的洪武二十三年,有人舉報李善長與胡惟庸共同謀反。
事情捅到洪武皇帝的龍案,遂決定順水推舟,將李善長一家七十餘口一律處斬。
連續三大案,殺的天下百官、勳貴瑟瑟發抖,夜晚時常門戶緊閉,唯恐有錦衣衛敲門請他們去詔獄喝茶。
南京城中的官員在上朝前,都會與家人哭別,甚至家中常備棺材。
這也導致,朱元璋這位洪武皇帝在天下官員、士紳的心中印象極差。
好在,民間的百姓們卻是舉雙手支援。
三大案株連甚廣,其中定有受到無妄之災的人,但大部分人,絕對是死得其所。
而經過這三次牽連甚廣的屠殺後,洪武朝的官場風氣變得好了許多。
畢竟,誰人都知曉當今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天子,是真能下手把刀架在天下官員的脖子上。
其麾下的天子親軍錦衣衛更是無處不在,密探遍佈整個大明天下。
不過,這些對於朱楨來說都很陌生。
因為他早在洪武十四年便離開了紫禁城,就藩瓊州,此後鮮有歸京。
行完祭拜禮後,朱楨平復情緒,邁步站到一旁,朱橚隨即上前從供桌上拿起三根線香。
點燃後,神情恭敬、肅穆的插在香爐中。
接著推金山白玉柱般雙膝跪倒在了蒲團上,額頭重重叩在冰冷金磚上。
“砰砰砰——”
“母后,五郎看您來了。”
“砰砰砰——”
“砰砰砰——”
待其行完三拜九叩後,立在一旁的楊遠很有眼力見的趕忙上前,將監國周王殿下自蒲團上攙扶起身。
朱橚轉身邁步來到朱楨身旁,二人靜靜的看著面前掛在牆上的馬秀英畫像。
許久不言。
二人其實都有千言萬語想要與畫像中慈和的婦人傾述,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走吧,去東陵祭拜兄長。”
朱楨最後看了一眼畫像中笑容溫和的人,深深一躬,起身後毅然決然大步轉身,走出享殿。
看似冷淡,實則心中卻在低語:“孃親,若有來世,我還想在您膝下承歡,做您真正的親子。”
朱橚見狀,也是朝著馬秀英的畫像深深一躬,轉身跟上朱楨。
禮部祠祭主事楊遠忙跟在二人後邊。
殿外守候的盛庸、劉若禮以及一眾瓊軍將士、錦衣衛、京畿悍卒見朱楨、朱橚走出大殿後未曾停留,快步朝外邊走去,亦是揮手跟上。
東陵,朱標的陵寢。
在其死後,痛心疾首的朱元璋破例,為其修建本屬於皇帝的陵寢。
當然,雖有陵之稱,但就規模而言與朱元璋的孝陵相差甚遠。
東陵修建於孝陵陵宮東垣以東約二十丈處,總體佈局與明孝陵相似,但規模與之較小。
護陵御河從東陵以東流經孝陵陵宮前的金水橋下,將孝陵和東陵環繞在同一陵御內。
東陵有陵垣、陵寢大門、享殿前門、享殿及寶頂等建築。
主要建築在一條南北軸線上分佈,陵寢前部的園牆平面前尖後方,呈龜背形,格局特殊。
東陵沒有單獨的神道石刻和御橋,東陵和孝陵共用一條主神道。
東陵的陵門是一座單簷歇山頂的宮門式建築,上覆綠色琉璃瓦,為三孔券門。
東陵寢園坐北朝南,所有建築均呈中軸對稱佈置,南北縱深三十丈,東西總寬十五丈。
從南到北由兩進院落構成,第一進院落包括寢園大門、享殿前門以及環繞兩側的弧形園牆。
第二進院落中心建築為享殿,東、西、北三面有園牆圍護,寢園以北約八十丈處是隆起的寶頂。
享殿和享殿前門所用的大型石雕柱礎,角柱石、臺階石、月臺臺基階條石,綠色、黃色、彩色琉璃構件。
琉璃構件最為精美,它們包括黃釉和綠釉龍紋勾頭、素面勾頭、龍紋和西番蓮紋滴水,彩釉鴟吻、套獸、蹲獸等,構圖華美,釉面亮麗,色彩對比強烈。
與孝陵享殿建制相同,盡顯皇家威儀。
享殿內,有且只有一塊神牌,還掛有一副畫像,畫像中人身著蟒袍,頭戴九旒冕,面如白玉,表情平淡。
乍一看,會讓人覺得是一位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的貴人。
可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在那平淡的表情下,深藏著難以言喻的威嚴。
君子藏器於身,鋒芒內斂。
毫無疑問,他就是大明朝第一任皇太子,朱元璋和馬秀英的嫡長子,懿文太子朱標!!
一位看似溫文爾雅、敦厚,實則內裡狠辣果決,手段雷霆不輸其父洪武的大明儲君!!
這次,朱橚沒有讓朱楨先祭拜,自己也沒有急著上香,而是站在朱標的畫像前,搖頭嘆息道:
“兄長啊兄長,你做事總是如此一鳴驚人,就是離世了也要給我們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