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打掃戰場
不多時，兩人便已返回營地。
按慣例，新晉騎士應該接受其他騎士的集體祝賀，甚至舉行一個簡單的授禮儀式。
但此刻身處戰場，萬事只能從簡。
與卡納騎士交情不錯的騎士陸續趕來，紛紛給安瀾送上些賀禮，聊表心意。
盔甲小飾物、精鐵匕首、一瓶好酒、皮革材料……
一件件賀禮堆在腳邊，安瀾看著這堆東西，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這就是騎士的甜頭嗎？
果然，如同卡納所說那樣：
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你有功績與地位，財富與好處便會像潮水般湧向你。
正沉浸在這種微妙的“身份轉變喜悅”中，貢多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一把晃動他的肩膀。
“梟！快！輪到我們去打掃戰場了！”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賀禮，因物品過於貴重，第一反應竟是安瀾在幫卡納騎士看著東西。
完全沒往別處想。
“打掃戰場？”安瀾挑眉。
“當然！咱們隨從不幹，難道還要騎士老爺們親自動手？”
貢多說得理所當然。
打掃戰場，是隨從們固定的活計之一。
此刻牛頭人大軍已經退回寒霜之地，迷霧峽谷暫時迎來短暫的寧靜，所以打掃戰場並沒有什麼危險。
但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這樣的安全，往往只是下一場戰火的前奏。
按照以往推算，不出意外的話，後年冬天或者開春，又會有新的獸族穿越迷霧峽谷，燒殺霍比村鎮，掠奪土地，從而重新拉開戰爭帷幕。
至於開啟戰端的會是誰？
可能是老對手，兇悍的蠻族牛頭人。
也可能是狼族、熊人、獠牙巨猿等等……任何一個獸人部族。
但唯一不變的是。
迷霧從未散去，戰爭從未停止。
“梟，快走，我都聽別的隨從說了，我們一晚上打掃戰場，等天一亮就能回家了。”
貢多說到這裡，他臉上綻開像陽光一樣的笑容，語氣裡藏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對隨從而言，能活著離開戰場已經是天大的喜事。
更別提回了采邑，還有卡納騎士額外的賞賜在等著。
安瀾看著他那副又傻又開心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他輕咳一聲，提醒道：
“貢多，你知道嗎？你現在有新的老爺了。”
“啊？”
貢多整個人愣住了。
腦袋像塞滿了漿糊似的。
新的老爺？
自己不是隻服侍卡納騎士一個人嗎？
這又是哪來的新老爺？
安瀾看著他滿臉懵逼的樣子，終於沒忍住笑出聲。
“行了，不逗你了，貢多，我今天面見霍爾子爵的時候，就已經把你贖出來了。”
話音落下，貢多整個人僵在原地。
嘴巴微張，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他幾乎不敢相信，梟真的做到了？
“以後你只為我舉旗就可以了。”
“舉……舉旗？那不是騎士老爺才需要的嗎？”
貢多瞪圓了眼。
安瀾嘆了口氣，忍不住扶額。
有時候他真的對這個半獸人的智商感到著急。
都說成這樣了，還聽不出來問題的重點。
“貢多，我現在已經被封為騎士了。”
“新……新新新新的騎士？！”
貢多整個人都快暈了。
難不成自己還在夢裡？
得趕緊醒醒，要不然卡納老爺該生氣了！
他抬起右手，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的臉上。
“啪！”
半張臉立刻紅得像熟蝦殼，火辣辣地疼，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痛、痛！這……這不是夢？！”
“這當然不是夢，是真的，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安瀾騎士的護衛了。”
貢多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梟，半晌，才猛地咧開嘴。
......
夜色籠罩，寒風掠過迷霧峽谷的廢墟。
安瀾與貢多並肩而行，默默清理著戰場殘骸。
喜洋洋則穩穩地跟在兩人身後，馱著收揀來的盔甲、武器與戰利品。
原本貢多是想讓安瀾坐在喜洋洋背上，由他負責牽著走。
但安瀾當場嚴詞拒絕了。
在他看來，儘管如今兩人確實有了身份上的差距，可這並不代表必須立刻把關係拉得冰冷又疏遠。
至少在他能決定的範圍內，不需要把“階級”這件事擺得那麼難看。
夜風掠過，帶起血腥與鐵鏽的味道。
在清理戰場的過程中，安瀾也沒有刻意隱瞞，將在霍爾子爵帳內的所有談話，如實告訴了貢多。
當貢多聽說安瀾是“騎士之後”的血脈時，確實愣了一下。
畢竟在這片大陸上。
但凡有點身份的男人，哪能沒幾段風流故事？
這是實力的象徵，是男人魅力的一部分。
有身份的人不找個情人反倒奇怪。
不過真正讓他真正震驚的是。
騎士老爺的私生子，竟然一直在自己身邊，甚至還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
這對貢多而言，是一種近乎榮耀的體驗。
而與此同時，他對帕魯的厭惡也更深了。
背叛朋友不說，居然還把主意打到騎士老爺的遺孤身上。
簡直死不足惜。
“安瀾老爺，我......”
“別喊老爺。”
安瀾皺眉打斷道，他真的貢多要幹什麼。
“以後叫我安瀾，或者……老大。”
他才十八歲。
貢多比他還大好幾歲，讓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半獸人張口閉口“老爺”，總感覺怪得很。
“是……安瀾……老大。”
貢多第一次遇到一個不讓隨從喊“老爺”的騎士老爺。
這讓他意外地覺得彆扭許多。
但又想到對方是梟，現在的安瀾。
就沒有了那種面對其他騎士時的戰戰兢兢。
之後安瀾和貢多又聊了之後一年的計劃。
作為自己的得力助手，知情權是有的。
“您說……等我們回去之後，就要前往新德里城？”
“沒錯。”
卡納點頭，語氣平穩而篤定。
“我會在新德里城擔任一年的守城騎士，到時候你也要隨我一起過去。”
貢多立刻挺起胸膛，重重點頭，聲音裡滿是決心。
“我一定會衝在前面保護老大！”
安瀾失笑，搖了搖頭。
“這些先不用你衝，等我們回到采邑後，我會再介紹一個新的夥伴給你認識。”
“你們兩個在城外圍駐地的任務很簡單，平時進城買買日用品，準備些生活所需就行了。”
“啊？”
貢多愣住，撓了撓腦袋。
“就……這些？我們不用去種地？幹活？或者……守牆之類的？”
安瀾拍拍他的肩，語氣安撫道：
“我們只在新德里城待一年，吃的用的，用錢從城裡買就夠了。”
他笑著補充道：“我和別的騎士老爺不一樣，你不用在我面前那麼拘謹。”
......
“咩！”
就在這時，喜洋洋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隨後停下腳步。
安瀾轉身回望，只見喜洋洋的前蹄正踩在一個渾身被凍到僵硬的牛頭人屍體上。
“咩……”
安瀾隨即眯起眼。
“你是說，屍體裡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