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家，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方思雅的情緒略顯激動，全程幾乎沒給我任何反駁的機會。
但現在，她說完了想說的，臉上卻帶著一股無處言說，無人理解的悲愴。
她轉身，停下腳步：“您可以走了。”
“這一次，您贏得漂亮，贏得徹底。”
“從今天開始您就自由了。”
聽見她的話，我下意識的轉身。
轉身的一瞬間，我就明白了為什麼方思雅會突然站出來對我說這麼多話。
如今顧瑤正在生死線上掙扎，顧氏集團總裁兼董事長的身份她保不住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用各種手段把我綁在她身邊。
只要我拿出錄音……她或許現在就會被關進去。
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況來看，再加上顧開霽夫婦對她的痛恨，恐怕她沒辦法活著從高牆裡走出來。
十年時間，彷彿一眨眼從我眼前略過。
不過，有句話方思雅說的沒錯。
我在前十年裡所經歷的，都沒有這幾天在港城經歷的一切讓人記憶猶新。
人在港城，每一個細微的舉動，小小的決定，都能讓事態的發展走向另外一個難以預料的局面。
我突然想起顧瑤問我的那句話。
她說，在人生之後的幾十年時間裡，我們到底有沒有一丁點可能。
是不是她當時就已經猜到了我的選擇，也猜到了最後的結局？
沒想到，方思雅還沒走遠。
她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裡。
“舒先生，我最後打擾您一分鐘。”
“顧總交代過，如果您安然無恙，讓我提醒您儘快去做全身檢查，這是她最擔心的事。”
我沒有轉身，腳步微微停頓片刻後，以最快的速度，從樓梯下了樓。
我媽媽就等在電梯門口。
透過醫院的大門，能看到地面潔淨能倒影出門外夜空與霓虹交織的夜景的大理石地面，就像是一種奇妙而又迷幻的環境，吸引人的視線。
媽媽她挽著我的手臂，一下又一下的為我拍背順氣。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低聲輕喃：“小嚴，跟媽媽回家。”
……
家。
一個對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十年前，我以為顧瑤牽起我的手，決定將我留在身邊的那一刻，我就擁有了家。
十八年前，我牙牙學語的時候，看著陸家夫婦，我以為那是我的爸爸媽媽，我擁有了一個家。
眼下，我跟在媽媽的身邊，來到了港城淺水灣199號的一棟別墅門口。
媽媽告訴我，這就是我的家。
裡面住著我的爺爺奶奶，他們都是我的家人，他們很期待我回家。
別墅門口掛著名牌。
原來，我的親生父親姓岑。
這裡是岑家，也是我的家。
這棟別墅帶有港城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味道，被保養的非常不錯，牆壁上的爬山虎鬱鬱蔥蔥，隱約能看見後花園裡被照料的枝繁葉茂的花朵。
媽媽拉著我的手進門，我就看見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圍繞在兩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身邊，注視著我和媽媽來的方向。
其中，就有舒冬舅舅的身影。
媽媽拉著我的手，走到最中間的兩位老人的身上。
兩位老人在我靠近後就紅了眼眶，他們一個拉著我的手，一個撫摸著我的臉頰。
“長得和耀祖簡直一模一樣！”
“耀祖……”
在兩位老人淚眼婆娑的呢喃之中，我不解的轉頭看向媽媽。
媽媽說：“你的父親叫岑耀祖。”
舒冬舅舅走上前，拉住兩位老人的手：“耀祖哥知道，肯定不想讓你們二老不開心，從今往後小嚴會代替耀祖哥，陪伴在你們二老身邊。”
兩位老人掏出手帕，抹掉淚水，望向我：“小冬說的對。”
“小嚴，你回來就好！”
“對，回來就好。”
媽媽的眼眶也紅了：“小嚴，叫爺爺奶奶。”
我想過無數次，我和媽媽相認之後的場景，看到兩位與我有幾分像的老人站在我面前，用一雙滿含期待的眼神望著我的時候，我竟然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只能木訥的開口叫兩位老人爺爺奶奶。
下一秒，媽媽撲進了舅舅懷裡，低低的嗚咽聲，自我的背後傳進耳中。
回了岑家，叫了人，就算是正式認祖歸宗了。
媽媽說知道我這幾天經歷了不少事，所以岑家都沒有吃過晚飯，就等我安然無恙的回來，陪我一塊吃了頓夜宵。
飯後，媽媽帶我來到父親的房間。
“你回來的匆忙，岑家來不及準備。”
“好在，你父親生前所住的房間還在，你今天就住在這裡，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在按照你的喜好，在岑家專門為你收拾出一間房來。”
我微微點頭。
轉身環視房間，發現這裡的陳設雖然有著上個世紀的味道，不過很多的細節應該是做過改動的。
就比如衛生間裡面，已經換成了現代化的衛浴設施。
雖然裝修的色調看似相同，不過細微之處也有現代的蹤跡。
房門正對著陽臺，陽臺很大，上面擺滿了各種綠植，還有一張單人沙發和一張矮桌，桌上擺放著一本書。
房間裡最讓我覺得驚訝的是一整面牆的汽車模型展櫃。
我坐在媽媽身邊，低著頭，悶聲開口：“舅舅是不是已經調查過我以前的事情了？”
我喜歡賽車，在顧家算不上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也絕對不是秘密。
當初蘇文景來到顧家兩姐妹的別墅時，就看見了我的車模。
還以他有朋友喜歡為由，要走了其中兩個顧瑤親自為我買下並送給我的限量款車模。
當時我覺得沒什麼關係。
雖然我擁有過，但如果能讓車模發揮他應有的作用，我也覺得沒有什麼。
媽媽突然拉住我的手：“小嚴，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夠尊重你的隱私？”
“我知道可能這會讓你覺得不舒服，但我很想知道你在見到我之前的二十年時間裡，都是怎麼過來的。”
“過得，又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明白媽媽的意思，既然他已經讓舅舅調查過有關於我的事情，那自然也就應該知道我和顧瑤以及蘇文景之間的種種恩怨糾葛。
不過我不想提起跟顧瑤有關的事情，索性悶頭一聲不吭。
“對了小嚴，我找到了以前跟你關係很好的保姆劉姨，她說你是個好孩子，從前也是個帥氣的小夥子，是因為生了病有的時候才顯得悶悶的。”
說話間，她將我拉到衣帽間。
我看到衣帽間裡琳琅滿目的各種衣服，鞋子，包以及手錶等裝飾品，不禁覺得咋舌。
單單衣帽間裡的這些東西，應該就要八位數了。
更不用說，衣帽間裡還有個展櫃，展櫃裡面是我最喜歡的幾款車的鑰匙，加起來怎麼也要九位數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