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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2章 面見神明

經過一夜短暫卻並不安穩的休憩,疲憊並未完全從薇爾身上褪去。

次日清晨,天色剛矇矇亮,酒館的木門便被敲響。

門外站著兩名神情肅穆的衛兵,與平日裡在街上巡邏的普通士兵氣質截然不同,顯然是直屬於高塔的護衛。

“薇爾?”為首的衛兵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王召見,隨我等前往高塔。”

該來的,終究來了。

酒館內的其他反抗軍成員瞬間清醒,紛紛聚攏過來,臉上寫滿了擔憂與凝重。

鐵壁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薇爾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是一對一的召見,他們無法跟隨,只能在此等待結果。

薇爾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對著同伴們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放心。

她轉身回到裡間,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最重要的是,將格蕾絲贈送的那把匕首小心翼翼地貼身藏好。

冰涼的刀鞘緊貼著肌膚,那縈繞其上的微弱風息似乎帶來了一絲奇異的心安。

她不知道帶上它是否明智,但在即將獨自面對那位喜怒無常的孤王時,這彷彿是她唯一的依仗。

走出房間,她對等候的衛兵平靜地說道:“我準備好了。”

沒有多餘的言語,她在同伴們充滿擔憂與期盼的目光注視下,跟隨兩名高塔衛兵,走出了“橡木桶”酒館,踏入了舊蒙德清冷而灰暗的晨光之中。

街道上的行人尚且稀少,衛兵沉重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薇爾沉默地跟在後面,目光掃過兩旁熟悉而又壓抑的建築,心中思緒翻騰。

這一次,她不是以反抗者的身份潛伏於陰影,而是以“被獎賞者”的名義,光明正大地走向那座統治著一切的高塔。

通往中央廣場的道路似乎比以往更加漫長。

隨著逐漸靠近,那座巍峨的巨塔再次完整地映入眼簾,塔周的風牆依舊消散,但它本身所散發出的無形威壓,卻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清晰和沉重。

衛兵引領著她,沒有走向那曾經聚集了萬千人潮的廣場,而是拐向了一條專供通往高塔內部的的側道。

巨大的門扉在她面前緩緩開啟,露出其後空曠的塔內空間。

薇爾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酒館的方向,然後毅然決然地踏入了高塔的門檻。

沒過多久,守衛為其啟動了通往高層的機關,晶石圓盤平穩地上升,將下方空曠的景象逐漸拋遠。

薇爾緊握著藏於衣內的匕首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試圖從那縈繞的微風中汲取一絲勇氣。

圓盤最終停下時,她已然置身於那座傳說中的頂層。

視野豁然開朗,清冷的輝光籠罩著這片宏大的空間。

與塔下的粗糙原始不同,這裡雖然依舊簡潔到近乎空曠,卻自有一種神聖而威嚴的氛圍。

她的目光瞬間便被空間中央那張巨大的石質長桌,以及長桌後端坐的那個身影所吸引。

迭卡拉庇安。

他如同傳說中一般,高大威嚴,深色的長髮披散,蘊含著力量的手指隨意搭在扶手上。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卻彷彿是整個空間,乃至整個蒙德天地的中心。

那雙蘊含著風暴與雷霆的眼眸,此刻正平靜地落在她的身上。

被那目光觸及的瞬間,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與恐懼如同冰水般澆遍了薇爾的全身。

那是低等生命面對至高存在時無法抑制的戰慄。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遵從了刻在骨子裡的、對王權的敬畏禮儀,右膝一彎,單膝跪倒在了冰冷光滑的地面上,低下了頭,不敢再直視。

“參見……陛下。”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上方傳來一道平靜無波的聲音。

“起身。”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甚至沒有刻意加重語氣,但其中所蘊含的威壓,卻讓薇爾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而沉重,彷彿有無形的山嶽壓在她的肩頭,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那並非針對她的怒意或殺氣,僅僅是這位暴風魔神自然流露出的、微不足道的一絲氣息。

薇爾咬緊牙關,憑藉頑強的意志力,強迫自己依言站起身。

但她的身體依舊微微緊繃,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逃離這片令人窒息的領域。

她終於親身體會到了,為何舊蒙德的子民會如此麻木和順從。

在這等絕對的力量面前,普通的反抗念頭顯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她垂著眼瞼,努力平復著狂跳的心臟和急促的呼吸,等待著神明的問詢。

只是預想中關於封賞的直接宣告並未到來。

長桌後的王者,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彷彿能穿透皮囊,直視她內心的一切思緒。

“此番踏出風牆,”迭卡拉庇安的聲音低沉而平穩,“你對外界有什麼感受?”

問題出乎意料。

薇爾微微一怔,心臟卻跳得更快了。

她飛速思索著,是該迎合這位孤王的預期,還是……坦誠相告?

短暫的沉默後,她深吸一口氣,決定賭上坦誠。

她抬起眼,努力迎向那道令人心悸的目光,聲音儘量保持平穩:

“回稟陛下,外界……冰雪覆蓋,嚴寒刺骨。狂風永無止息,視野所及,都是茫茫的雪原。若非準備充分,普通人恐怕……難以支撐過一日。”

她選擇了實話實說,描述了外界最直觀、也最致命的嚴酷環境。

迭卡拉庇安聞言,臉上並未露出絲毫意外。

“不錯。”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篤定,“外界,便是如此險惡。酷寒、風暴、潛藏的魔物……無一不是致命的威脅。正因如此,吾才立起這風牆,隔絕內外。”

他的語氣變得深沉,帶著一種彷彿在陳述天地至理般的平靜:

“此牆,非是禁錮,而是守護。它將危險阻隔於外,為蒙德子民圈定出一片得以繁衍生息的‘淨土’。若無此牆,此地的民眾,早已在那片冰天雪地中化為枯骨。”

這番言論,與他建立高塔、統治蒙德的邏輯一脈相承。

薇爾聞言,心臟猛地一縮。

她想要反駁,想說民眾需要的不僅僅是肉體的存續,更需要精神的活力與選擇的權力。

但牆外的風景閃過面前,她終究沒能說出口。

只是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將所有的質疑與不甘,硬生生地嚥了回去,重新低下了頭。

薇爾的掙扎與沉默,似乎盡數落在了迭卡拉庇安的眼中。

他並未動怒,也未有更多表示,只是彷彿處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意地揮了揮手。

“既然你已經親身體驗外界之險,又能力出眾,獵獲頗豐。現在看守風牆進出通道之職,正好還有一個空缺。日後,便由你來填補吧。”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同驚雷般在薇爾耳邊炸響!

看守風牆進出口?成為這禁錮之牆的“看守”?成為維持這麻木秩序的執行者之一?

不,這絕非她與同伴們冒險尋求外援所追求的結果。

這甚至是對他們一切努力的最大諷刺。

強烈的抗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發,瞬間壓過了對神明的恐懼。

她猛地抬起頭,甚至忘記了保持恭敬的姿態,聲音因激動而帶著明顯的顫抖,脫口而出:

“不!陛下!我……我不能接受!”

“哦?”

迭卡拉庇安一直古井無波的眼眸中,第一次真正地泛起了一絲清晰的漣漪。

“為何?”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上了令人骨髓發寒的質詢感,“據我所知,此職位雖非高位,卻也算安穩,且有職權在身。多少衛兵求之不得。你……為何拒絕?”

薇爾感到周圍的空氣幾乎要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嚥刀片。

但她知道,此刻退縮,將前功盡棄。

她緊緊攥住了衣襟下那柄匕首,彷彿能從那微弱的風息中汲取力量,鼓足此生最大的勇氣。

“因為如今的蒙德……如今的蒙德人被困在這座城市裡,如同籠中之鳥,失去了天空,陛下,民眾需要的不僅僅是活下來,他們需要自由!”

她的聲音在神威的壓迫下顯得有些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懇請陛下……開放風牆!讓願意出去的人能夠出去,讓願意留下的人安心留下!給予您的子民……選擇的權力!”

將心中最大的悖逆之言吼出後,薇爾彷彿耗盡了所有力氣,胸膛劇烈起伏,等待著神明的雷霆之怒。

然而,預想中的風暴並未立刻降臨。

迭卡拉庇安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中的冷意似乎收斂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彷彿在看待不懂事孩童般的……憐憫?

“自由?選擇?”他重複著這兩個詞彙,語氣中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理性,“你方才親口所言,外界冰雪嚴寒,常人連一天都難以支撐。而此次外出者近百人,歸來卻不足七十,三十四人埋骨風雪。此乃血淋淋之事實。”

他的目光變得極具穿透力,彷彿在拷問薇爾的靈魂:

“汝口中那需要‘自由’與‘選擇’的普通人,當他們懷著所謂的‘自由’踏上那片死地,結果如何?你親眼所見。”

薇爾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在對方那基於“現實”與“保護”的冰冷邏輯面前,一時竟找不到更有力的言辭來反駁。

她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一種理念與力量層面的巨大鴻溝。

她所追求的“人的活力與可能性”,在對方所堅持的“群體的存續與穩定”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和……不切實際。

然而,沉默並非屈服。

在令人窒息的威壓與理念的絕對差距面前,她猛地挺直了脊樑,抬起了頭,目光不再閃躲,直直地迎向那雙蘊含著風暴的眼眸。

她沒有再說話,但那份無聲的抗爭,卻比任何言辭都更加堅定。

看到她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迭卡拉庇安不禁輕咦一聲。

“你可是心有不服?”

薇爾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內翻湧的情緒。

“不敢說不服。陛下所言,皆是事實。”

她話鋒一轉,目光灼灼:

“但我依然認為,蒙德之人,不該如同溫順的羔羊,被永遠圈養在一方看似安全的圍欄之內,他們應該有知曉外界真相的權利,哪怕這會付出代價,而非在麻木的‘安穩’中,逐漸失去生而為人的尊嚴。”

“羔羊……圍欄……”

迭卡拉庇安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不久之前,那個同樣坐在此處的異鄉旅人,用同樣帶著批判意味的口吻,評價他治下的子民為“被圈養的羔羊”。

白啟雲的話語與眼前這位女性反抗者的心聲,在這一刻詭異地重疊在了一起。

迭卡拉庇安威嚴的面容上依舊看不出明顯的情緒波動,但那雙深邃眼眸中流轉的光芒,卻似乎變得更加幽深難測。

少頃,在薇爾堅定卻忐忑的注視下,他緩緩地從石座上站了起來。

他高大的身影彷彿瞬間充斥了整個頂層空間,帶來的壓迫感陡增數倍。

“既然你不願接受安排,執意追尋你所謂的‘道路’……”

迭卡拉庇安的聲音低沉下來。

“那麼,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話音未落,他抬起手,隨意地輕輕拍擊了三下。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空曠的神域中迴盪,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

頃刻間,二人所在的空間彷彿水面般劇烈波動。

一股沉重的恐怖威壓憑空出現。

就在薇爾驚駭的目光中,在迭卡拉庇安身後的空間,一道巨大的的裂縫猛地撕開。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一個龐然大物從中邁步而出。

那是一隻丘丘巖盔王!

但其體型遠比薇爾他們在山谷中遭遇的任何魔物都要巨大數倍。

僅僅是站在那裡,散發出的沉重氣息就幾乎要讓薇爾窒息。

迭卡拉庇安站在那如同山嶽般的魔物身前,身影對比之下顯得並不高大,但他依舊是這片空間的絕對中心。

他目光平靜地看著臉色煞白、幾乎無法站穩的薇爾,用宣告般的語氣說道:

“機會,僅此一次。”

“擊敗它。”

“若能成功,我便允你……一個陳述爾等訴求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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