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帶傷上陣
陸澤的練習更加刻苦。
他知道時間緊迫,也知道暗處可能存在的威脅。
每天除了必要的吃飯和休息,他幾乎所有時間都待在山裡,跟著老藝人學習芒筒。
進步是肉眼可見的。
他從最初連一個音都吹不穩,到後來能勉強吹奏出簡單的旋律片段。
雖然離老藝人那種渾然天成的境界還差得很遠,但對於一個初學者來說,已經是驚人的速度。
老藝人看他的眼神,也從不苟言笑,漸漸多了一絲認可。
“這東西,急不來。但你娃有這個心,難得。”
這天下午,陸澤結束練習,告別老藝人,獨自沿著山路返回古鎮。
夕陽將群山染成一片溫暖的金色。
他走得很專注,腦子裡還在迴響著芒筒那低沉悠遠的音色,構思著如何將它融入自己的創作。
就在他經過一段相對陡峭、一側是山壁一側是緩坡的路段時,意外發生了。
幾塊鬆動的山石毫無徵兆地從上方滾落,帶著塵土和碎屑,直衝他而來!
陸澤聽到動靜,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向前猛撲,想要避開滾石的軌跡。
砰!
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還是擦著他的左小腿外側砸了過去,另一塊較小的碎石則砸中了他的左手手背。
一陣尖銳的疼痛瞬間從左小腿和手背傳來。
他踉蹌幾步,扶住旁邊的山壁才勉強站穩。
滾石帶著嘩啦啦的聲響,墜下了旁邊的緩坡。
陸澤低頭檢視傷勢。
左手手背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滲了出來,火辣辣地疼。
左小腿外側更是傳來一陣陣鈍痛,挽起褲腿一看,被石頭擦過的地方已經迅速腫起,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腳踝,還好,骨頭應該沒事,但肌肉和軟組織肯定傷得不輕。
他靠著山壁坐下,從揹包裡拿出飲用水和隨身攜帶的簡易急救包,先清洗了手背的傷口,用創可貼暫時包紮了一下。
小腿的腫痛一時無法緩解,他只能先休息,等待那股尖銳的疼痛感稍微平息。
他看著那段滾落山石的路段,眼神銳利。
是意外?
還是……人為?
那條匿名簡訊的內容在他腦海中迴響。
“古鎮也不安全。”
他深吸了幾口山間清冷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
他必須儘快回去處理傷勢,不能影響接下來的創作和表演。
休息了十幾分鍾,感覺腿上的劇痛稍微緩解了一些,他咬著牙,撿起一根結實的樹枝當柺杖,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山下走。
每走一步,左小腿都傳來鑽心的疼痛。
汗水很快浸溼了他的額頭和後背。
等他艱難地挪回古鎮的民宿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節目組的隨行醫生立刻被叫了過來。
檢查之後,醫生的表情有些嚴肅。
“手背的傷口不深,清創消毒包紮就行,注意別感染。左小腿是軟組織挫傷,伴有區域性淤血水腫,不算特別嚴重,但需要靜養,至少一週內避免劇烈運動和長時間站立。”
一週?
陸澤的心沉了下去。
距離個人表演,只剩下四天時間。
“有沒有辦法能快點恢復?我四天後有表演。”
他問醫生。
醫生搖了搖頭。
“傷筋動骨一百天,軟組織損傷也一樣,急不得。強行活動只會加重傷勢,留下後遺症。”
這時,王磊導演和沈芸也聞訊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傷得重不重?”
王磊看著陸澤腫起的小腿和包紮的手,眉頭緊鎖。
“不小心摔了一下,被石頭砸到了。”
陸澤簡單解釋,沒有提起自己的懷疑。
王磊看向醫生。
“醫生,情況怎麼樣?影響後續錄製嗎?”
醫生把情況又說了一遍。
“建議至少休息一週,觀察恢復情況。”
王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沈芸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山路確實難走。陸澤,身體要緊,表演的事情可以往後放一放,或者跟節目組商量一下調整方案。”
她的話聽起來充滿關心,但字裡行間卻暗示著陸澤可能無法按時完成表演。
陸澤抬起頭,看向王磊,語氣平靜卻堅定。
“王導,表演我可以參加。”
王磊有些猶豫。
“你的傷……”
“我可以坐著表演。芒筒的演奏,主要是上半身和氣息。腿傷不影響。”
陸澤打斷他。
“而且,我已經有了初步的創作想法,不想放棄。”
他的眼神裡沒有任何退縮。
王磊看著他腫起的小腿和包紮的手,又看了看他堅定的眼神,沉吟了片刻。
“這樣吧,醫生,這幾天你重點跟進陸澤的傷勢,用最好的藥,儘量幫他緩解症狀,控制傷勢。”
他又看向陸澤。
“陸澤,你的精神可嘉,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到時候傷勢確實不允許,不要勉強。我們會根據實際情況調整。”
“我明白。謝謝王導。”
陸澤點了點頭。
沈芸站在一旁,嘴角依舊帶著淺笑,但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醫生給陸澤的腿做了冷敷,開了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藥,並叮囑他儘量抬高患肢,減少活動。
陸澤被安排暫時在房間休息。
訊息很快在嘉賓中傳開。
趙俊、李默、林婉婉先後來看望了他,表達了關心。
秦菲菲進來的時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避開了受傷的部位)。
“行啊,木頭,掛彩了?看來你這學習是真拼命。”
她看了看他腫起的小腿,嘖了一聲。
“不過你這傷……有點蹊蹺啊。那山路我走過,雖然陡,但那段還挺穩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陸澤一眼。
陸澤沒接話。
秦菲菲也沒再多說,放下一個據說當地特產的、有助於活血化瘀的草藥膏,就走了。
最後來的是蘇雪晴。
她手裡拿著幾頁樂譜草稿。
“聽說你受傷了。”
她將樂譜放在陸澤床邊的桌子上。
“這是我這兩天整理的一些關於當地音樂節奏特點的筆記,可能對你有用。”
她的語氣依舊平淡,但這份舉動本身,已經是一種無聲的支援。
“謝謝。”
陸澤看著她,真誠地道謝。
蘇雪晴微微頷首,沒有多停留,轉身離開了。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
陸澤拿起蘇雪晴留下的筆記,仔細翻看。
裡面記錄了她觀察到的幾種典型民族節奏型,以及一些可能的現代融合思路。
思路清晰,分析到位,對他很有啟發。
他放下筆記,看著自己腫痛的左腿和包紮的左手。
傷勢確實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尤其是左手,雖然傷口不深,但活動時還是會牽扯到,影響靈活性。
但他沒有時間自怨自艾。
他拿出手機,調出之前錄製的、老藝人吹奏芒筒的片段,戴上耳機,反覆聆聽。
同時,在腦海中不斷完善自己的創作構思。
他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即使帶著傷,他也要站在那個舞臺上。
不僅要站上去,還要拿出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作品。
這是他對自己承諾。
也是對那些躲在暗處之人的,最好回應。
夜色漸深。
古鎮安靜下來。
只有陸澤房間的燈,還亮著。
映照著他專注而堅毅的側臉,和那纏著繃帶、卻依舊在紙上緩緩書寫音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