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漣漪漸起
清晨。
餐廳裡的氣氛帶著一種宿醉未醒般的微妙滯澀。
少了兩個人需要投遞和接收心動信件，昨夜的暗流似乎並未完全平息，反而醞釀出更復雜的漩渦。
陸神清氣爽地出現在餐廳。
睡得好，不用寫信，讓他心情愉悅。
他甚至難得地主動跟正在倒咖啡的陳宇打了聲招呼。
“早。”
陳宇受寵若驚。
“早，陸澤。”
陸澤照例開始堆砌他的早餐小山。
今天有他喜歡的培根炒蛋和烤腸，他毫不客氣地夾了雙份。
當他端著盤子轉身時，發現好幾道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秦菲菲託著腮，眼神帶著一種探究和……怨念？
蘇雪晴依舊清冷，但看他的目光似乎比平時多停留了半秒。
林婉婉則是飛快地瞟了他一眼，立刻低下頭，耳根有點紅。
趙俊哼了一聲，故意扭過頭去看窗外。
李默推了推眼鏡，看不出情緒。
陸澤腳步頓了一下。
怎麼了？
他臉上沾東西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臉，一切正常。
他莫名其妙地走到老位置坐下，開始專注進食。
“陸澤。”
秦菲菲的聲音在對面響起。
陸澤抬起頭，嘴裡還叼著半根烤腸。
“嗯？”
“昨晚睡得挺好？”
秦菲菲語氣隨意，像在聊天氣。
“挺好。”
陸澤點頭，嚥下烤腸。
“不用寫信，省事。”
他實話實說。
秦菲菲被噎了一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就只想著省事？”
“不然呢？”
陸澤反問，表情真誠。
秦菲菲深吸一口氣，決定不跟這塊木頭一般見識。
她轉而看向蘇雪晴，語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挑釁。
“雪晴，昨晚休息得如何？少了某些人的‘規則性騷擾’，應該清淨不少吧？”
蘇雪晴慢條斯理地抹著吐司上的果醬，頭也沒抬。
“還好。一如既往。”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
但“一如既往”這四個字，細細品味，似乎又帶著點別的意味。
是習慣了某種存在，還是真的毫不在意？
趙俊忍不住加入戰局，語氣帶著點酸。
“陸澤現在可是輕鬆了，贏了比賽還有特權。我們這些勞碌命，還得繼續為信件發愁。”
他這話像是自嘲，實則把陸澤架在了火上。
暗示他脫離了群眾，獨自逍遙。
陸澤正把一勺炒蛋送進嘴裡，聞言眨了眨眼，完全沒聽出弦外之音。
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嗯，贏了是挺好。”
趙俊：“……”
他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李默適時開口，試圖將話題引向更“安全”的區域。
“今天的自由活動，大家有什麼計劃嗎？我聽說東面的礁石區退潮後會有很漂亮的潮汐池。”
“哦？是嗎？那可以去看看。”
孫思瑤附和道。
“我也想去！”
林婉婉立刻響應，試圖融入話題。
秦菲菲卻興致缺缺，目光依舊停留在陸澤身上。
蘇雪晴不置可否，安靜地喝著她的咖啡。
早餐就在這種各懷心思的氛圍中結束。
自由活動時間，大家果然各自散開。
李默、孫思瑤、林婉婉和陳宇結伴去了東面礁石區。
趙俊似乎想邀請秦菲菲一起去玩水上專案，但秦菲菲以“太陽太曬”為由拒絕了。
她看著陸澤又溜達著走向他那個專屬的吊床區域，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蘇雪晴則回了房間，似乎對戶外活動沒什麼興趣。
陸澤剛在吊床上躺舒服，拿起那本快翻爛的雜誌，就感覺到旁邊有人。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有事？”
他放下雜誌，看著站在吊床邊的秦菲菲。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吊帶和牛仔短褲，少了幾分平日的攻擊性，多了些清爽。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秦菲菲在他旁邊的沙灘椅上坐下，學著他昨天的樣子晃悠著吊床。
“陸澤，你覺得這節目有意思嗎？”
她忽然問了一個宏大的問題。
陸澤想了想。
“包吃包住，還有錢拿。還行。”
又是錢！
秦菲菲簡直要被他氣笑。
“除了錢呢？這些人呢？你覺得我們這些人怎麼樣？”
陸澤皺了皺眉，覺得這問題很麻煩。
“不怎麼樣。”
他實話實說。
“勾心鬥角，挺累的。”
秦菲菲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麼直接。
“那你呢？你就不累？整天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我不爭，所以不累。”
陸澤回答得理所當然。
秦菲菲看著他，忽然沉默了。
海風吹過，帶來遠處李默他們隱約的笑聲。
過了好一會兒，秦菲菲才輕聲開口，語氣帶著一種罕見的認真。
“陸澤，有時候我覺得你看得很透。有時候又覺得，你根本什麼都沒看明白。”
陸澤挑了挑眉，沒懂。
秦菲菲卻不再解釋。
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沙。
“行了，不打擾你‘與世無爭’了。”
她轉身離開，背影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陸澤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盡頭，搖了搖頭。
女人，真是難以理解的生物。
他重新拿起雜誌，卻有點看不進去了。
秦菲菲的話，像一顆小石子，在他平靜的心湖裡投下了一絲微瀾。
他第一次開始思考，自己這種“不爭”的態度，在別人眼裡，到底是什麼樣子？
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
想太多，累。
還是發呆舒服。
與此同時，別墅二樓的某個視窗。
蘇雪晴站在窗前，手裡端著一杯水，目光平靜地看著樓下吊床上那個重新開始晃悠的身影，以及剛剛離開的秦菲菲。
她看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到書桌前。
桌上，放著那本《聆聽鯨歌》。
她翻開書，裡面夾著一張便籤，是昨天陸澤借書時隨手記下的編號。
字跡有些潦草，卻帶著一種利落的力量感。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那行字跡，眼神若有所思。
午餐時間，氣氛依舊古怪。
秦菲菲似乎刻意避開了陸澤，坐在了離他最遠的位置，和孫思瑤、林婉婉聊得火熱。
但她的眼神，總會不經意地掃過陸澤的方向。
蘇雪晴依舊安靜，但用餐時，她破天荒地沒有帶書。
趙俊試圖活躍氣氛，講了幾個笑話，但應者寥寥。
李默保持著沉默，觀察著每一個人。
陸澤則完全不受影響，專注地吃著他的午餐。
他覺得今天的烤魚火候有點老。
下午，王磊導演終於宣佈了新的集體任務。
“各位，今天下午的任務是——‘心動廚房’！”
“規則很簡單。男女嘉賓隨機抽籤，兩人一組，共同製作一道拿手菜。”
“由我們的特邀評委——度假村主廚王師傅進行品評，選出最佳菜餚。”
“獲勝組合將獲得節目組準備的驚喜大禮！”
聽到又是做飯，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陸澤。
陸澤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又是廚房？
他只想安靜地混日子，不想再出風頭了。
抽籤開始。
工作人員抱著抽籤箱走過來。
第一個抽的是趙俊。
他抽出了一個名字，唸了出來。
“林婉婉。”
林婉婉臉一紅，小聲應了一下。
第二個是李默。
他抽出的名字是——“孫思瑤。”
孫思瑤溫和地笑了笑。
第三個是陳宇。
他抽到了——“秦菲菲。”
秦菲菲撇撇嘴，似乎不太滿意，但還是站到了陳宇身邊。
最後，只剩下陸澤和蘇雪晴。
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陸澤看著蘇雪晴，蘇雪晴也看著他。
兩人目光交匯，都是一片平靜。
“看來，我們一組。”
蘇雪晴淡淡開口。
陸澤點了點頭。
“嗯。”
他心裡有點打鼓。
跟這位要求極高的蘇大小姐一起下廚，不知道會不會很麻煩。
他只希望，她能像上次清理沙灘那樣，保持安靜，各自幹活。
王磊導演看著這最終分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命運，似乎總是在不經意間，將某些人牽扯到一起。
而這間“心動廚房”，又將上演怎樣的故事？
陸澤看著身邊清冷如雪的蘇雪晴，第一次對即將到來的任務，產生了一絲不確定。
他希望，只是做頓飯那麼簡單。
但他隱隱覺得，事情可能不會那麼順利。
漣漪已經泛起，風波恐怕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