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必殺的配合,萬軍叢中取首還【合章 】
皇甫嵩抵達戰場後,整個漢軍的攻勢由急入緩,逐步趨向於一個進退有據的局面,透過各部傳來的處境訊息,憑著幾手指揮排程直接將黃忠、曹仁,以及高順等人從匈奴的包圍圈中拉了出來。
而那頭的呼延儲見漢軍不再盲衝直撞,而是內外併攏,切換了一副用兵風格,當下心中警惕不少,也下令收縮己方戰線,穩紮穩打起來。
在皇甫嵩的指揮下,四面八方的數萬漢軍朝著一個方向緩步推進,不再是各自為戰的孤軍,用叢集式衝鋒嘗試著鑿穿匈奴前排的盾兵。
“還是來遲一步,看來是不需要我上來插手了。”
皇甫嵩正在揣摩匈奴下一步作戰指令之時,盧植率一隊騎卒匆匆趕到戰場,看向此刻局勢模糊的戰場,略感遺憾地嘆了口氣。
“你上來對壘倒也可以,反正我已經看穿對方的路數了。”
戰車之上,佇立得有些腿痠的皇甫嵩一邊分心思慮,還能抽出閒散精力和盧植打趣道。
盧植自是不可能答應這種拿士卒性命開玩笑的事情,擺了擺手道:
“算了,此戰干係重大,若是判斷有誤,一著不慎就是背上千古罵名,還是穩中求勝,讓你這個擎天白玉柱上去抗壓,我給你擂鼓助威就好。”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我可還想回長安頤養天年呢,萬一敗了,我豈不是得被罵死。”
雖說有理有據,但皇甫嵩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頗為無語道。
“你怎麼不說你要是贏了,就是大漢第一功臣了呢,到時候我肯定上奏朝廷,封你為太尉,封萬戶侯……”
盧植話裡話外沒有半分的內疚,反而舌燦如蓮般給皇甫嵩壯膽。
“用得著你求?我來之前剛從荀文若那裡辭去的太尉一職,你這混蛋還想讓我繼續在朝中操勞?”
皇甫嵩面上沒有半分愉悅,反而面色漆黑,儘管他和曹氏有些不對付,但荀彧也沒在劉協面前說他壞話,加上功勳早就封頂了,位極人臣的待遇也都享受過了,加官進爵對他的誘惑力還不如送幾個美姬。
“那我就去和鄭康成還有王彥方他們商議,將你的那些行軍打仗的技巧編纂成書,傳揚儲存下去,順便再給你在民間的形象美化一二。”
盧植瞧著對方那一臉怨婦的模樣,也是深感無奈,於是丟擲大招道。
“哼,老夫為漢室鞠躬盡瘁,且在其位謀其政,從不曾僭越,又惠及利民,何須你等文人用筆墨修飾。”
聞聽此言,皇甫嵩仍舊一臉不忿,老實說他除了在面對董卓時舉止稍慫,其他方面真的挑不出什麼毛病,而且上交兵權也是李儒那廝的矯詔,他完全可以用不知情的理由搪塞過去。
“當真不用?”
盧植笑吟吟地盯了過去,都是老狐狸他能看不出皇甫嵩的把戲。
“咳咳,事後再議吧,總之撰寫兵書一事你別想偷懶。”
皇甫嵩見狀也沒了脾氣,加之場上局勢風雲變幻,也不好誤了正事,於是便一改剛才桀驁不馴的態度,語氣軟下來不少。
“對了,斥候來報,玄德的先行軍距此間不足四十里,為首的正是趙子龍,白馬義從的行軍速度你再清楚不過,魏文長的仇該討回來了。”
見皇甫嵩再度將目光投入戰局,盧植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收斂,魏延的戰死確實是戰前未曾設想的,雖說這其中大部分原因是北匈奴的算計,但他和皇甫嵩作為提出決策之人,自然是難辭其咎。
或許他當時反應再快些,找出混入隊伍的匈奴暗探,魏延都還有得救。
而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送眼下這十餘萬北匈奴下去陪葬了。
“來得挺快,看來是沒路過樓煩城,這樣也好,我只需拖住片刻,待到劉玄德親至,北匈奴便再無力迴天。”
皇甫嵩一愣,隨即眉眼舒緩些許,肩上也是一輕,笑著回答道。
“就是不知北匈奴有何後手了,最好是將對方殞落的帝國意志一同逼出來,有徐榮的飛熊軍在,哪怕高恭正的陷陣沒能擋住,影響也不會太大。”
盧植一眼便洞悉了呼延儲的底氣所在,若是沒有點應急的手段,憑這十餘萬控弦之士,北匈奴絕不敢輕啟戰爭。
畢竟,漢朝輸了這一次元氣尚在,且有捲土重來與你再戰的國本。
而北匈奴只要戰敗,那就是被徹底釘死在了棺材裡,就算是沒被全軍覆沒,也喪失了踏足中原的資本,兩者的差距,將會越拉越大。
這也就是昔日漢朝對匈奴最大的優勢所在,拼著自身國力雄厚,幾代人慢慢積攢,一步步磨死了那個時期最為鼎盛的遊牧民族。
“不得不承認,這一任的北匈奴單于的確是有雄心魄力之人,這率軍侵入幷州的時機若能再早一些,趕在冀州之戰未完之際,還真是棘手了。”
皇甫嵩淡漠一笑,看著被大軍淹沒的呼延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這個時代,能在戰場之上和他棋逢對手,互相博弈的人確實不多,即便是盧植、朱儁兩個身經百戰的老傢伙,也要略遜色他一籌。
盧植沉默不語,其實他也有過考慮為大義而舍小我,而且這個提議只要由他開口,在劉備那裡透過的機率極高,只是這樣的話,無疑是犧牲了劉備集團的利益,讓往後的統一大業又困難數倍。
這於大漢穩定無益,於蒼生百姓也是磨難。
這讓他最終還是保持了隱性的偏幫,也就等同於站隊了,只要劉備接下來不幹出像董卓一般廢立天子的逆而犯上,哪怕真的當一個獨攬軍政大權的權臣,只要不屠戮忠良,如伊、霍那般維持中央秩序,盧植都不會去改變立場了,因為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
死後去見先帝,也能大方說一句漢室沒有落入他手,依舊還是你老劉家的血脈,至於你留下的那個爛攤子,輔佐劉協是真的沒戲。
回到大軍交戰的視覺衝擊,在皇甫嵩心無旁騖之下,呼延儲臉色也罕見地有了一絲凝重,原先還在掌控之中,略顯遊刃有餘的局面,在漢軍幾次接連的打擊後,變得更為複雜和不可預料起來。
指揮線的崩塌,以及精神力的虧損,反而讓呼延儲這個年輕的大軍團指揮對上妙招頻出,經驗老辣的皇甫嵩,感受到絲絲力不從心。
“看來天機也不可盡信,漢軍之中竟有此等深諳兵法謀略之人。”
趁著一道指令剛下達,呼延儲挽臂揉了揉痠疼的雙眸,長撥出一口濁氣。
釋放了壓抑的情緒後,他的面上又湧現一股兇狠如獸的戾氣,冷笑一聲道,“不過,任爾有一步三算的本事,也註定難逃一敗。”
和盧植考量的大差不差,他此來確實做了萬全準備,除匈奴禁衛這支軍魂軍團外,北匈奴中還有一支揹負著帝國餘暉的三天賦禁衛軍。
雖說因為種種缺憾,並未有形成軍魂和奇蹟化,但戰力也是與天同高,是當世第一梯隊的頂級兵種。
其依賴帝國意志所展現的天賦效果也極具威脅,可以隨著時間流逝涵蓋己方全軍,靠外力不斷激發士卒的素質極限,很大程度上帶動非精銳的兵種爆發出超越現階段的戰力,一旦形成鏖戰,亦或是戰況拖沓,理論而言,北匈奴甚至能晉升到全員精銳水平。
這就是呼延儲認定此戰北匈奴必勝的原因,憑他的指揮能力,哪怕是遇上軍神級別的對手,都能周旋個一時半會。
皇甫嵩雖說已經無限逼近軍神層次,但終究是沒有邁過那道坎,更何況對方已經年老體衰,就算是對耗精力,那也是他笑到最後。
“告訴須卜成、伊重,讓他二人率本部以力破局,戰車兵團佈於前,沒必要再藏拙了,先擊潰當下的這股漢軍主力再說,那支未現身的漢軍想必還在趕來途中,為避免腹背受擊,當速戰速決。”
呼延儲見皇甫嵩將漢軍始終控制在一個不前不後的安全區域,也就放棄了算計之心,準備壓上所有底牌,打破皇甫嵩佈置的戰線。
在陣中早已飢渴難耐的須卜成和伊重得到訊息,交換了個眼神後,就十分默契地率部衝殺出去,陣型無半分紊亂,數百輛戰車滾滾而來,只是一次衝擊,便讓守在最前面的文聘、曹仁部損失慘重。
下一刻,見伊重的戰車軍團佔到便宜,也撕開了黃忠的兩翼援軍,須卜成也不再猶豫,開啟軍團天賦,一股陰森的殺氣化作霧靄以其軍團為中心,擴散到後方的匈奴大軍身上,擾亂漢軍視線的同時,也給己方廝殺多時的疲兵打了一劑強心針,士氣陡然飆升。
兩支未曾謀面的精銳插入戰局,讓皇甫嵩也不淡定了。
他迅速在腦海模擬了一下各個方向的戰況走向,隨後沉聲道:
“傳令呂奉先和高恭正,讓他們放棄東面的糾纏,去幫黃漢升頂住正面的壓力,東面的防線暫且不顧,放對方的前軍突進來,再收縮兩翼,以重兵包圍將之蠶食。”
呂布和高順聽到這個指令的時候也是一懵,但也都沒有違逆。
高順悍然發力,龐大的軍魂意志全部調集於前排的陷陣士卒身上,隨意的一個衝擊,便將對面相持的數百匈奴禁衛直接殺退。
隨後沒有乘勝追擊,整支軍團轉而調頭殺出一條血路揚長而去。
這瀟灑自若的一幕讓與其對位的金赫丹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抓住高順離去的這個漏洞,組織死士企圖突破東面的漢軍防線。
呂布則是更簡單粗暴了,本來就沒怎麼深入匈奴戰陣的他想要離開就是一拍馬的事,臨走前還好巧不巧碰到了在亂軍之中和張任酣戰的渠扶,於是蓄力一戟將對方重創,要不是麾下親衛圍上來得及時,充當了人肉沙包,估計這個北匈奴大將就這麼草草下線了。
但令皇甫嵩沒料到的是,抽調了一員破界級武者和一支軍魂軍團前來,仍舊是攔不住須卜成的衝殺,饒是有呂布和黃忠這兩名破界好手壓陣,在結陣的雲氣籠罩下,也是力所不及,緩緩被淹沒在人潮之中。
“這殺傷力有些過於驚駭了,但若是再抽調紀靈的中壘營來防守,對方的騎兵一旦破陣,就是一馬平川了。”
就在皇甫嵩眉頭蹙起,尋思著要不要繼續增添兵力用以阻截之時,一聲嘹亮的嘶鳴聲劃破天際,駕馭著如風般速度的白馬義從奔襲而來。
迎著罡風,手持青釭劍的趙雲沿著蘭氏的重甲士橫掃一擊,銀白色光刃突臉的那一刻,盪開了無數雲氣,讓成陣的甲士陷入混亂。
蘭氏倒是沒受到影響,可也被趙雲的勇武給震懾住了。
短暫的失神過後,蘭氏便抽調預備的甲士頂上去,至於說上去找趙雲單挑,他還沒那麼傻,剛才那一記劍光已經有超越內氣離體的實力了。
趙雲看見大軍圍堵上來,也不戀戰,控制好敵我距離極限拉扯,並不介意匈奴軍陣的重整,帶著李條、薛邵二人在亂軍之中迂迴。
看樣子好像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反饋,但卻打亂了呼延儲的下一步部署,蘭氏也不敢再率軍前壓,而是防備著白馬的箭雨打擊。
呼延儲稍稍緊張了一下,而後猶自慶幸,還好趙雲衝鋒的方向不是須卜成、伊重本部的方位,否則整個局勢就有崩盤的風險了。
但緊接著,他腦海裡閃過之前從探子口中得來的情報,北上的這支漢軍,不止一支精銳軍團。
呼延儲頓感不妙,抱著最壞的打算,他釋放了所有的精神量,欲將僅剩的帝國意志,以及天賦增益全部灌入須卜成的軍團上。
“噗……”
然而,就在他驅使精神力的一剎那,隔著不知多遠,一道陌生,比他強悍數倍的精神力直刺他的大腦,將一切念頭思緒摧毀。
“不可能!”
自南下以來,屢戰屢勝的呼延儲第一次失聲驚呼,喪失了作為智者的風度。
擁有三倍於尋常頂級智者精神量的他,被人碾壓了……
不僅如此,呼延儲還沒來得及支撐受到重創的身軀,前方的正面戰場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手持雙股劍的劉備親臨一線,由許褚、張飛二人率老兵拱衛,配合呂布、高順等人的兵力,將所謂的逆勢重新推了回去。
而也就在須卜成退後的同時,段煨的銳士、徐晃的技擊士也從側翼衝殺出來,使得匈奴的戰線被接連擊穿。
不過數息,北匈奴的情形就從天堂墜落谷底,駕駛戰車指揮的伊重更是被混入陣中的太史慈一戟刺死在了車轅之上。
親眼目睹的須卜成怒不可遏,剛想率軍奮死反撲,卻被天空垂直落下的飛熊再次痛擊,滿編八千人的三天賦精銳,只餘下兩千不到。
“給我去死!”
須卜成深知大勢已去,不再考慮戰局的勝敗,匯聚所有的帝國意志以及軍團雲氣於一身,憤怒地持槍朝著飛熊軍中的徐榮刺去。
“等的就是這一刻。”
強大的餘波震得徐榮鎧甲破碎,但他卻毫無懼色,嘴角上揚,轉身縱馬朝金色大道的那頭奔去。
而那裡,正是騎著捲毛赤兔,散發著破界氣勢的關羽在嚴陣以待。
為了實現必殺,徐榮甚至將奇蹟之力附著於關羽的青龍刀上。
為的,就是正面碰撞的這一秒,任憑你有百年繼承的帝國意志,我自一刀破之。
須卜成踏上金色大道的瞬間,青色的刀光也隨之降落。
光影交錯,人影換位,須卜成的身軀支離破碎,化作星點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