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薦軒轅,此間乃漢土!【合章 】
眼睜睜看到丘林碑被射成血霧,丁零王只感覺混身猶如墜入冰窖,哪怕是征服過西域諸國,見慣了生死大場面的他都無法抵制這股恐懼。
“撤。”
吞嚥著口水,丁零王重新跨上戰馬,隨即頭也不回地率軍回逃。
鬼知道等下會不會又飛過來一箭將他狙殺了,他可沒有丘林碑那麼強烈的忠誠,要不是在呼延儲身上看到了興復匈奴帝國的影子,他寧願永居塞外過苦日子,苟活怎麼了,總比白白送掉性命好。
甚至於,黃忠這頂著雲氣強行超視距命中的一箭,已經觸動了他的心理防線,激發了他那發自本能的求生欲。
這邊丁零王部一撤,沒了統帥的丘林部本想隨之一同離去。
然而一股兵馬的穿插而至,將這兩股隊伍徹底分割,黃忠也也沒有分心去追丁零王,配合友軍將丘林碑帶來的匈奴精銳吃幹抹淨。
“曹子孝,沒想到先來支援的竟是你。”
黃忠手起刀落將一名匈奴百夫長梟首,隨後收起近乎崩裂了弓弦的大黃弓,縱馬上前和曹仁會面。
“我也不想,誰讓修正行軍線路後,我軍離此地最近呢,子和的虎豹騎已經在突襲五原城的路上了,其他諸侯的兵馬也都在在加快步伐,真沒想到我軍之中還混入了奸細,真是防不勝防啊。”
曹仁頗有些心悸地講述了事情經過,由於黃忠這一路荊州軍論兵勢,在盟軍中屬於較強的一支,所以哪怕修改了原先的戰略方案,劉表這邊還是處於一個被放養的狀態。
關鍵在於皇甫嵩這段時間也不是在幹閒事,時刻收集著各方的戰報,在得知魏延部會早於約定時間進攻五原城後,他便派人通知繁欽,令曹氏的部曲偏離行軍軌跡,轉而往劉表這一路靠攏。
“也就是說,匈奴提前知道了我軍分佈……”
黃忠聽了曹仁的講解後也是不寒而慄,這種偽裝手段換做是他們這個層次的將校,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就察覺並且作出彌補措施。
也就是皇甫嵩、盧植這些精於大軍團指揮,又行事穩重的老將,才對這些偵訊方面的軍團天賦有極高的敏感度。
“別愣神了,在此處耽擱片刻,魏文長就多一分危險。”
曹仁悶聲道,一拍馬鞭從黃忠身側飛掠了出去,身後數千曹軍接踵而至。
奔騰的眾多戰馬之間,扛著雙戟大步流星的典韋也在此列。
他在踏步的同時,目光有一瞬的停滯,也就是剛才丘林碑死去的地方。
從爆炸成焦土的大坑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威脅,雖說箭矢已經化為飛灰,但黃忠那一招的威力絕對是巔峰破界的水準,哪怕是已至精破界的他,這一箭也能讓他傷筋動骨。
經曹仁這麼一提醒,黃忠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率部追了上去。
這頭的阻擊之戰以丘林碑的挑釁作死,到真的迴歸崑崙神而收尾,另一邊五原城下的激戰也即將見分曉,當呼延儲率中軍壓上來的那一刻,整個匈奴大軍計程車氣暴漲,這也昭示著魏延必定死於陣中。
來往百餘回合,渠扶已然力竭,儘管大部分衝擊都被調集的雲氣抵消,但全身血氣也是十不足一,此刻全身的毛細血管都在擴張,這場酣戰給他帶來的不僅是極致的興奮,也有不少緊張和慌亂。
好在最終是他贏了,魏延的長刀上滿是血跡,而胸前則是露出一個血洞,其內空無一物,血肉、骨頭、脾臟……都被內氣絞殺成渣。
不過魏延握刀的手沒有鬆開,頑強的意志夾雜著一如既往的傲氣,讓他沒有墜落馬下,反而瞳孔內的光芒明暗不定,像是一盞油燈,雖在狂風的打擊下消逝,卻帶著僅剩的燭火,不斷復燃重生。
也就在此時,渠扶正欲給予最後一擊,只聽相隔遙遠,若有若無地傳來騎兵踏陣的聲響,匈奴那圓形的戰陣被憑空鑿出一道口子,一杆曹字大旗升起,精銳的重甲騎兵疾馳而來,所過之處勢不可擋。
眼看曹純的虎豹騎就要衝進戰場,魏延卻是反常地怒吼一聲:
“曹子和,不用浪費力氣了,記得將我的屍首帶回去。”
說罷,頂著蒼白如紙的臉色,緩緩躍馬上前,滿眼死志,聲如洪鐘:
“膽敢犯我強漢,爾等定當死無葬身之地,就用我魏延的血,在這漫長的史書上,再添一筆新仇吧。”
隨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渠扶也感受到了魏延的內氣正在不間歇地拔高,這種完全違背常理的增長速度,說明魏延壓根沒想活了。
“真是可惜,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單于大人是故意放開缺口讓這支騎兵進來的,但既然你不想有人和你陪葬,那我便送你一程。”
渠扶並沒有因為魏延的爆發而感到畏懼,而是選擇直面相迎。
魏延更是沒有多言半個字,他的心聲,已經被渠扶悉數道出。
若是外面只有曹純一路兵馬,如何能撼動呼延儲精心佈置的防線,因此除了呼延儲故意為之,魏延想不出有其他的原因。
而若是漢軍主力齊聚,那救他一個將死之人更是沒有任何意義。
“噗……”
兩匹品種優良的良駒在半空錯位,槍花與刀光綻放出滿月般的強光。
魏延和渠扶同時吐出鮮血,兵器也哐噹一聲,齊齊墜落在地。
渠扶腦袋微微下垂,伏於馬背上,驅動僅存的內氣招來長槍,隨後頭也不回地衝入己方大軍之中。
魏延則是仰面一笑,眸中帶著些許灑脫和釋然,翻身落馬再無生機。
“魏文長!”
曹純抽出縛於馬背的斬馬刀,一記刀光掃退湧上來的數十匈奴禁衛,語氣悲憤到了極點。
同袍就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甚至連奪回遺軀都做不到。
魏延的臨終囑託在此刻猶如一柄鋒利的刀刃,直插他心臟。
“全軍……踏陣,老子要陣斬了匈奴單于!”
數息的天人交戰,讓曹純忘卻了什麼是識時務,什麼是敵眾我寡,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此間乃是煌煌漢土,豈能容忍外來之輩放肆。
曹純那不理智的咆哮也催動了整個虎豹騎軍團,原本因為魏延尋死而止住的攻勢,再次如滔天巨浪般席捲過來,殺得一片血流成河。
呼延儲看著這一幕並沒有過多的意外,曹純有這個反應正中了他的下懷。
但很快,他的笑容戛然而止,曹純的背後,一股接一股的漢軍旗幟揚起,像是在配合曹純的口號,在氣勢上與十餘萬匈奴大軍分庭抗禮。
“不止你一人,我們身後是整個大漢,此戰榮辱,我等共擔之。”
一身玄甲的高順率軍魂陷陣徐徐行進,以自身意志與逝去的漢軍英靈共鳴,散發出來陣陣高亢的戰歌。
陷陣營結成的軍陣前方,是換了一身白袍鎖甲,內氣全開的呂布,絲絲縷縷的破界氣息壓得前排的匈奴兵不敢上前。
話音未落,只見左翼塵土飛揚處,黃忠和曹仁率部而來,中軍之中還有劉表以及蒯良、文聘三人,只不過此刻荊州派的人都是在努力積壓怒火。
尤其是劉表,神情陰沉如墨,魏延死了,他麾下這個和黃忠比起來稍遜風騷的大將就這麼死於匈奴之手,身為人主的他怎可不怒。
儘管魏延的性格有些耿直不得他心,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對方的忠誠,平日裡也容忍對方處事上的瑕疵,總的來說他還是很看好魏延的,否則也不會委以對方獨領一軍的權力。
“漢升,先將文長的遺體奪回來,然後給我宰了這群混蛋。”
劉表極力剋制著內心的情緒,但語氣中仍是掩飾不住的憤懣。
黃忠的臉色同樣冰冷,甚至還有些許愧疚,若是他能早些擊退丘林碑和丁零王,或許就能救回魏延,而不是這樣一個讓人痛心的結果。
劉表的命令一出,黃忠再無任何猶豫,率親兵直插匈奴戰線,身後曹仁、文聘左右齊出,其默契程度像是精心排練過一般,配合黃忠的猛烈攻勢,將守在第一線的昆琯本部打成了凹型。
同時高順的陷陣也和曹純的虎豹騎達成一致,輪番進攻匈奴大軍側翼。
至於呂布則是瞥了一眼四面,並沒有著急給正面施加壓力。
袁術、崔琰、馬騰、韓遂四人的隊伍還沒跟上來,皇甫嵩和張任也還沒到位,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作為預備役,時刻應對呼延儲的變招。
十幾萬匈奴不是一波決死衝鋒就能擊垮的,黃忠等人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將匈奴這如日中天的氣勢壓下去一時。
甚至,若是深入戰陣,還有重蹈魏延之覆轍,損兵折將的風險。
“讓昆琯退到第三道防線,疏散本部於戰陣兩側,持續壓制對方的輔兵,我會驅使精神天賦加持在他的本部,爭取一口氣吞掉這支冒進的軍團。”
“傳令攣緹侯,讓他率本部頂住漢軍衝鋒,絕不可退後一步,若有貽誤,立斬不赦。”
對於突然出現的多股漢軍,呼延儲也就是略感驚訝,很快就集中精神投入到戰爭當中,天賦也從【完美無瑕】切換到了【帝國傳承】,利用精神力牽動破碎的帝國意志,強行灌入昆琯的本部軍團。
他的第一天賦【完美無暇】可以圓滿任一軍團精銳天賦的缺陷,也就是用此術,讓渠扶計程車卒得以更好地偽裝,不留破綻痕跡。
至於這第二天賦,便是可以凝聚帝國意志,短暫拔升一支軍團到與天同高的戰力。
昆琯得到指示後,毫不遲疑地放棄了和黃忠糾纏的打算。
他可是聽丁零王說過,丘林碑便是被此人一箭斃命,連屍骨都未曾留下。
對上這等強者,除非你有著軍魂臨身的唯心意志,否則難免會畏手畏腳。
接替昆琯抵擋的是攣緹侯,這傢伙的個人實力略遜色於丘林碑,是暫居北匈奴第三的強者,但卻深得呼延儲欣賞。
因為此人深諳兵權謀,排兵佈陣僅在金赫丹之下,有著統帥之姿。
他的本部精銳也是北匈奴中軍事素養最高的一支,天賦是全屬性增益,且削減負面的外力影響,任何時候都能保持著冷靜作戰。
有了攣緹侯的支援,黃忠的衝鋒勢頭也算是被阻攔在了第二道防線,沒有了再度突進的跡象。
而昆琯也趁著這個空隙,企圖圍剿兩翼的曹仁和文聘。
先是用鮮卑雜兵上去消耗,待到二人兵疲之時,再精銳軍團天賦展開反攻,軍團攻擊分裂成數道,將本來規整的隊形盡數切割開來。
曹仁由於身先士卒,被這猝不及防的軍團攻擊給弄得人仰馬翻。
“好機會。”
昆琯看到這一幕大喜過望,徑直策馬來到曹仁跟前,一槍便朝曹仁面門刺去。
呂布對昆琯的動作一覽無餘,他本想出手相助,但看到亂戰之中,一個黑臉大漢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曹仁周圍,隨後輕蔑地一笑置之。
“賊子安敢偷襲。”
一聲怒喝震得昆琯有些精神錯亂,隨後就見如山般的拳頭砸了過來。
昆琯勉強抓住地上一具屍體擋在身前,隨後拳頭的力道隔著屍體傳來,蠻橫沉重的巨力將他掀飛到數百米之外。
再起身時,只覺得五臟六腑像是被炙烤過般刺痛,耳鼻口中鮮血直流,內氣都被打消了大半。
“惡來,那人死了沒?”
見計謀得逞,曹仁立刻回身上馬,朝著收回拳頭的典韋問道。
“他擋住了,應該只是負傷。”典韋嘆了口氣,若是昆琯的速度再慢些,讓他多蓄力一陣,這一拳絕對是能把對方打成灰灰的。
當然,那具擋招的屍體已經被打成齏粉了。
“算他命大,惡來你去幫黃將軍,你在我這邊作用甚渺。”
曹仁也是惋惜無比,多好的演技啊,可惜沒有將昆琯一擊必殺。
典韋聞言也不拒絕,拔出插在匈奴兵屍體上的精鐵雙戟,率不到百人的虎賁衛士,以殺神的姿態往黃忠的位置一路平推過去。
片刻之後,東面的馬超、龐德以及韓遂麾下旗本八騎也已經殺入匈奴戰陣,面對西涼鐵騎的衝擊,丁零王和蘭氏正在率部奮力抵禦。
“總算是到了,也不算太晚。”
就在呂布有些手癢,想上去一戰方休之時,皇甫嵩也乘戰車來到戰場,錯綜複雜的戰局以及匈奴的戰陣佈置,讓他明白此是一番惡戰。
對方也是大軍團指揮,而且就算是弱,也比他弱不到哪去。
“呂布、紀靈、張任聽令,率軍佔住剩下的兩個方位,發起試探性的衝鋒,步兵騎卒輪換進攻,給予壓力,但不要輕易深入陣中。”
皇甫嵩遙望坐鎮匈奴中軍的呼延儲,隨後大致分析了一下場上局勢,朝趕來的紀靈、張任二人以及早就準備多時的呂布吩咐道。
“至於季珪還有公仁,就委屈你們率軍拱衛我這個統帥了。”
說罷,皇甫嵩便笑著看向崔琰和董昭,二人已經是瞠目結舌,這種規模的大戰,可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而且不同於以前對戰雜胡,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精銳對決,集結了兩個帝國的精華所在。
哦不對,這只是北匈奴的全部精銳,並不是他們的。
劉玄德此次帶來的大軍,比起場上的陣容似乎更加璀璨耀眼。
這麼一看,董昭和崔琰驚訝之餘又不由如釋重負,這場戰爭的天平,從一開始就是朝他們這邊傾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