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齊聚樓煩,擰不成一根繩的眾人【合章 】
“咳咳,若是文儒所為,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且先退下吧。”
劉備訕笑一聲,頓了好一會兒也沒忍心去責怪李優,畢竟在他的印象中,李優行事是很識大體的,此前還當過他的貼身書記官,主臣之間早已建立了深厚的信任。
之所以態度不同,全是因為賈詡和蘇淮兩人黑料太多,一個划水摸魚,一個作奸犯科被記錄檔案,連劉備的性格都得時常敲打以警省。
李優面對劉備投來的善意很是感激,雖說以前跟隨董卓時大小事務也不用匯報,但只要是一個正常的主公,對權力的掌控欲都很強,就算是早期在西涼打拼時,董卓對於麾下西涼士卒也很體恤,軍紀也是森嚴,只不過後面墮入酒池肉林,也就忘卻了自身職責。
可劉備就截然不同了,雖說放權,但實際上還是很有上進心的。
這樣的形象,簡直就是李優夢寐以求的主公。
“玄德公,那我呢?”
蘇淮見李優知情不報都被從輕發落了,於是探出頭朝劉備問道。
“文儒犯錯情有可原,至於你,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文和是何目的。”劉備變臉如翻書,很是篤定地將賈詡和蘇淮綁在了一根繩上。
“……”
蘇淮默默縮回了脖子,被這麼區別對待,面上情緒倒是沒有多大波動,很明顯劉備今日就是來找他茬的,他看來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老劉這心偏的都偏到太平洋了好吧。
不過就賈詡那個老狐狸,誰能看得穿這貨在想什麼啊。
“好吧,要罰一起罰,反正有文和陪我。”
蘇淮內心吐槽了一下,隨後一副引頸待戮的表情,反倒是讓劉備無從開口了。
“算了,大敵當前不便追究你責任,待擊敗北匈奴迴歸青州,我再酌情處理。”劉備猶豫了片刻,算是給了一絲容錯。
見狀蘇淮整個人更放鬆了,到時候將劉曄這個執法官拉過來,充其量也就是剋扣俸祿,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還怕被老劉定罪?
再說他最多隻是從犯,賈詡才是主犯。
另一邊和趙雲切磋完的孫策也回到營地之中,周瑜已經提前將大軍整肅完畢了,和蘇淮他們統一好意見後,定下的決策是合軍奔襲樓煩,賈詡在袁軍中的暗線已經將盟軍在幷州的位置全部摸清楚了。
不日大軍齊聚樓煩,就可以展開對於北匈奴的圍獵了。
在周瑜看來,這個無比豪華的文武陣容看不出來任何輸面。
這是經歷了大漢四百年更迭,最為群星薈萃的時代,就算是全盛時期的北匈奴復生,在中原各路諸侯不拖後腿,全力以赴的情況下,也能將北匈奴重新按回棺材。
孫策提著一壺酒走來,半是抑鬱地向帳中坐著的周瑜抱怨道:
“劉玄德麾下果然是強將如雲,關雲長是破界級也就罷了,連那趙子龍我都看不出深淺。”
“怎麼,伯符你曾經可是號稱要打敗溫侯的,這就喪失心氣了?”
周瑜嘴角一揚,對於關張趙他早有耳聞,驚訝歸驚訝,也還遠遠不到自我否定的地步,畢竟兵形勢和兵權謀本就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路。
“沒有交手過總歸是有些自負的,但如今看來,我連和溫侯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孫策自嘲似地笑了笑,呂布的強大他雖沒有領略過,但從和關羽等人的交手中,也能大致推測出來。
不過很快,孫策又滿臉洋溢著豪氣和自信,朗聲笑道: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我就怕了,我孫伯符還年輕,關雲長、趙子龍他們已經到了修無可修的地步,而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也能登頂武道之巔。”
周瑜看著又開始犯中二病的孫策,不知為何竟有種莫名的共鳴。
好像自己此時應該配合著來一句,我周公瑾有朝一日也能智絕天下。
“扯遠了,還是談一談別的吧。”周瑜猛地搖了搖頭,保持著心智不受影響,然後鎮定自若地給自己泡了杯茶,認真問道:
“伯符,你對劉玄德此人是什麼感覺,現在我們一致對外,但日後免不了要一戰。”
“老實說,我不想和此人為敵,站在他身邊我都有些想要臣服的衝動。”孫策沉默了一會兒,垂頭喪氣地回答道。
“單純說一說評價,是否真如傳言那般仁義寬厚,有雄才武略在身,這對我們接下來的選擇至關重要。”
周瑜倒是顯得很平靜,剛才宴上他仔細觀察過劉備麾下文武,劉曄的精神力總是不自覺飄到劉備頭上,然後劉備的氣運就飛速增漲,要說沒點貓膩他是不信的。
“若是沒有刻意隱藏的話,人如其名。”
孫策思考數息後給出一個答案,畢竟他沒有像法正那樣看透人心的本事,也不敢將話說死。
“這兩日行軍你再過去交涉一下吧,我的身份不太合適。”
周瑜同樣也沒法判斷劉備的秉性,但有一點讓周瑜很是佩服,哪怕不是逢場作戲,憑之前青州和揚州軍交手的數次戰場仇怨,劉備完全可以滅了他們,沒必要還提出合軍,就他們帶來的這數千江東步騎,想要擋住剛剛絕殺袁紹,士氣正盛的劉備大軍是不可能的。
“好,我肯定幫你探出個底來。”
孫策笑著頷首,他的人設已經塑造出來了,打著和高手過招的由頭去刺探情報什麼的,對他來說毫無壓力。
希望不是套路不成反被套路吧。
周瑜也是無比糟心,他若陪著孫策過去,對方麾下文臣少不得要警惕三分,而要是把孫策一個人丟過去,他又怕會被蘇淮耍了。
……
第一次漢匈之戰偃旗息鼓之後,張任由於在戰役中發揮出色的緣故,被呂布所承認,然後被委託以調兵佈防的權力想,數日來不敢有絲毫鬆懈,輪番派斥候前去尋覓,但奇怪的是毫無收穫。
北匈奴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只有數以萬計的鮮卑仍然在周邊遊蕩。
就在張任率軍擊退鮮卑大軍,肅清內患的第五日後,諸侯盟軍終於趕到樓煩。
而張任也總算是可以卸下重任,重新歸入衝鋒陷陣的武將行列。
這些天來可算是把他忙的焦頭爛額,要不是有張肅從旁幫扶,他都想挑騾子不幹了,很明顯呂布就是不想當話事人,把他當工具人推出來擋槍,光是兩方的軍事糾紛他就頭疼了不止一次。
這個混蛋,一點救命之恩都不顧,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張任帶著些許怨氣將帥印遞給了皇甫嵩,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場的諸侯,文臣武將無不以這老頭馬首是瞻。
皇甫嵩本人自然是沒這麼大的威望,雖說有著平黃巾、清君側之功,但政略的貢獻不足,像是劉表、袁術、馬騰、韓遂等人敬畏有餘,但要說服眾還是差了一點。
奈何其背後有著盧植、朱儁以及曹氏一行人的力挺,一下子地位就無可撼動了。
要知道,當年袁紹起兵討董時都還拜盧植為軍師,其中很大原因就是盧植那恐怖的影響力足以造勢,動搖朝野以及清流黨人的站隊。
“大致情形便是如此了,據我這幾日的勘察來看,北匈奴的主力應當還在幷州以西的大漠,襲擊溫侯的那一支匈奴只是偏師。”
張任讓出統帥一職的同時,也將自己得知的一切情報分享出來。
皇甫嵩聞言沒有多作驚愕之色,褶皺的臉上浮現一抹嚴肅。
雖說來之前他和盧植、朱儁就有過推算,但還是有意無意地低估了敵軍的實力,能擊敗呂布和張任的聯手,這已經是對標一方諸侯了。
“匈奴來勢洶洶,兼有十餘萬鮮卑、諸胡為羽翼,此去必是一番惡戰,還需慎重對待,之前為行避諱,沒有派人清點軍情,如今公事為大,還望諸君能自行稟明,也好讓老夫心裡有個數。”
既然被委以重任,皇甫嵩也就懶得去推辭了,拋開軍務,凡事都有盧植、朱儁為左膀右臂去解決,他只要顧好對匈的戰局便可。
此言一出,堂下不免有些議論紛紛,聽令行事是一回事,但真正將自家底蘊公之於眾,這對於有著野心的諸侯們來說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見無人為先,早就被荀彧安排好此行事宜的曹仁大搖大擺地走出來,將曹氏投入的兵力以及文武陣容全部托出。
武將自有曹仁自己,典韋,曹純三員,文臣則是由杜襲為中軍軍師,繁欽作隨行參謀,總兵力包括虎豹騎在內共有精銳一萬。
要知道這還是在剛剛打完西涼軍,迎回天子的節點,荀彧可謂是下足了血本。
不過也不排除荀彧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畢竟曹氏代表天子都不重視,那其餘諸侯怕是更加出工不出力了。
“曹子孝這個混蛋出來攪什麼局,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嘛!”
皇甫嵩本來聽到有人支援還挺高興,然後看見是曹仁頓時扶額不想搭理。
他都率眾重新歸順朝廷了,而天子又是在曹氏手上,曹仁上來替他出頭,這不是明擺著告訴這些諸侯,我皇甫嵩和曹氏私底下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嘛。
一旁的盧植也是沒眼看,曹仁走出席間的時候他就在用眼神示意,結果這貨偏偏要出來壞事。
正當他絞盡腦汁該用什麼說辭來打消眾人顧慮時,和曹仁相對的方向,又有一個說話不過腦子的傢伙昂首挺胸地走出來顯擺智商。
“我袁術於此有豫州精兵兩萬,駐守潁川、南陽之兵聽聞我訊,必會如期而至,麾下紀靈、楊弘等人全聽老將軍調遣。”
袁術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他自己沒那個指揮大軍的本事,只要皇甫嵩能擊敗北匈奴,那什麼都好說。
聽到袁術的坦白,皇甫嵩和盧植也都鬆了口氣。
果不其然,很快響應之聲隆起,由袁術的死對頭劉表接過話茬:
“哼,我劉表乃漢室後裔,豈有容忍匈奴入侵,禍害我大漢河山之理,荊州雖是亂後重建,尚有精銳一萬,蒯異度,黃漢升、魏文長、文仲業也都是能臣勇將。”
“我馬騰麾下亦是不弱於人,龐令明徵戰西涼,屢敗羌胡,更兼吾子馬超不滿雙十之數,便踏入內氣離體,有溫侯之勇!”
“我韓遂……”
隨著劉表一番自誇的言論丟擲,風向立刻變得有些不倫不類起來。
從自述軍情變成了自吹大會,好像生怕別人小瞧自己一樣。
尤其是馬騰還拿馬超跟呂布比,若非呂布今日以傷重為由推脫不來,當堂就得來一次轟轟烈烈的大PK,然後馬騰就可以開席了……
濃郁的火藥味升騰,聽得皇甫嵩甚是頭疼,趕忙讓一旁的書吏記下各部兵力。
皇甫嵩看完各部所上報的實際情況後,在腦海中模擬了一套較為合適的作戰方案,又趁著場面混亂之際和盧植、朱儁三下五除二敲定了計劃。
“這麼幹是否太過冒險?張公義所說雖然有憑有據,卻也不可盡信,萬一北匈奴這是故意營造假象,誘使我軍進攻呢?”
聽了皇甫嵩暴力破局的意見,朱儁眉頭直皺,言語之間滿是擔憂。
“就算如此,那不是還有你壓箱底嘛,更何況此間數萬人馬各有各心,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我只能儘量發揮區域性作戰的優勢。”
皇甫嵩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從剛才的商討就能看得出來,這群人表面是跳的一個比一個歡,但真上了戰場指不定會出什麼么蛾子,大軍一旦配合不好就是給匈奴露破綻,既然如此還不如打區域性。
“三河五校就交由子幹來策應,公偉你率三千兵守城,我主攻的這一路,還是由呂奉先和張公義為先鋒,此二人畢竟有過聯手的經驗。”
“你是對張公義的天賦感到好奇了吧?”
盧植眯著眼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道破了皇甫嵩的心思。
見被老友拆穿,皇甫嵩也不去找藉口,面不紅心不跳地解釋道:
“嗯,有這麼一層因素吧,不過內中方式也就是以兵陰陽為主,和西涼鐵騎走的路子差不多。”
話音未落,只見朱儁突然冒出來一個疑問:
“你不說我還忘了,我們出發之後,似乎一路都沒有李榷他們的訊息了。”
皇甫嵩聞言沒說話,他覺得最好不要在盧植面前提這個容易上火的名字。
盧植則是平復了一下心情,冷冷地朝朱儁投去一個不爽的目光。
“從漢人的角度,我不予評價,但從漢臣的角度,我希望他們已經死在大漠了。”
呵呵……朱儁嚥了咽口水,好吧,作為被西涼軍迫害的漢臣之一,他其實也挺仇視李榷等人,不過並沒有像盧植這樣背後都要詛咒兩句。
可能是他跟皇甫嵩玩多了,也有些被潛移默化地被灌輸以騎牆派的思想了。
嗯,一定是這樣,錯不在他,在皇甫嵩這個糟老頭子。
這邊正在緊鑼密鼓準備主動出擊之時,李榷率領的西涼軍正如盧植所說,由於要和諸侯盟軍分岔而行,一頭栽入了大漠之中開始了迷路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