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迎高踩低
李玄歆在宮門口等著，他身邊沒有馬車，身旁的太監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迎高踩地一向勢力之人做的出來的，李玄歆既未正式上任刑部侍郎，又未向任何人表明他管海朝義叫義父，被人踐踏自然屬人之常情。
那尖嘴猴腮的小太監還不及他胸口高，一股子腔調已是學的極好，他尖細的嗓音和不屑的眼神看著李玄歆說道：“難怪你不知道，才進宮的人都是這副窮酸樣，見著宮中的什麼都是好的，都捨不得走，這到了時候宮門要下鑰，馬車也入了庫。我說李公子，這時候我到哪兒給你弄馬車出宮去！”
李玄歆倒也不惱怒這麼個小太監都對自己無禮，溫潤如玉，好像天生就不會生氣的人，他半開玩笑道：“公公的意思，是要留我在這宮裡過夜了？”
那太監一聽他這話便笑得四仰八叉的，一手翹起蘭花指，指著他罵道：“你？還想在這宮中待著過夜？也不自己照照自己的模樣，看看是個什麼東西！呸！”那小太監一口啐在他身上，就被身後一人喝住：“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小太監聞聲轉過身來，隨即微微一顫，來人穿著大紫紅袍，腰間玉帶，身旁依偎著一位梨花帶雨的夫人，面上表情肅穆，望著他的眼神裡散發出的犀利，教他兩腿一軟，連忙向後退了兩步。
他不過幾眼一打量便暗叫不好，他就是個內務府負責招呼各位朝臣進宮的車馬的，看見李玄歆未著朝服，也沒戴著什麼名貴配飾，作踐作踐也就算了，迎面走來這人不僅帶著夫人，且觀這朝服的顏色花紋便知是一品大員，可是他長了十顆腦袋都得罪不起的人，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勢力的人通常踩的都是低眉順眼的主，而最怕一踩就踩到個蓋著綢緞的地雷，拉開綢緞一看將自己炸的個魂不附體，看著情狀，這位大人怕是跟這李公子有甚關係，他揩了揩額頭的汗珠，堆了一臉迎賓笑容上前嘻嘻道：“大人說我是個什麼東西，我就是個什麼東西了！”
江愔望了李玄歆一眼，他微微彎身行禮，十分周到，他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方才隔了些路程，他忙於安慰林婉也未聽清李玄歆與這太監是怎麼回事，他既出聲訓斥了人，須得理清來龍去脈，管一管才好。
那太監見他臉色稍霽，心裡只祈禱著別碰到位蠻不講理的才好，一聽到他問緣由，想著自己剛才對李玄歆的刻薄定是沒被他聽進，還算是能救，他猶豫一刻，待李玄歆準備開口之際，搶在他前面說道：“大人，這位公子阻礙了奴才辦事，熟知他蠻不講理，奴才便與其拌了幾句嘴，這等小事，怎敢勞大人費心。”
李玄歆心裡一陣好笑，宮裡的人果真都這麼會裝腔作勢，顛倒黑白嗎？上任之前，這小太監可又是給他上了一課。
江愔眉宇微皺，林婉擦乾了眼淚，她大略也聽清了這事，加上她對李玄歆有不少好感，她看向江愔，江愔明白她的意思，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尖銳的射向那個小太監，厲聲問道：“李公子有何事要求，迅速給我辦好，聽見沒有？”
小太監被他一喝，直接軟軟的癱倒在地上，連連磕頭，牙齒都在上下打顫，“大。大人，這。這真不怪小人啊，李公子他自己在宮裡耽擱許久，海大人的馬車早已離去，此刻要再去調車，怕是要耽誤了宮門下鑰的時辰了。”
他單薄的後背顫抖著，李玄歆看了不由得感嘆，剛才還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的，這會兒在江愔那一身朝服面前拜倒，從前他總不愛想這些，如今看來倒是不得不想一想這為人處世之道了。
江愔聽罷，問道：“還有哪些馬車可以呼叫，送李公子回去？”
那太監抖的更加厲害了，聲音裡帶著幾分慘白，“大人。這。奴才實在找不到車了。宮中除了各位大臣停放的車輛，真的沒了。”
他在不知江愔身份，只想稍稍試探，便在他問出口之前答道：“除了沐王府的車輛，便只有尚書省江大人和徐晏徐大人的馬車了。”
江愔眉頭一皺，沐王府一眾女眷，沐王爺也不會看上李玄歆這麼個小人物，戶部那徐晏是個老頑固，一向對人以官位權勢論，只怕也不會稍上李玄歆，自己若稍他一程。。思及此處，他看向林婉，林婉知他想法，握了握他的手點點頭，柔聲道：“相公，便帶他一程吧。”
江愔對她溫柔一笑，眉眼間的愁緒在她眼中化為柔和，李玄歆暗自看著，傳說江大人不僅是位高權重，更是個愛妻顧家的好男人，他也算是見識到了此言不虛。連忙上前拱手道：“勞煩江大人，在下感激不盡。”
江愔略點點頭，那小太監聞聲一震，李玄歆是在刻意提醒他，這位要帶他一程的人，尚書省，當朝左相江愔江大人。
小太監癱倒在遞上，目送著江愔和李玄歆一道離去，臉色嚇得慘白。
李玄歆向江愔道謝，江愔只說了無礙，到更顯得李玄歆禮數週全，林婉看李玄歆倒是很有好感，略問了他一句家世，他一一道來。
他是刑部侍郎李禺的獨子，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只不過那昏庸皇帝不認識人才，朝政皆把握林相和沐王府手中，他這等初出茅廬的牛犢小生，自然沒有被重用的餘地，本是任命京畿提刑，可他一無家世，二無財力，這職位又易罪人，他若任職，恐怕活不過今年，皇上看在李禺的面上，遂讓李玄歆繼任他父親的刑部侍郎，不小也不算大，在刑部任職。
江愔不知這李玄歆是否真正有才，只不過從他休養與氣度來看，像是滿腹經綸的樣子，為人也讓他覺得十分舒暢。只不過用人須得謹慎，他要去調查一番才好下定論。
李玄歆隨江愔上了車，一路上與江愔倒未交談任何朝事國事，倒是談了不少關於流君的話，江愔雖是擔心，卻也想到了那一層，至少在沐琬琰的地方沒有人再敢對流君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