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打人打臉
馬車到了方府門口，蘇晨曦一抬頭就看到了大門上方的牌匾寫著諸紅色的兩個大字：方府。雖然是是草書，可她還是認得出來。那字跡蒼勁有力顯示了方家的世家底蘊，可那龍飛鳳舞的瀟灑，正應了李白的《草書歌行》：“時時只見龍蛇走，左盤右蹙旭驚電。”可以看得出這寫字人的功底和狂妄。
真不愧是個世家之家，就算在這京城裡算不得上等人家，而且家底也已早不豐厚，可那氣勢依舊逼人。真是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更何況這兩年在方承瑞的主持下，方家又漸漸的有了起色。
進入方府大門，馬車到了主院門口。蘇晨曦疑惑的朝著方承瑞問：“怎麼到主院來了？相公自擔任了方家家主以後一直都是住主院的？”
方承瑞搖搖頭解釋說：“怕這是孃的主意吧？她也許是不想回到這裡了，因為這裡她有太多的痛苦的回憶。以前我回來，除了方家有大事，我才會住這兒，而且住的還是我以前的屋子。一般情況下，我是住別院的。”
聽了方承瑞的解釋，蘇晨曦理解的說：“那很有可能。孃的一生真的太多了磨難，如果我是娘，我也不願意再住到這讓自己有回憶的地方，因為那樣心會痛。相公，娘真的是個好婆婆，性子直爽，為人大方，疼愛子女，強勢中不失溫柔賢淑，真的是個做大家主母的好人選。都說婆媳是天敵，可娘對我，比之敏惠還要親。她一生受的苦太多，以後咱們好好孝敬她。”
一席說把方承瑞這個大男人的心頭也說得酸酸的，他伸手樓緊了蘇晨曦欣慰的說：“嗯，媳婦，以後我們一起孝敬她，讓她過一個幸福的晚年。我有你這個好媳婦，娘有你這個好賢媳，以後她定會過得如意的。”
蘇晨曦堅定的點頭點：“那是應該的。因為她是最愛我們的娘。不過，一個女人的幸福除卻子孫後代之外，其實最重要的幸福，還是要有一個愛她疼她的男人，一個相濡以沫一起慢慢變老的男人。娘與爹之間這一生怕也是無法分開過了，我還是想他們兩老相親相敬到老。我覺得這爹對娘也不是無情，只是娘能不能原諒他，就看他的能耐了。如果娘真的能原諒爹爹，也許她會更幸福。”
方承瑞說起方老爺就有點不太來勁了：“曦兒，咱們不說他們了，那是他的事。對於娘與爹的事，就如你所說，順其自然吧。如果娘能原諒了爹爹，也許真的會幸福快樂些。不過，這事我們沒辦法幫忙。我們快進去吧，五弟已到了，他說有事要跟我們說呢！”
聽到蘭亦凡來找他們了，蘇晨曦驚喜的問：“是不是你們辦的事情有結果了？”
方承瑞微笑著點頭：“大概是的。上次傳信說，這欣妃雖然算不得太聰明，可抵不住她有一個聰明的孃家。我們的計劃呈到李府後，聽老五說，李大人可是親自招見了他。而且，幾人還細談了計劃的許多部分，並選了一個有能耐的嬤嬤進宮專門教導這欣妃。這個嬤嬤選得好呀，把個欣妃教導得如你所說的，人前高階大氣上檔次，人後千嬌百媚不作態。”
蘇晨曦聞言捂嘴一笑，一臉的鄙視：“你們男人啊！”
方承瑞邊走邊不服氣的問：“我們男人怎麼了？”
蘇晨曦睇了他一眼：“花花太歲！”
方承瑞臉一凜：“曦兒，我鄭重的告訴你，你相公我可不是這種人！而且這世上也不可能有女人能超越我的曦兒。對於上頭那位，那不是我們可以議論的，在外面可不許亂說，小心我打你小屁股。”
方承瑞最後一句話讓蘇晨曦一頭黑線：這男人真把她當女兒養不成？
兩人洗漱過後，蘭亦凡早坐在主廂的起居室悠閒的喝著茶：“曦兒，你這什麼明前茶樣子可真漂亮！”
蘇晨曦邊走邊說：“其實最好喝的還是二茶。這頭茶只是好看罷了。頭茶形美味淡，真正喝茶的人，二茶才是最愛，不僅葉形不錯，而且泡上三泡還味香，只是很多人不太瞭解罷了。”
蘭亦凡佩服的說：“曦兒知道的東西還真多。那下次你們的二茶出來了，可記得給五哥留幾斤，好回去孝敬一下老人。我祖父與父親，都是愛喝茶之人。就以前的那沫子茶，曦兒說的那又苦又澀的東西，他們還喝得起勁呢。”
蘇晨曦立即應承：“兩位長輩愛喝茶那還不容易？他們不知道蘭五哥有一個會炒茶的妹子麼？這輩子只要他們愛喝，他們要喝的茶妹子我包了。”
方承瑞知道這兩人的關係，亦友亦兄妹的感情他也不想去介意，這兩人都是自己信得過的人，見他們說得開心，他也坐下後才高興的問：“五弟，那事進行得怎麼樣？”
蘭亦凡一臉的笑意說：“不要光說我們計劃好，還有就是這欣妃的手段還真不錯。都說行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師傅請得好，這徒弟啊可也有能耐的。自李夫人進宮出了幾次女兒後，帶了這嬤嬤去宮裡，嘿嘿，這後宮雖然不能說全是欣妃的天下，但半個天下還是有的。大哥，你說說咱們這事，想要個怎麼樣的結果？”
方承瑞想了一下說：“我也沒有別的想法，只要為我們這一幫出生入死的兄弟報仇了就行。這人害死了我們這麼多兄弟，他要活在世上，那就是天理不容。”
蘭亦凡輕笑一聲：“有了這證據，宮裡再也沒有人幫他吹枕邊風，他已經就死路一條了。不過，殺了他是小事，大哥，要不要恢復我們的職位？”
方承瑞臉怔了怔，說實話對於功名，他不是不在乎。只是…
蘇晨曦見方承瑞有猶豫的跡象，於是在一旁打破了沉靜說：“也許我想得不一定對。如果我說錯了，你們莫見氣。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也沒有什麼雄心大志，但是想得比較細。如果你們還想去守邊城、上戰場的話，可以考慮恢復官職。因為，你們是武將，武將不守邊疆那用來做什麼？所以，你們確實要仔細想想這結果。”
方承瑞與蘭亦凡聽了蘇晨曦的話心中一震，確實，他們現在還能跟十年前一樣，毫無牽扯的去過邊城、打土匪嗎？還能放得下這妻兒獨守家中淒涼的過日子嗎？
沉思許久，方承瑞看向蘭亦凡：“老五，你去問問那些兄弟吧？如果有大部份人想重回軍營的，那就跟欣妃要了這個賞賜，讓他們都回去吧。至於我，怕是沒有了當年那勇氣了。”
蘭亦凡理解的說：“不用問了，只要大哥不想再回去了，兄弟們不會有人願意去的。當年大哥被害丟官，這麼多兄弟都放棄職位跟你回來，衝的就是大哥這個人。”
方承瑞沉默之後點點頭：“以後瑞會盡自己的能力讓兄弟們過上好日子。”
蘇晨曦不是思想覺悟不高，這君王制的時代，如果不是為了求官職而榮顯家族，也不是為生活所逼，去當那個窮武官她認為真的真的沒有必要。
可男人的想法跟她這小女人的想法不一樣，方承瑞之所以放棄恢復職位，是因為不想離開妻小，而非是沒有報國之心，於是她感動的說：“是我拖累相公了。是我不捨得相公與兄長們離開，才讓你們失去了為國效勞施展抱負的機會了。”
方承瑞朝她笑笑故意說：“那以後就多聽相公的話，就算報答我了。”
這人還真能順著杆往上爬！
蘇晨曦沒好氣的說：“去，還真是厚臉皮！真正的要為國效力，也不是說非得上前線的。國富才民強，咱們就在後方為百姓作貢獻不也一樣麼？”
看著這對夫婦鬧趣兒，蘭亦凡雖然心裡羨慕，可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不舒服，蘇晨曦的話音一落，他立即拍馬屁的說：“大哥，小弟我是個沒志氣的人，我還真的只想像曦兒說的那樣，在後方為百姓作貢獻。”
蘇晨曦故意打趣他說：“你是捨不得離開穎兒了呢，哪裡就是我的功勞了？”
蘭亦凡不以為意的說：“這有什麼？你問問大哥舍不捨得離開你，你就不會笑話哥哥我了。”
蘇晨曦嘻嘻笑著說：“其實是我捨不得你們的。不僅不想你們去那千里之外的邊城受苦，而我可也不想跟王寶釧一樣，苦守寒窯十八年，最後換來的是做妾的結果。”
方承瑞委屈的問：“什麼叫苦守寒窯十八年，最後換來的是做妾！曦兒，我是個這樣的人麼？還有這個王寶釧是誰？她等了她相公十八年麼？”
蘇晨曦抿抿嘴唇說：“我曾經看過一個小話本，王寶釧是書中的女主，一個痴情的女人。這個故事一下子我也講不完，一會我再講給你聽啊！”
蘭亦凡故意撒懶說：“晨曦，你也太不公平了，有好故事只講給大哥聽，不行，我也要聽！”
蘇晨曦輕睨了蘭亦凡一眼說：“你還是去辦事吧。要是不想上戰場，就適合而止，千萬莫讓人把你們幾兄弟拉出來了，否則你們就是再不想去，也由不得你們了。”還真是愛湊熱鬧，我們夫妻倆講故事你也要插進來！
蘭亦凡摸摸下巴知情知趣的說：“知道了。五哥我一定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們兄弟的任何一個。你這麼急讓我走，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其實曦兒是怕我打擾你們倆講故意呢！好了，我就不做這個討人嫌的油燈了，我走了，你們慢慢講啊。”
蘇晨曦白了他一眼抿嘴一笑：算你識時務！
方承瑞在蘭亦凡走之前問：“五弟，馬兄弟他們幾個你安排妥當了沒有？”
蘭亦凡立即回答說：“已安排在我們京城的鋪子裡，大哥抽個時間見見那幾兄弟。”
方承瑞點點頭說：“見是一定要見的，他是我們的大恩人！五弟，一定要好好安排，一定要讓他們沒有任何後顧之憂。還有，讓他們自己選一處屋子，給這幾兄弟都安排個單獨的住處。如果他們有成親的意向因來跟我說，咱們從長合計。”
見回到正事上，蘭亦凡認真的說：“我會按大哥的意思辦的。那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蘭亦凡出門後，方承瑞嚴肅的對蘇晨曦說：“曦兒，以後不許在任何男人面前抿嘴唇！”
蘇晨曦委屈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方承瑞再次交待：“以後除了在我面前可以笑得那麼開心，別的男人面前一律只許淺笑！你不允許任何人再發現你的美好！”
蘇晨曦朝他翻了翻白眼嬌嗔的罵他：“暴君！”
方承瑞伸手撈她入懷：“曦兒你不知道，你一笑會讓男人失神。”
蘇晨曦一頭黑線：“我又不是什麼絕世大美人，更不具備做紅顏禍水的姿色！你這麼一說，弄得我汗顏了。”
哪知方承瑞更認真了：“也許你不是那種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女子，可是，你的笑太過魅人心。其實男人去太過美的女人只有一種欣賞的心情，而對你這種笑得能奪心魂的女子，所以，我不想讓人看到你的笑。”
蘇晨曦知道這男人還是處在新婚期綜合症的時期內呢，這時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時候。她知道自己並沒有方承瑞口中所說的那麼好，只是這個男人因為愛她而認定自己美罷了。她可不會過度的自戀的。
雖然明知是奉承，可蘇晨曦心裡也是暖融融的，她依在他懷裡，雙手摟著方承瑞的脖子，把面貼在了他的頸下呢喃著：“相公，謝謝你。”
四月二十八，是方府嫡長孫媳、嫡長曾孫、嫡次曾孫入祠堂的日子。
方太公當年有六子，方家發家後分成六房。方承瑞所在的方家屬三房，前兩年接替的家主就是方家三房的家主。
而這次放宗祠，是整個方家六房人的事，因此，這天方家比過年還熱鬧。
不說方家宗族的男子與親戚都已入了方家來道賀，方承瑞的五個結拜兄弟全部都上京給他祝賀。京城裡各鋪子裡的掌櫃就更不用說了，帶著一幫自己人，把方家的大小事都接管上了手。
一時間，方家熱鬧萬分，而又秩序井然。
辰時三刻，在方氏宗祠裡，白髮蒼蒼的方氏老族長拖長聲音叫：“請嫡孫媳蘇氏給祖宗上香，請主母宋氏引香！”
宋氏當年的事隱瞞了，在方氏宗祠裡並沒有除名，而是在三房的分支族譜改動了而已。方承瑞是三房的家主，宋氏一進方家，就在方老太爺的主持下，重新正名，因此老族長才有此一說。
蘇晨曦跟著宋氏老老實實的跪在菩團上，隨著老族長的指揮，認認真直的給方家的眾祖先敬了香、磕了頭！
接著方玉琨與方玉衍雖然年紀小，可在方承瑞的引領下，也按老族長的指揮，一一完成一切步驟。
最後老族長說：“方家列祖列宗，今有方氏十二代子孫方承瑞，攜妻、子歸家，敬告天地與祖先，望今後能得到祖先的庇佑，禮成！”
回到方府，蘇晨曦才知道，這天方府開席五十桌，還並不是所有的族人、親戚都來了。她暗自咋舌，這古代的大家世簇真的太可怕，這人也太多了！
吃過飯後，男人們聚在一塊談家族的發展。而偏廳裡，蘇晨曦正給族裡的女長輩泡茶。看到蘇晨曦那行雲流水般的泡茶手藝，一位六十幾歲風姿依舊的女人跟方老太太說：“大嫂，您這孫媳可真不賴呀？不要說別的，就是這模樣，我們家族裡怕也是找不了來的。還有你看看她這泡茶的動作，沒有專人的教養，這手法可練不成。”
自方承瑞迴歸方家揪出了張姨娘的醜事後，方老太太就一直不舒服。後來，孫子又找回了與自己格格不入的長媳，她更是不開心。現在，這方家掌權的明面上是孫媳婦，實底裡是這長媳，哪裡會給她好日子過？
聽到自己家小姑子這麼誇蘇晨曦，方老太太一臉鄙夷：“模樣好能有什麼用？咱們家又不是秦樓楚館！我們這種世家族，要的是這些麼？是家世！小戶人家出身的女子，除了這模樣好點，還能有什麼拿得出檯面的？”
一位三十七八的女人立即附和：“大伯姆這話說得也對，女人好看有什麼用？娶妻當娶賢！還是要門當戶對的女子，才能對家族有幫助呀！”
蘇晨曦雖然對這方老太太很不喜歡，可在這麼多的親戚族人面前，她還是維持微笑不言，這老太太也太把自己那破出身當成回事了，今天，不會自己也要為自己婆婆出口氣。她知道這方老太太是茅坑的石頭：又硬又臭的人！她除了出身好一點外，沒有哪個方面能比得過老太爺那兩個姨娘的，所以她的眼裡看重的也僅僅只有這個，別的再好她也不會承認。
一會兒她要讓這老太太知道，出身，在這平民百姓家中，就算是世家裡，什麼也不是！以後的臉面才是讓別人高看你一眼的東西，打人打臉，這老太太是用得很嫻熟了，也好，一會她也會讓這老太太知道，被人打臉的滋味。
蘇晨曦既不在意又沉得住氣而不語，可有人不依了。
宋氏冷冷的睨了一眼奉承著方老夫人的堂弟媳榮氏。這個人也是自視出身高，其實本身一無是處的女人。她沒有接任何人的話，而是故意放高聲音問蘇晨曦：“曦兒，你這茶可以泡了吧？今年的龍井茶，眾位長輩可能還沒品嚐過呢。”
一句話果然把眾人的眼光吸引過來了，龍井茶？今年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龍井茶？這三房竟然有這茶？
一群女客的眼珠子差不多要掉下來了，直盯著在一邊泡茶的蘇晨曦。不會是騙人的吧？
蘇晨曦嘴角噙笑，一會還有讓你們落眼珠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