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災難
樑子寧馬不停蹄的坐飛機了回了W市的家,接她的依然是樑子愉,臉上還是罩著一副大大的墨鏡。
“姐,對不起。”樑子寧抱著樑子愉說著。
樑子愉拍了拍她的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至少我們不用流離失所,中瑞雖然不是完全屬於梁家,但它至少還在。”
上了車,樑子愉剛啟動車子,樑子寧看了看她,才開口說,“我把方樵那混蛋打了。”
聞言,樑子愉輕應了一聲,“嗯。”
“他活該,只是我恨當時沒有刀。”樑子寧咬牙切齒的說著。
樑子愉惻目看她,“值得嗎?為了我以前犯的錯,你犧牲自已值得嗎?”
樑子寧嘴角動了動,剛想張口,她瞟了眼樑子愉又撇過頭沉默了,那必竟是樑子愉深愛過的男人,她斷然不能再去製造慘劇了。
“子寧,多多了,你考慮過沒有,那必竟是多多的爸爸,為那麼一個人,不值得把自已搭起去。”樑子愉沉重的說著。
樑子寧不再開口,神色複雜的看著窗外,兩個人的感情能分出誰錯誰對了,就像她和陸文山,到底是誰對誰錯了,說陸文山錯了,那麼她也錯了,誰叫她愛錯了人,愛情面前不分高尚,只有愛與不愛,愛的時候那便是全世界最好的。
樑子愉愛過方樵。
不對,應該是現在還愛著。
只是方樵現在不愛罷了,愛的時候,你是他的全部,不愛了,便連陌生人都不如,怎麼能傷害你,怎麼來,方樵是這樣,陸文山也是吧!
他也是不愛她了才如此的吧!
可她還愛著,樑子愉也是還愛著的吧!她愛的刻骨,恨也是刻骨的。
“子寧,不該你管的事,你就放下吧!”樑子愉意味深長的說著。
樑子寧側目看了樑子愉良久,“不該瞞我的不要瞞我,該我承擔的就讓我承擔吧!”她的心像鈍刀拉鋸一樣痛。
她在南半球享受陽光雨露,碧海藍天的時候,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卻掙扎在人生的泥潭中,以至於連最寶貴的生命都丟了,愛她如生命的父親,她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一夕之間這個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去了,另一個最疼愛她的人卻進了精神病院,這一切都和她深愛的男人有關,這些痛比要她的命更難以承受,如果可以她寧願眼一閉,腿一伸,那樣她就不用承受這種錐心刺骨的折磨了。
樑子愉從後視鏡裡看著神情陰鬱的樑子寧,她本想開口勸慰幾句,看到樑子寧那鬱結的眉頭,她住了口。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是多麼大的仇恨呀!可她恨的同時也在愛著,幼時相識,年少動情,痴纏到如今,怎麼能不愛,怎麼才能不愛,她一句一句在心裡呢喃著,到底要怎麼才能不愛,仇深四海,她依然愛的那麼濃烈。
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倒退的風景,那些被模糊了的風景卻有一個清晰的臉龐在她眼前閃爍,剛毅冷峻的外表下有顆溫柔的心,那顆心曾經溫暖了她整個人生,讓她的人生璀璨生輝,可如今卻讓她深陷囹圄。
臘日寒冬,天氣陰森鬼冷的,樑子寧早早的起床,她今天要去三院(精神病專科醫院)看母親,一切收拾好她就出門了。
她買了母親愛吃的點心八珍糕,踏進醫院的大門,她的心和這天氣一樣,寒風冷凜,一片蕭條,伸手攏起被寒風吹亂的鬢髮,往裡面走。
由護士帶著,經過一道又道上了鎖的鐵門,每穿過這樣的一道鐵門,她的心都要被這一根根鋼管制作的鐵門,戳的她鮮血橫流,她的母親,就這樣被這些鋼鎖束縛著。
護士拿鑰匙開啟門,樑子寧迫不及待的竄到病床邊,“媽。”她急切的喊出聲。
坐在床頭的人毫無反映,呆楞的坐著,時不時的抬頭看看窗外,面容臘黃,雙眸無神,原先光亮圓潤的臉頰,現在爬滿了皺紋,眼皮也耷拉下來,一頭烏黑的捲髮如今也被剪成了板寸,黑髮像被挑染過一樣,白色的髮絲窗插其中,原先那個容光煥發優雅高貴的貴夫人變成了這麼一個痴傻呆楞的人。
“媽媽。”樑子寧握著葉文華的手哽嗯的叫著。
葉文華歪頭看著樑子寧,那神情像個痴傻的孩子,被像觸電般迅速的從樑子寧的手裡抽回,戒備的往後縮了縮身體。
樑子寧的淚像衝破堤壩的洪水般洶湧澎湃,悲傷像衝破屏障的百萬雄獅向她席捲而來,她緊緊的攥緊脖頸的衣領,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憋的臉失了血色,頭皮開始發麻,她才努力的拽回自已的神志。
“媽媽,我給您買了你最愛吃的八珍糕。”樑子寧抹了把眼淚說著。
葉文華看著樑子寧手裡的吃食咧嘴笑著,口水從嘴角流下,樑子寧顫抖著幫葉文華擦了擦口水,把八珍糕放到她的嘴邊,葉文華瞥了眼樑子寧,猛的伸手奪過八珍糕,一口揉進嘴裡。
“媽媽,慢一點。”樑子寧看著這一抹,心酸不已,她向來優雅從容的母親變成這幅痴傻的狀態,讓她怎麼接受的了。
葉文華鼓著嘴看著樑子寧,嘴角都是八珍糕的殘屑,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又伸向樑子寧。
樑子寧把又拿了一塊放在她手裡,葉文華還如先前一樣,狼吞虎嚥的吃了下去,樑子寧也不阻止,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葉文華流著淚。
淚流成河伴著錐心刺骨的痛麻痺了她的神經,葉文華痴傻的坐著,樑子寧流著淚怔愣的看著她。
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樑子寧開口跟葉文華說話,無論她說什麼,葉文華都是那副痴傻的樣子。
“媽媽,等你好了,我來接你去看爸爸。”樑子寧說著。
“阿斌什麼時候來?”葉文華忽然張口。
“過幾天。”樑子寧流著淚笑著,母親記不得她,還能記得父親。
“他說給我買好吃的,怎麼去了這麼久。”葉文華焦躁的說著,來回的踱著步。
“媽媽。”樑子寧看著葉文華焦躁的樣子有些擔心。
“梁小姐,你快走,她不能受刺激。”護士小姐催促著。
含淚離開病房,樑子寧知道梁斌的死,給了葉文華很大的刺激。
她奔跑向車,上了車她發瘋似的發動引擎,打了個彎車就飛奔出去,車尾掃起的塵土在空中飛揚。
樑子寧遠遠的就看到家門口,停著一輛黑色卡宴,她剛想拐彎進門,車上下來一個擋住了她的去路。
高大英俊的身形在她眼前一晃,就閃進了她的車裡,樑子寧雙手拍了拍方向盤,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哭著。
“子寧。”陸文山寬厚溫暖的大手在她發頂拍了拍。
“陸文山,你這是幹什麼?”樑子寧帶著鼻音,深聲低沉冷冽。
“子寧,你聽我解釋好不好?”他低聲說著。
“有什麼好解釋的,有什麼好解釋的。”樑子寧激動的抬起頭,手用力的拍打著方向盤,來發洩心中的怒氣。
“子寧。”陸文山大手一伸,把她攬在懷裡,制止著她這個自虐的舉動。
“我媽像個傻子一樣被關在那裡?”她嗚咽著說著,像是哭訴。
陸文向卻從她的話語裡讀出了另外一層意思,她在向他訴苦,訴說自已的痛苦與無助,她依懶他,她到現在還依懶她,這個認知讓他高興不已。
“會好的,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他連聲說著。
“你怎麼就怎麼狠心。”樑子寧握著拳捶他。
“子寧,我爸爸當初也不知道會這樣。”他深擰著眉痛苦的說著。
“不知道嗎?不是陸叔叔讓我爸還了貸款的嗎?不是陸叔叔說最多半個月就放貸給爸爸的嗎?”樑子寧咬牙控訴。
“是的,可我爸爸也不知道上面的政策一下子就變了。”陸文山深邃的眸子裡閃過傷痕。
“陸文山。”樑子寧氣怒的叫著他的名字,“你口口聲聲說不知道,你對得起自已的良心嗎?陸叔叔是銀行的副行長,他親口對爸爸說的,只要他把貸款還了以後,立刻會在最短的時候再放貸給他的,可他是怎麼做的。”
陸文山沉默著,幾億的貸款如果要不及時收回,他爸爸陸東城就要受處份呀!貸給梁家的款項是陸東城當初給開的後門。
“子寧,如果梁叔叔不還那貸款,我爸爸就會坐牢的。”陸文山無奈的說著。
“那我爸爸還了,陸叔叔為什麼不如約讓他再貸出來。”樑子寧緊緊的咬著下唇看著陸文山,她是真的好恨呀!眼前的男人對她來說,是和她父母一樣親的親人啊!
“子寧……”陸文山心痛的叫著她,他真的沒有辦法解釋清楚這件事,收回了貸款,陸東城是平安無事了,可梁斌卻因為斷了資金鍊而跳了自殺了。
“陸文山,我是那麼那麼的深愛你,可現在我愛你有多深,我恨你就有多深。”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著,她伸手抹了抹。
“子寧啊!”陸文山紅了眼眶,面前的女子是他的摯愛呀!看到她如此的痛苦,他的心,痛如刀絞啊!
“曾經我認為自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最重要的是我的人生軌跡,有你這個相伴一生的戀人,一路呵護著,我是那麼那麼的幸福。”她停下來抽泣著,一刻又啟口,“我是那麼幸福,沒有任何煩惱,只要朝著你的方向努力,跟上你的腳步就行,你卻把我帶進了萬丈深淵。”樑子寧如泣如訴的樣子讓陸文山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