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路漫漫（中）
“方才謝謝你。”
眾人都上了各自安排好的馬車，伴著前頭的一聲“駕”，輪子就緩緩地動了起來。
這街市的路就是平整，沒有那些坑坑窪窪的，顛得人直噁心。
許是這幾日睡得好了些，傅靈本來打算上來就睡覺的，誰知竟沒了睏意，外加上她一直與木挽純程離一塊兒坐的，這回換了趙菁雨在身邊兒，自然是十分不自在。
正當兩個人大眼兒瞪小眼兒的時候，趙菁雨說了話。
她的道謝，便是傅靈那句“車來了”，若是沒有那個打岔，不知太后還會說點兒什麼，讓唐嫿心裡頭不好受。
“我不過是閒她們說話繞來繞去，聽著腦袋疼罷了。”傅靈脫口而出，待到話音落時，才發現方才自己用的是個“我”字，不覺愣了一下。
趙菁雨反映了過來，微微笑了笑，“本來按照規矩，同位分的妃嬪就該你我相稱，不過是各自放不下來臉罷了，靈妃不必覺得不對。”
傅靈迎合著笑了笑，對她的通情達理更是不適應了，但是話茬子既然開啟了，從誰那兒停下來都好像不合適。
本身傅靈不太在意這些，但是不知為何瞧著趙菁雨柔和的臉，自己就沒法子不禮貌。
“在這後宮裡，許是你最善解人意了。”
趙菁雨勾勾唇角，微微地搖了搖頭，“其實按照通人心思，還是靜貴妃要更厲害些，我這不過是多年來跟在人身後頭，懂了些察言觀色的卑微法子而已。”
“這麼多年？”傅靈有些不解，她和自己一同進宮，倒是不知道為何會說這麼多年。
趙菁雨聽她這樣問，也是有些詫異，“你和皇后對太后是那樣的好奇，竟然沒調查我的身份？”
聽著她說得明瞭，傅靈也不好再藏著掖著，“你都說了我與皇后是對太后好奇，那會兒不過是查到了太后有恩與你，知道你入宮是為了報恩成為太后的臂膀，旁的就不知道了。”
“也是啊，旁的，你們肯定是查不到的。”趙菁雨笑了笑，“我去寺裡求太后救人，便是以自己的自由做交換的，那會兒本來是要剃了頭髮，當個尼姑，跟在太后身邊兒的，當那老師傅拿起剪子的時候，太后突然反悔了，才留住了。”
“為何要剃頭髮？”
“太后出宮，身邊兒本來就只有樂瀟和樂湘兩位姑姑，多個人便不合適了，我跟在太后身邊兒，只能充做寺裡的尼姑。”
“那為何又突然反悔了？”
趙菁雨身形一頓，抬起頭看著傅靈，想了一會兒才說話，“太后在前朝的眼線傳來的書信，說莫英豪漏了叛亂的意思出來，最主要的是他和楚相的關係越來越僵，又上奏了驅除異族的摺子。”
“驅逐異族的摺子……”
“是了，南楚。”
這回換做傅靈僵住了身子，心裡頭好像空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跳動了，“太后這是何意？”
“雖然後宮不得干政，但是莫錦央在那兒立著，自然是和莫英豪心思連著，外加上皇后那會兒也是不得寵的，皇上很容易就會被那些言語迷惑。
“太后算著往先說要開戰都要商討個一年半載，又瞧著大選將至，便想著先培養我入宮，壓一壓莫錦央的氣力。
“可誰知，沒算到莫英豪在前朝還能弄出栽贓的法子。”
趙菁雨嘆了口氣，裡面盡是無奈。
“他說楚相聯合異族，試圖謀反，又將原本跟著自己計劃的人推了出去，說是楚相的下屬，皇上大怒，隨即命令開戰，又將楚家滿門抄斬。
“太后讓我先跟著莫錦央，裝得柔弱些，讓她起不了疑心，再蒐羅她跟莫英豪謀逆的證據。
“我眼瞧著就要得手了，但是一切都完了。”
傅靈的臉已經蒼白，手已經開始顫抖，她努力穩了穩氣息才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趙菁雨點點頭，對她的反應更是沒有一點兒意外，“你若是難過，不必撐著。”
傅靈愣了一下，對她說的話很是不解，“什麼意思。”
“其實太后都知道。”趙菁雨眼中依舊是平淡的，“太后對皇后身邊兒的人調查都很緊，你的身份太后也知道。”
“我的身份。”傅靈瞪大了眼睛，裡面寫滿了不可思議，不應該啊……
看著她不相信的樣子，趙菁雨笑了笑，“要怪就怪傅家只覺得錢能讓人閉嘴吧。”她頓了頓，神情恢復了嚴肅，“不過你放心，太后已經將拐賣你的人販子全都殺乾淨了，傅家的家丁也都一個個兒地換了，他們私奔走的女兒還有她的心上人，現在也在地底下做鴛鴦呢，現在除了傅家的老爺夫人，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了。”
傅靈深深地呼了口氣，卻平復不了自己的震驚，“太后為何要保我？”
“太后不是在保你，是在保南楚。”趙菁雨掀開簾子往外瞧了瞧，確認外頭只有添香和夢鳶，才又說話，“太后受恩於楚相，又因為在楚府住過些日子，自然是知道其中的東西，後來太后入宮，也的的確確是當著莫英豪的人，可是幸好生做女人，心裡頭不想害那些生靈，就一直放在心裡了。後來太后說，這也許是她這輩子做的第一件對的事兒。”
“你為何會知道這些？”
“因為我是太后的人啊。”趙菁雨吸了口氣，“太后身邊兒跟著的樂瀟和樂湘也知道，她最開始讓我站在她身邊兒的時候，就將一切都告訴了我，為的就是坦誠才能忠誠。”
“她倒是信任你們。”傅靈扯了扯唇角，“按照你這樣說來，太后是想保護南楚的後人，但是為何在我們認為她還跟著莫英豪算計的時候，不出來反駁呢，造了人這麼大誤會。”
“太后怎麼會做對自己的計劃不好的事情呢？”趙菁雨輕輕嘆息了1一聲，“原本計劃著除掉木挽純，再想法子蒐羅前朝的人除掉莫英豪。
“誰知後來一切都變了。”